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寻访慕拉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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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慕拉德！
“这里从很久以前就是工匠聚集之地。” 东城和安德罗并肩走在水边石路上。“围了防止技术的外传，这里的工件大都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东城一路只管听着安德罗的介绍，放心地让他当向导。
“啊！”安德罗突然轻叫，弄得东城一头雾水。
“在那儿等一下。” 安德罗挥手示意她停在这里别动，自己却跑进人堆里。
那久在这儿等吧。东城张望起四周，街边货架上每一层都是——地道的玻璃器皿呀！
那是……两只高脚杯，一只红一只白，白色的细脚上还有像天使翅膀的东西……都闪耀这光芒。东城几乎为它们陶醉过去。
“喂！”这时安德罗又挥着手跑回来。东城迎过去。
“太好了，找到几个做这个（耳环）的地方。”
“真的？”
“他们见过这种工艺。”
“啊？”
“20年前，做这种工艺品的有五家，先看看最近的一家吧。” 安德罗拿出耳环。东城现在只好什么都听他的，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全是安德罗的功劳。
“好！出发吧！”
“嗯！”
这一家作坊里的墙上挂满了精细的装饰品，桌子上也摆了许多制作好的和正在制作中的珠宝，整个店铺就像缀满亮光的宝藏一样。
在这样一个让人目不暇接的奇妙地方，东城沙姬，只是紧张地听安德罗与那个连腰都已直不起来的意大利老工匠叽里呱啦地说着本地语。他们的几种手势与预期都让她的心情跟着起伏。即使，她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巴阿先生虽说有点健忘，不过帐簿记得很清楚：买耳环的有两个外国游客。如果除去这两人……就只剩下三个本地人了。”
“知道人名，我们可以回到市区里去找了。” 安德罗看上去认真非常，仿佛在进行一场重要的趣味比赛一样。他的手中，回到东城沙姬的身边时已多了一张对折的纸条，那上面就记载了他找来的线索。
“好！”东城沙姬追上大步前进的安德罗，心里却想：太棒了！真的和电影一样了！
向着充满希望的未来出发！
东城开始期待，“快乐”不知不觉写满了她的脸庞。
在一座很大很有气势的建筑物前，安德罗忽然停住了脚步。发觉他有进去打算，东城忙问：“这儿就是买耳环的人家？”假如是这一家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厉害的楼房耶！
“哪里，这是咖啡店，也可以喝茶。” 安德罗转头指这大门的招牌，很平静很无辜地说。东城回过神来，对他的行为惊讶得差点跌倒。不是在寻找拥有耳环的人吗？怎么会突然跑来咖啡店？也不和她打个招呼就直接过来了……这个家伙竟这样面不改色，若说东城是“恶魔”的话，连恶魔都要败给他了！
二人在窗边的位置落座。安德罗马上招来了侍者点了饮料。
喝上了热的咖啡，东城才想起来，有些话想对安德罗说——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一个人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也根本不可能找到这儿来”之类的……
然而东城却没有说出来。她这么怀着这心事，缩着肩膀端着杯子，看了看四周。所谓嘉年华会，人们都穿上梦幻般的装束而行走在大街上吧？就连这家店里也有很多奇装异服的人……
又是那一队小丑！那是昨天迷路的那个人，还有给她指路的那个意大利男人！
东城又看见他们了。这次是在这家咖啡店里。他们也在这里喝咖啡。
