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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无言之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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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帘下走出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前清莲在县中心市场遇到的孙世彪。
清莲预感不好,扭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前,被孙世彪快步抢到了门前,宽厚的胸膛便隔在了清莲与大门之间。
清莲吓得腿肚子转筋,又急又气:“你……你要干啥?”
“清莲……我没叫错吧?你怕啥,怎么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啊!”孙世彪得意地笑。
清莲快速后退了几步,与孙世彪保持了一段距离:“你找我干啥?”
“清莲,来来来,咱们坐下聊,不急不急。” 孙世彪扯出一把椅子,让清莲坐下。
清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站着说吧,你找我究竟啥事?”
“今儿也巧了,我刚在楼上喝酒,就看到了我美若天仙的嫂子,我和洪顺是兄弟,不招呼兄弟媳妇那就不对,一起过来吃个饭,还能有啥事?”
“你好意我领了,我会跟洪顺说的,现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清莲就要往门边走。
孙世彪像只四脚壁虎蹿到门边,“咔哒”就锁了门。
清莲急的要发作,就听包里的手机响了,他知道是洪顺到了,一定是找不到她,就给她打电话了,她着急忙慌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刚要接通,就被孙世彪一把夺了过来,铃声不停地响着,让清莲越发焦灼不安,大喊道:“姓孙的,你还给我,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喊人了。”
还没等清莲喊出声,就被孙世彪捂住了口,随后整个身子都被按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孙世彪没想到张洪顺这么快就找来了,他担心张洪顺听到手机声摸到楼上,干脆把清莲的手机摔到地上,手机被砸得四分五裂,终于不响了。
清莲不甘心被按倒,趁着孙世彪注意力在自己手机上,她翻身而起,拔腿往外跑,还喊了一声:“洪顺,救命!!!”
孙世彪伸出一脚就把清莲绊倒在地,然后朝清莲脑后一拍,清莲当即晕厥了过去,孙世彪抱起清莲放到沙发上,用糙黑的胖手摩挲着清莲煞白水滑的小脸,贱嗖嗖地笑:“小美人儿,别怪爷们礼数不周,晚些时候让爷们好好伺候你,一定将功赎罪。”说完,孙世彪得意地大笑,随后走到门前贴耳倾听,他好像听到走廊里起了脚步声。
再说长生,他买了化肥开车往赵家庄赶,比约定的时间大约晚了十五分钟,担心清莲等的急了,就给清莲发了几条微信,不过清莲一直没回他。
等到了约定地点,也就是公路旁的欣欣饭庄,他左顾右盼怎么也没看见清莲,就跑到小卖铺里问人是不是有个年轻女人来过这里。
还没等卖货的人回答,站在一旁的男孩抢了先:“哥哥,是有个姐姐刚才在这里等人哩。”
长生听闻,两眼冒光,问道:“那姐姐去哪了?”
“楼上有个叔叔找她,我刚才带她去那了。”小男孩又朝欣欣饭庄楼上指了指。
长生立即警觉起来,蹲踞下身子问道:“啥样的叔叔?”
“嗯,戴个眼镜,是他让我叫姐姐过去的,刚才戴眼镜的叔叔走了,屋里还有个叔叔。”
男孩的描述让长生摸不着头脑,乍一听是个戴眼镜的叔叔,他也以为是李敬新,但又听说戴眼镜的人走了,屋里还有个人,他脑袋就涨了,神经有些过敏地紧张,急切道:“小弟弟,你带哥哥过去,哥哥给你买雪糕吃。”
小男孩立即高兴了,要了一根奶油最多的雪糕,然后带着长生进了欣欣饭庄。
两人刚进门,老板热情地又迎了上来:“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找人。”长生没好气地应道,他心中既焦急,又无端地生清莲的气。
男孩没理老板,径直上了楼梯,长生也随着上去。
老板心说,这一天天的都是找人的,没几个吃饭的,真是烦人。
男孩走到最里面的雅间门口,指了指说:“就在这里。”
长生抬手就去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了,当即他就两眼冒火蛇,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青天白日地锁着门,他怒不可遏地抬脚踹门,大喝道:“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把门踹烂!”
