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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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苏特?涅罗近期有一个有点小小的烦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偶尔他的耳边会出现人的呓语。它不甚清晰，出现的频率也非常不定期，偶尔会安静一整天，但大多数时间总是来的非常突然又频繁。
并不是有人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也不像是刻意对着他说的，声音非常的模糊且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到他的耳边，有些不真实。
里苏特曾经尝试着去听清对面在说些什么，但他只能感受到对方说的话非常的杂乱，有时话很多，有时一点点，语气还时常不同。一般而言是挺安静的，但有时候会变得十分鲜明……虽然还是听不太清楚，但里苏特能明显的感觉的到对方激动的情绪。
起初里苏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可当某一次声音出现在他与小队成员开会的时间点时，在他无意间询问、得到小队成员或茫然或错愕的神情时，才发现这道声音似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是谁这么做的？他有什么目的？这个人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又或者……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划过，里苏特皱起眉，思索一阵后，他决定无视这道声音。
虽然他有心想解决，可动用了所有方法完全找不到声音的源头，目前而言也只是吵了些，对他并没有什么危害……
那就先暂时别管它吧。
里苏特这样想着，随即把这件事丢到脑后。
———
又来了。
这次声音出现在他独自办公的时候，持续的时间非常的久。自从发现声音出现之后，里苏特习惯记录每一次出现的时长、隔多久出现和语气的情绪等等，试图从中摸清它的规律，并以此为突破点找出声音的来源。
将电脑的文档处理好后，里苏特看向一旁的时钟稍微心算几秒，这次时长长达五个多小时。他拿起桌上用回纹针别在一起的几张手写纸，记录的同时，他再次和以往的资料对比，但很显然还是一样，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
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讲这么久？要知道，他们小组的会议最多也才两个多小时，其中还是因为梅洛尼和加丘单方面吵架，硬是生生把会议给延了一小时不说，还差点引发替身混战。结果会议的内容没开成，倒是他为了阻止两个打上头的家伙也动用了武力，把会议室弄得一团糟，多了一笔预算外的开销。气的他不仅克扣他们三单任务的报酬，还罚两人去打扫住所最偏也最脏的三楼厕……扯远了。
想到队员，里苏特又是一阵烦心。自从第一次询问后他就没有再对成员提起这件事，他认为身为队长不应该把自己的问题交给下属处理，再加上他的能力已经是队伍的顶峰，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里苏特不认为他的同伴们能解决。当然，其中占最大部分的、还是里苏特不想让成员们跟着他一起烦恼。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的话那由自己来扛就好了。电脑幽幽的蓝光映出里苏特的脸，和他淡漠的眉眼。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就是有些担心自己要真的出事那暗杀组该怎么办，那群笨蛋总是让人那么不省心。
从这声音出现也已经过了一阵子了，至今为止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晓得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里苏特凝神开始思考着，陷入思绪中的他无意识的摩挲着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话说回来，今天声音出现的时候倒是让他有些惊讶。倒不是他能听清内容，而是他感觉声音好像大了些……除此之外好像就没别的……？
惊讶在眸中一闪而过，里苏特猛然回神，他再度拿起笔，在刚刚的纪录旁边大力地写了些什么，然后他拂开纸笔，重新开始操作起电脑。
「或许这就是突破口……」
手写纸上、今天的备注旁，红色的笔迹重复围绕着「音量」两个大字。
———
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仿佛朝着自己靠近，缓慢但确实越来越大声。与声音伴随着的是同样越来越清晰的噪音，就像是刻意阻挡它所说的内容一样，对方在说些什么，里苏特还是无从知晓。
这一定是替身攻击。里苏特这样想着，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理。从目前状况来判断，这应该是远距离攻击型的替身，可是他找不到替身的规律与弱点：之前得出音量的结论后，他为此杀了不少相关能力的替身使者，但后来再次出现的声音都证实他的想法是错误的。但要说解决本体吧，他也不晓得本体在哪里，根本毫无头绪；再加上从听见声音的那一刻直至现在，这道声音对于他的生活看上去毫无任何影响。