真是巧呢！
看起来，那二人已经相当熟识了。
东城捧着杯子小心望过去。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昨天之前，他们还只是陌生人呀。
离开咖啡店，安德罗又跑开了一会，让她一个人站着等他。
“喂！”安德罗远远地向东城跑来。并向她招手。
“给你！”他把一小袋东西递给她。
“什么？”有了前一次“咖啡店”的经验，她觉得还是要对这个外表英俊的男人的一些行为警惕些比较好，免得自己又“误解”这个家伙的意思，一个人一边活活紧张死。
但东城还是接过了那包纸袋装的物品：“这是什么？”
正拿在眼前晃荡时，她才发现一大群白色的鸟正密集地朝自己冲过来——
“啊——！！”
“这么多鸽子！啊！糟糕！” 东城只顾得上闭紧刚才还因吃惊睁大的眼睛，而她的人已被鸽群围住。那个黑衣的女孩被白色的鸽子团围住，变成了纯白。这景象也让沉浸在嘉年华会中的人们侧目。
“啊？！……哈哈……”
一旁的安德罗见了这一幕却只是捧腹大笑，高兴连说话也变得不顺畅：“——那是饵，快！快！——”他让沙姬快把饵散开。
“饵？你怎么不早点说！”散开了饵，鸽子们终于不再“围攻”她。看着黑压压的鸽群抢完食物后带着“胜利”的气势，逆光飞向钟塔，东城对这个男子哭笑不得，明明决定要警惕了，可是又没防着，这个人总是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她向安德罗抱怨着。
又被这个男人耍了一次。
不过，这么一大群鸽子……这么亲密地接触，还是头一回……
接下来，他们仿佛是来旅行的游客一样。跟着安德罗，这趟寻访都成了轻松的观光。
“那是利亚路托桥；那幢建筑物原先是男爵的宅邸……”
一路上安德罗不断为沙姬指点着，类似这样：……那些华丽的楼房虽然好看，可是……
“观光导游就免了吧！我只要坐船就好了！”稍微觉得这样实在是扫了来寻访的气氛和心情，东城沙姬坚持不需要“导游解说”。这样在脚踏实地的路上进行曲折前进的观光，还不如坐船来得直接和快些，可是即使上了船，安德罗仍旧会在她旁边不断地作“观光说明”。
之后无论东城被周遭的美丽景色震惊得怎样大呼小叫，安德罗正襟，稳坐在小船中，带着平静的微笑，看着沙姬。船头的水手船工，逍遥自在，一边撑船一边吹着听来非常适合海民出海的调子。真是悠闲的人们，连那顶渔夫帽都显得与这景色如此合称。
“你可真烦。” 东城转头看着船工，不情愿地说出这句话。她的心情似乎不那么好，这些富有生活情趣的曲调在她耳里都成了异国语言的杂音。然而悠然的船工在与邻船的朋友们互相拉歌中，全然不了解乘客到底在想什么，仍自顾自吹着小调。东城为事情拖了这么久而坐立不安。
“这条运河是最近的路，船是唯一的交通工具。” 安德罗注视着沙姬，终于开口说话，面上难得地没有那种夸张打趣的表情了。似乎是了解东城沙姬的不安与焦躁。
“真的？没有‘路’吗？” 东城终于安心地坐好。
“运河以外的地段全是参差不齐的小路。” 安德罗全权但起解说之责。
这里是异国的海。浅蓝得活像一块宝石，深蓝得又不见底，这让人不能捉摸的景色，让人心生畏惧。每一条船都被亚德里亚海深爱着，终日漂浮在这片海域，停也是，行也是。就像分不开的恋人一样。
这“街道”，就好象是时光倒流一般，奇妙至极——丝毫汽车的噪音都没有！
不像一个现代的城市，这是古老的遗迹，像一个不真实的、安静、平和的美梦。
然而安德罗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也随之一变。他左手扶着右手，蹙起眉，连嘴上惯有的弧线也消失了。
“……”
“……？！”东城沙姬感到奇怪，她明显地感到安德罗有话要说，却又没说出来。他不是一直很开朗吗？之前还一幅活宝样。
“怎么了，安德罗？”她还是觉得，问一问比较好。假若这个人有事的话，那么自己的信心也会受损吧？大概是这样的。
“没什么，右手边的都是有名的教堂……” 安德罗目不转睛却熟知这里的任何事物。她觉得他一定是有事！
