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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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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抢救及时,我只休养一周就出院了。
至于为什么会住院一周呢?因为发生了失忆事件。然后我被迫反复做了头颅MRI,幸而最终确定没有什么实质性脑损伤。
医生的解释是溺水时发生了短暂脑缺氧,造成大脑负责储存记忆区域轻微受损,随着时间和生活环境的刺激应该会慢慢恢复的。
那天母亲离开后,我赶紧去了洗手间,迫不及待想看看现在的模样。
不会真是樱桃小丸子吧?
虽然也挺天真烂漫,但还是小学生的脸让我有点不能接受啊。
紧张地站在镜子前端详着,我如释重负,准确地说是喜出望外。
东星,虽然你给的人设有套用之嫌,但品质颇有保证。要在美女帅哥如云的SLAM DUNK中混迹,从观感上我总算没有输他们一筹。
个子大概163cm,才初二,还有长高空间。
齐肩中短发,大约是学生时代比较流行的发型。头发偏茶色,和眼睛虹膜颜色相似。
小小的鹅蛋脸,小巧挺翘的鼻子。
还有一双明眸善目,宛如山涧清泉(虽有自夸嫌疑,但我发现这对杏眼可能是自己唯一在曾经世界的痕迹了)。
13岁稚气未脱,脸颊胶原蛋白满满,有一点婴儿肥。
不过我还是习惯将头发扎起。
从护士那里寻来一根皮筋,我熟练扎了个马尾。
马尾女孩露出牙齿对镜中一笑,好个元气少女。
接下来几天,闲来无事,我便在住院部这层楼来回游荡。
医院,曾经我就是一名医生,多么熟悉。
我们这层有一半是神经内科,还有一半是用玻璃门隔断的VIP病房。VIP病房没有特定科室,专供有钱人治疗,各个科室专门有主任上病房察看。因查房进出人较多,这个玻璃门通常是半开着的。
清晨是按部就班的查房。
早查房是全世界医院的既定流程,在中国我们喜欢分为“大查房”与“小查房”。
“大查房” 声势浩大,由主任带领主治及住院医师进行,每周会有一到两次。内容主要是评估病情、制定诊疗方案。又时还要挑选一两个典型病人作为教学查房,履行教学医院职责,同时对住院医师及实习医生进行各种拷问。在一众萌新医生被逼问得汗流浃背、瑟瑟发抖后,大主任们自信引出背后的知识点,从而彰显教授学识,也警醒资历尚轻的医师们敬畏生命、严谨求学。
“小查房”则是主治医师带领住院医师对当前病情分析指导,相对快速简洁。
我接受的日常询问通常是:“有什么不舒服吗?今天能想起来家里人吗?”之类。
我的回答也是按部就班,没不舒服,也没想起新东西(能想起来才怪呢)。
今天查房结束后负责我的刚从医学院毕业的住院医生黑泽哥哥又给了我两个橘子。我同往常一样优哉游哉地在楼道闲逛,正掰着橘瓣往嘴里送时,迎面一个绿衣男子和我撞个满怀。还好我眼疾手快稳住身形,不过酸甜可口的橘子未能幸免遇难,它被狠心地撞在了地上。我望着急匆匆顺楼道而下的绿色身影,心里不禁一顿咒骂。什么素质啊。
当天下午我从厕所出来时便又看见了他,不过他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他正被好几个医生护士簇拥着从电梯推出来,身上盖着白色被子,绿色卫衣放在一旁。我还没能看清他的脸,他便被推进了透明玻璃门里。
原来是VIP,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早上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吧。
“孩子爸,他这样不懂事,以后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当晚我正和值班的黑泽大哥探讨医学时,办公室外便响起了这哀怨的哭声。
“好了,只能怪我们平时太忙了,没想到他现在竟倔成这样……欸……”
我和黑泽医生一起出去便看见了透明玻璃门附近一对穿着很上档次的中年夫妇互相依偎着。黑泽医生又马上将我拉回了办公室。
“这么久了,我还第一次见到他父母。”
“谁父母?”我追问。
“VIP有个高中生是骨科的,住了好长时间了,经常往外跑,让看护的护士医生都头疼得不得了。这次估计又是偷跑出去了。”
“这样啊……不管他了,黑泽大哥,你刚刚说日本最好的医学院校是东京大学医学院。”
“没错,你如果真想学医,尽量朝这个方向努力。不过,学医很辛苦的,你可要想清楚啊。我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说罢黑泽医生坐回椅子上重重伸了个懒腰。
这份辛苦我可是体味得太深了,我点点头,“嗯嗯,好,谢谢黑泽大哥今天的答疑解惑,我不打扰了。再见,不,明天查房再见!”