会有除了干扰敌人外毫无作用的替身吗？更何况这道声音的干扰程度也不是非常的强，顶多偶尔吵到他罢了。里苏特并不这么认为，他猜测，这道声音肯定有着什么作用。
难不成是替身攻击的预兆？或者打算让他分不清现实的声音与幻觉？可前者未免也持续太久，后者也不可能，因为声音在分辨上毫无难度，不至于错认。
好烦。看着手中自己二次分析的资料，里苏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他很久没这么头秃过了，记得上次这么烦恼还是为了暗杀组的报酬分配。
正当里苏特这么想的同时，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是伊鲁索传来的「热情」新的暗杀要求。「热情」的老板说，这次任务指定由队长解决。
「啧……」
罢了，先解决任务再说。询问完相关讯息后，里苏特放下电话，立即动身。
———
一身血腥味。这样想的里苏特面无表情的收起金属制品，这次暗杀的对象来头比较麻烦，得把尸体处理干净，于是他打了电话给霍尔玛吉欧来收尾，随即离开现场。
对于声音的出现里苏特早已见怪不怪，但就在刚刚暗杀任务对象时发生了极大的反转。声音不再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那种虚无缥缈感，像是蒙着的雾散开、遮挡着的薄膜破裂般。可明明已经不再模糊，但他不知怎么的还是无法听清它所言的话语。
突然间鲜明的声音让他在暗杀时差点失手，里苏特的心情本就说不上多好，现在更差了。
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替身持有者终于打算下手了吗？
重新拿起写满自己笔迹的分析文件，里苏特决定再去一次档案室。或许他有什么遗漏，或许他也可以再用电脑查看看资料。不过在这期间他得先回自己的房间一趟，之前纪录的手写纸还放在书柜里的文件夹中。
这样想的里苏特加快脚步回到住所，期间他收到霍尔玛吉欧已经解决尸体的邮件。他打开大门，朝二楼前进。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脚步反而越来越慢。作为职业暗杀者敏锐的感官告诉里苏特，有人在他的房间里头。
终于打算出现了吗？里苏特看了看周围的房间，似乎大家都不在里面，这样也好，就由他单独和那位打扰他那么久的替身使者会会面吧。
里苏特站定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没有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隔着门，他放出金属制品，感受到里头的人中招后，他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在无意识的脱口说出他的名字之后，下一秒缺氧带来的窒息感使你从怔愣中回神。你明白你中了里苏特的替身攻击，你努力着让自己保持一部分的意识，不至于因为过度疲惫而晕过去，但即使如此头晕还是使得你低下了头。看着沾满血液的双手，在看到鲜红中若隐若现的金属制品时，你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只有替身使者才能看到替身…………
你的喃喃声虽然十分微弱、不至于被对方听见，但开阖的嘴唇仍旧引起了里苏特的注意，他冷漠的看着你，然后加剧了金属制品的抽铁速度，「你说什么？」
他的加剧换来你更猛烈的咳嗽声，你勉强从「自己可能拥有替身」这个想法中跳脱而出，在无法克制的干咳中你尝试着挤出话语。很痛，非常痛，简直把你从小到目前为止受的痛相加的三倍不只。你的眼眶因为大脑的命令而不受控制的流下了泪水，眼泪滴落在你的衣襟，缓缓没入、与你的血融在一起。
还来不及待你回答，他又抛出了几个问题，那双黑色巩膜的双目紧紧盯着你，就像是在审讯犯人一般，不错过任何微表情。
「就是你对我使用的替身？有什么目的？」他停顿几秒后再次问出一开始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你想说话，但干咳和吐血阻止了你的举动，你艰难地伸出手左右摆了摆，试图行动证明不是你。但里苏特并不是那么相信，你那双被眼泪模糊的双眼看见他似乎打算在问些什么，你赶紧指指对方在指指你的嘴，然后咳了一声证明你没办法说话。
「……」
你看见里苏特皱眉思索一阵，你紧张的不自觉咽了口水，好在他还是解除了金属制品的能力。
看着他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你赶紧开口打算说明状况。虽然你不知道里苏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刚刚的咳嗽也不是白咳的，至少你趁着这段期间想好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说法。
感性上你想待在暗杀组，也就是里苏特的身边。除了因为他是你的本命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想要救下整个暗杀组。
但理智不允许你这么做。先不说对他们来讲你根本就是个陌生人，现在你还突然出现在里苏特的房间，而且似乎他还受到替身攻击，你简直百口莫辩。
你很清楚里苏特并不是一个会对陌生人抱有同情心的人，弄不好的话你可能会直接没命，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先解开他的误会。在那双黑色巩膜的双目凝视的威压下，你强忍着恐惧道：「我…………？！」