屋内没人回应他,他气得像点燃的二踢脚,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回退一步,助跑式地飞腿踹门,就听见“哐——哐——哐”的巨响。
楼下的老板不知发生了什么,冲楼上喊叫:“咋啦吗?这是要拆店啊?!”随后小跑着上了楼,楼下三五个客人也不嫌事大地跟上了楼,以满足他们强烈的好奇心。
男孩吓得丟掉咬了几口的雪糕,捂着耳朵躲得老远,两只眼睛鼓得圆圆的,他没想到自己做了好事还引得这位哥哥勃然大怒。
老板跑过来时,门已经被长生踹成了稀巴烂,长生伸手进去打开了锁,踹开门后,就见正对的窗子敞开着,他跑到窗前向外了望,见一个干瘦大长头发的男人,头也不回地朝公路下方跑了,长生虽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通过身形和跑步的姿势,他猜测是孙世彪,他转头又看见清莲人事不省地躺在沙发上,瞬间放弃了去追孙世彪的念头,赶紧抱起清莲去了村卫生所。
* * *
清莲醒来时,发现洪顺脸朝下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她回想起孙世彪对自己做出的那些粗暴下流的行径,胃里还是心有余悸地抽搐恶心,看到洪顺就守护在自己的身旁,才逐渐放松了精神,她猜想刚才自己失去意识后,一定是洪顺及时地赶到救了自己。
清莲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男人舒展在床畔的手臂,像在表达一种既感激又亲密的情愫,此时此刻,她就是想触碰他,甚至想拥抱他。
男人的手突然抖动了,清莲即刻缩回了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看男人从床边醒来。
“啊,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你没被吓着吧?”男人连珠炮似的连问了几个问题,搞得清莲都不知该回答哪个。
清莲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以示自己安然无恙,故作淡定地摇头:“我没事,我现在感觉挺好。” 说着,就从床上下了地,整理好衣服。
长生见清莲果真没什么问题,放下心来,但他心里仍然还堵着一股难以排解的郁气,脸色却很难看,一点笑模样也没有,语气疏淡生冷:“那回家吧。”
“好,走吧。”清莲觉得纳闷,她不知为什么长生突然就生气了。
长生结了账,引着清莲出了卫生所,直接上了车。
一路上,汽车内的气氛沉闷得快让人窒息了,长生始终铁青个脸,却又不肯说话,清莲就更不敢吭声了,小心翼翼地贴在车窗上,生怕先前那个张洪顺又猛兽出笼了。
清莲越发觉得奇怪,心中还挺委屈,自己刚才遇到了那般可怕的经历,洪顺不仅不安慰自己,脾气还不小,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如纸。
到家时,太阳已下了山,张老汉正在杂货铺里点货,一看儿子带儿媳回来了,显得既意外又兴奋:“咋回来这么晚呢?”
长生没做解释,只简单地点了下头:“路上耽搁了。” 径直进了后厨先弄了碗水喝,然后就去把车挎斗里的化肥一袋袋地往库房里搬。
张老汉见儿媳脸色苍白,关心道:“清莲,路上太颠簸了,你气色不大好,还是先回屋歇会儿吧。”
清莲勉强掬笑:“爸,没啥事,我去厨房做饭了。”转身朝后廊走。
这时,跃跃突然从后院里冲过来,一下抱住了清莲的大腿,一脸惊喜地咯咯笑:“妈妈——抱抱。”
霎时间,清莲心情好了许多,抱起跃跃进了厨房。
晚饭时,全家围坐圆桌前吃饭。
清莲注意到男人似乎没之前那么生气了,却对自己有种刻意的疏淡。
男人主动给跃跃择鱼刺,还说如果跃跃自己把饭吃完,晚上就接着给他讲神话故事。
跃跃受了鼓舞,用小手夹着筷子可劲地往嘴里拨饭。
公公笑道:“清莲,洪顺现在带跃跃好着呢,跃跃整天粘着他讲故事,昨晚上跃跃也是和洪顺一起睡的。”
清莲惊讶地睁大了眼,不自主地向男人瞟了一眼,发现男人垂着眼睫,并不接她的目光,一种失落的情绪笼罩了她的心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和困惑。
夜晚,清莲冲过了澡,将洗好的衣服晾在了楼顶的晾晒台上。
她抬头看到月亮爬上了树梢,低头望见星辉洒落在院里。
她能听见男人在门店里与邻居说话的声音,一颗心却乱得很。
她走进屋里,发现跃跃还在沙发里看电视,一对小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清莲快掉了电视,抱着儿子回了里屋,然后把他放到小床里。
跃跃挥着小拳头抗议道:“不睡小床,我要睡大床。”
清莲诧异道:“为什么不睡你自己的床呢?”
“不要,就不要,我要和爸爸睡大床。”小跃跃像一只案板上的鲤鱼翻腾着身子,就是不肯到小床里睡。
清莲无奈道:“那你睡哪?”
跃跃爬着朝一个枕头躺了下去,自己拉上了被子,没过半分钟便睡着了。
清莲这才注意,原来床上的被窝还保持着昨晚的样子,跃跃睡在左边的枕头上,而洪顺一定是睡在了右边的枕头上。
清莲上了床,躺在右边的枕头上,一侧头嗅到一股男性荷尔蒙的气味,此刻,她的心像被人抓挠了一般,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整个人像丢了魂。
清莲的魂魄忽忽悠悠地飘出了房间,附着在楼下的男人身上。
清莲熄灭了灯,在黑暗里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她仿佛看见男人将一块块门板上到大门上,然后穿过后院,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来,男人进了外屋的卫生间,水龙头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哗哗的水流声,就像雨水冲刷着她那颗悸动不安的心。
“啪——”男人走出了卫生间,清莲的心砰砰直跳,她的魂魄又附体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在发热,她有股冲出去追上男人的欲望。
“咔嗒——”男人关上了儿童房的门,一抹暖色的橙光从窗前渗透了进来,清莲整个身子坐了起来,她像被魔鬼控制了灵魂,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简直疯了,但她想暂且抛却该死的理智,她就是要见他。
清莲光脚下地,轻飘飘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逐渐靠近那抹温馨的暖光,她抬起手在门上轻敲了两声。
“谁?”男人警觉地问道。
“我。”清莲鬼使神差地张了口,轻柔的声音透着空灵,惊艳得令自己都意外。
门被打开了,一束橘光倾泻而出打在清莲的身上,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男人惊愕地瞪大了眼,刻意压低了嗓音,却又极具穿透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