“好啦！”东城打断他的讲话：“你真的要找耳环的主人？我语言不通根本无法交流！”总是在说着“观光”之类的谈话，她都开始怀疑他的行动，有没有真的想要帮助她，而她在这里，离开了他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此她感到焦虑——这个“热心”的意大利人！
“噢！曼西亚！” 安德罗用意大利语感叹一声！忽然变得又惊又急，生怕东城不信任他似的。
“相信我，瞧，那是我们要找的第一户人家——”
安德罗又恢复了那张轻松的笑脸。
顺着他的手所指的方向——那是一座临水的建筑物，在古意大利常见的大家庭的样式，然而……
一对非常漂亮的耳环呈现在东城眼前，金色与红宝石的光交相辉映，对称之间互相依赖……
“和妈妈的一样……” 东城沙姬既高兴又低落。这是一幅完整的耳环。
“那是她先生在结婚纪念日时送给她的，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一位慈祥的太太立在安德罗身边，安德罗充当着翻译。那位太太听到他的话，幸福的微笑起来。
真的是二十年的设计……东城感动得想哭，妈妈的恋情在她看来仿佛就像梦一样，现在终于找到了现实的支撑点。可是也不可能这位太太的先生就是妈妈的恋人吧……因为她有如此幸福的笑容。
“谢谢您！打扰了！” 东城用日本的礼仪郑重地向她道谢。
那位老夫人却笑着说了一大堆话——安德罗译道：“等一下，从日本来的小姐，和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吧！”门口不知何时聚来几个孩子，看着他们，还一边用本地语讨论着。
“可是这……”
“那我就不客气喽！”正当东城犹豫着该怎么应对时，安德罗一把拉过她的手，左手拍拍腹部——肚子饿了。
安德罗竟笑嘻嘻地替她答应了下来。
“你……”东城慌张地说不出话来。哪有第一次上门打扰就在府上用餐的？！
东城还是在了长桌的一头——尊贵客人的位置。这个家庭中的所有成员：夫人，先生及三个孩子——原本五个人的午餐成了一个五口之家与两个陌生人一起的七人午餐。但他们并不在意这两个陌生人，甚至不在意让三个孩子一齐上桌而变得喧闹无比。
轻松的意大利人！
这么以来，东城沙姬发现意大利人很多都是大家族，而吃饭时也是大声地说笑聊天。他们还对“突然到访”这种事津津乐道，问了东城许多关于日本的问题……
东城看着安德罗与男主人热切地讨论，并与这个家庭打成一片。这么想着，他们丝毫不拒绝陌生呢。
可是……到底在谈论什么呢，竟如此热烈……语言不通是个大障碍……
这么说来，这是妈妈去世后唯一的一次、这么愉快的午餐啊。
东城欣慰地笑。
第二个人。
这位胖胖的老先生很愉快第向她招手表示欢迎，脸上的笑纹快乐地绽放。
东城有些呆愕：这个人，是母亲的恋人？
“哪串耳环是她二十年前送给自己女儿的生日礼物。” 安德罗解说性地插来一句。
“哪这位先生也不是了。打扰了！” 东城行礼。这下安心了……心里实际上是庆幸不是这个人呢。母亲的恋人即使是年老，应该也不会衰败成这个样子吧。多少给自己的美好希望留点期待也是好的。
“等一下！”安德罗继续为她翻译，拉住了她即将离去的脚步。
“特地来这儿一趟，这个送给你！”——安德罗翻译道。老先生手上拿了两朵红色的蔷薇，友好地笑着说。
东城受宠若惊，双手接下，望着它们，觉得很惊喜，同时又不安起来。总是这样接受别人的好意馈赠……
“别泄气！还有一个人呢！”在楼间的石子路上，安德罗好心地安慰沙姬，担心她会失去继续寻找的耐心与信心。
“为什么？”东城只是不解地盯着手中的蔷薇，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嗯？”安德罗偏过头饶有兴趣地看这她。
“为什么意大利人都这么好？总是喜欢给别人帮忙？”捧着那两朵花，东城更坚定了这个问题的实质性。她满脸的疑问。