才刚吐出一个音节、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整，你就看见里苏特瞪大双眼，接着他捂着双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看着这样的他，你强装的冷静顷刻瓦解，声音颤抖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面前，
「里、里苏特……？！你还好吗？！」
———
是一个女人。里苏特冷漠的看着对方。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不会因为对方是女性就放松警戒或是抱有同情与怜悯，这些情绪对于暗杀者来说是最没有用的。所以里苏特只是加重了能力，并且再度询问对方——然而在问出那些话语时，里苏特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必要。
反正既然是敌人那么杀掉就好了不是吗？对方若是有什么目的或是打算，只要死亡就无法再进行下去吧。看着对方咳到无法说话的样子，里苏特决定赶紧速战速决。霍尔玛吉欧已经解决掉尸体要回来了，既然已经隐瞒，里苏特就不打算再告诉同伴，所以赶紧处理才是上策。
正当他打算这么做时，对方突然对他摆了摆手，从他刚刚的问句可以判断出对方想表达的应该是「不是她」。
里苏特都快给气笑了。
声音的变动与她的出现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相符，但她却说「不是她」？里苏特正打算嘲讽几句后直接下手，却看到对方似乎有什么想说，用动作央求他解除替身。
要解除吗？
如果解除了，那么对方就可以说话。他还没忘了之前一直出现的声音，既然能力是与声音相关，或许对方的攻击条件就是他听见对方的话。但也有可能对方只是一个倒楣的替死鬼，或什至她根本不是替身使者，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
里苏特蹙眉，虽然他根本不在意杀掉的对象是一般人还是替身使者，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替死鬼的话，杀掉或许会失去关于真正替身使者的重要线索。
算了，那么就听听看吧。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是有把握可以干掉对方的。里苏特随即解除了替身，然后抱胸，倚着墙看着她。
里苏特看着对方咳出嘴里残留的血，然后她抬起头对着自己的方向开了口——
原本里苏特打算一听到不符合他理想的说法就动手的。但他没想到她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暴走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袋里轰鸣！
声音从来没有一刻变得这么清晰过，话语像是被极速快转过一样，都扭曲了音色；粗粝的噪音越放越大，仿佛脑袋中被塞满资讯一般，震得里苏特的脑海剧痛不已。
猜错了。果然还是该杀掉这个人。
即使疼痛已经快让他停止思考，里苏特仍面不改色的举起双手，准备释放出金属制品，但一抬头却看见她急切的朝自己奔来。
我认识她？
有那么一瞬间，里苏特感到困惑。也正是这个停顿让他停下了动作。
随着她的靠近，声音与噪音以剧烈的幅度增长，原先嘈杂无章的话语仿佛找回了规律，纷乱却又有着一丝和谐。里苏特看着她惊慌的朝他开口。
在这一刻，声音像是被融合又压缩后逐渐远去，而从中浮现出的是一道越来越明确、有些发颤却又坚定的话语——
——「里、里苏特……？！你还好吗？！」
——『我想……我想救他啊……！ 』
———
你惊惶的奔到他的面前，连对方似乎打算再次朝你施放金属制品的手势也不管了。你想看看他怎么了，却连该怎么询问都开不了口。他并非你的谁，你们也理应当不认识，甚至刚刚他还打算出手杀了你。
但那又如何？
你喜欢里苏特。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尽你所能你也要救下他。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能全部救下就好了…………现在，是故事中的什么时候呢？
你抬头看着里苏特，他也看着你。他的眸色深邃且复杂，蕴含着你无法理解的思绪。
仿佛过了很久，在你快无法招架他的目光时，里苏特侧过身，看着你开了口。
———
一切归为平静。似乎出现在他耳边的声音是他一直以来的错觉。但那已经消散的话语却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里苏特感到一丝荒谬，救他……？开什么玩笑，虽然他的确也并非立于替身使者的顶端，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死，也不觉得需要一个女人来救他。
可理智上这样想着，他却想起刚才对方的双眼。充满惊惧、痛苦、不甘和更多的情绪，让他有些动摇。
或许她的能力是预知，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么既然这样的话，一直以来听到的声音又该作何解释。
里苏特看着她，对方也坚定的回望，但过了一会她的视线开始躲闪了起来。并不是隐瞒了什么，反倒像是撑不住他的视线。
她身上似乎藏着很多谜团，至现在为止里苏特仍没看过她的替身，而且，她究竟是声音的拥有者、还是她的替身其实并非如此？虽然觉得杀掉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果然还是对刚刚的「想救他」这个说法有些在意。既然这样的话……
「你先暂时留在这里。」是命令式的语句。
他这样开口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