“刚才……”东城抬头问安德罗：“他们对游客都这样吗？” 东城觉得无法回报他们的好意。特别是他们对待一个说不定即将离开这里的人，连互相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给予他们自己的关怀……这对东城沙姬来说，是不可思义的，自己也觉得有些气闷，因为自己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却什么都回报不了。
安德罗理解了她的意思，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旅游是意大利的主要财政收入，街上的人都要靠这个吃饭呢！” 安德罗挠着头，说实在的，很少有意大利人去想这个“关于回报和无偿帮助”的问题，但要让东城沙姬相信的合理答案似乎也只有这个了。
“原来如此……”东城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并不是“受到特别招待”的。这就好了。
可是安德罗却没有停止说话：
“但是为什么游客都喜欢来这里呢？是因为街道的美丽，对这个国度的兴趣吗？如果不喜欢这个国家的话，谁也不会花费金钱和时间来这里吧！” 安德罗这样自问自答着，语调平静而悠远，那个嬉笑的安德罗如今竟不见了影子。奇妙的是，这样的问答让人觉得有些哀伤。意大利，这里的每一座城，每一位人民都在等待热爱他们及将要热爱他们的旅客来临。静静的海之国度用自己没有现在喧嚣的纯净语言表达对人类的尊敬之意。
此时的安德罗似乎沉入了某种情绪中。
似乎带着希翼，带着对这座城市的爱恋，带着对每一位热爱此地的旅客的恋慕，安德罗此刻成了它们的综合体，他认真地对东城说：“因为希望你会更加喜爱这里，对旅游者亲切可亲。你觉得很奇怪吧。”
东城一时间被他说服，或者是被安德罗的神情慑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地被这种对城市家园的爱恋撞击着思绪。
然而，她想到：那种亲切是不是也同样会伤害人？
东城的脑中浮现起母亲哀漠的背影……就像对自己的母亲那样……因为这里太过美好的回忆，而终生不忘，一直思念着，苦苦地思念着，却不能得到这个地方的一点回应！因为他们只存在于这里，他们哪里都去不了，他们只是友善地对待任何一个旅客，而没有对谁特别……而母亲却……这不是一种伤害么……
“最后的一个人……” 安德罗掏出那张纸条，又查看了一次。“似乎比较远呢……” 东城一听，又紧张起来。
“太晚了，我们明天再去吧，先送你回酒店。”
“好。”
到达水城边的酒店时，东城对安德罗道了“晚安”，但他却凑上前来，把那张线条优美的脸靠得很近，然后认真“冷酷”地说：“你忘了东西！”
“噢？！”东城吃惊地想：什么？
这么认真、靠得这么近的脸……
东城沙姬的心跳没理由地加速。
这个意大利男子对她的影响力似乎正渐渐加深……
“今天的费用！” 安德罗嬉笑地伸出手来。东城因为适应不了这个转变而瞪大了眼睛。其实她差点因为某种莫名的期待而冷汗直流。
如此这般……
“明儿见喽！”拿到了钱的“向导”安德罗便高兴地哼着小曲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讨厌！老奸巨滑的家伙！” 东城双手叉腰地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是因为上次给了所谓的“小费”……才导致了这次的“惯性”啊……可是，人家都忘记了，这个家伙还记着！
洗完澡后，东城扑进床褥里。一天的疲惫马上让她昏昏入睡。但是那两个人的身影又浮现起来——
那个迷路的日本女子与那个热心的意大利男子……
那么那两个人……现在该怎么样了呢？
为何他们出现时酒能看到那一队游街的小丑？仿佛只要有小丑的地方就能看到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寻访慕拉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