“哈哈哈,再见,桃子小同学。”
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原本对医院各种规章制度无比熟悉的我,今天疑惑了。
奇了怪了,这个医院怎么小查房也人满为患?
难道我有什么大病?但检查报告我都看过,不应该啊。
不过我很快便弄清楚了。
查房结束时,我听见外面传来“嘭”的一巨大声响。
好奇心十足的我立即从床上弹起奔了出去,然后听见门外医生们窃窃私语。
“师兄,18床小妹妹确实好可爱,要不是老四告诉我都错过了。”
“对啊对啊,尤其是笑起来,昨天我就发现了。”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打扰我的病人吗?昨天主任问的知识点都查好了吗?”
“啊?主任又留课后作业了?“
“呃……不要想抄我的……我查了一个晚上。”
哦,果然是郁闷的医学生了,苦海无涯只能从生活中找寻些许乐趣以做调剂。
出于同理心,我倒也并不介意成为这个调剂品。
况且我也无暇顾及,这声响更吸引人。
寻着方向,我发现贵宾病房里有医生进出,竟是那个绿衣少年的房间。最喜吃瓜的我穿过玻璃门,也跟了进去。
进入病房后,我发现这里空间宽敞,明床净几,还有独卫、电视、冰箱,床头柜上还摆放着清新的百合花。不愧是VIP病房啊,果然条件优越。
穿过医生护士的缝隙,我看到一个中分蓬松微长碎盖发型(就是苏有朋小虎队时期的那种)的男生跌坐在地。他沮丧地低着头,旁边还有一只滚落的篮球。
“孩子,道理已经给你讲过很多次了。上次你偷跑出去,导致原本只是软组织挫伤的膝盖变成韧带拉伤,如果你再逞强,你以后都别想打篮球了。”最前面的中年男医生很是语重心长。
“你们不懂这场比赛有多重要……”少年仍低着头,“参加不了预选赛,就不能进全国赛,就不能称……”声音戛然而止,稍息,他终于抬起了头,眼神中带着祈求,“医生,我求求你,帮帮我,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筋骨的修复是需要时间的,况且是篮球这种高强度运动。如果你还想以后再打篮球的话,就必须听话。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护工,帮他扶到床上去。”医生叹了口气。
我终于看清,这就是高一扭伤膝盖的三井寿!!!
好嘛,虽然没到剧情年,但能提前看一下三井寿的英姿也是不错的。
虽一脸颓废样……
但眉目深邃,鼻梁提拔,薄唇微抿。
果然很帅,而且相当孩子气啊。
毕竟他不认识我,而且又是这样一个窘迫的场景。
我不宜直接对他说:
你好啊,三井寿,我是一个崇拜你的学妹,你不用沮丧,加油啊等等话。
于是我又随着医生护士们离开了他的病房。
不过接下来几天,我在走廊闲逛时,时不时到他病房门口,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关着门,我什么也看不到。
下午妈妈告诉我准备明天出院,所以这是在医院最后一晚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最终决定塞张小卡片以资鼓励。
于是在夜深人静时,我偷偷从病床上爬起来,出门往三井寿病房走。
我手里捏着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卡片,上面写着:
“加油三井寿,不要气馁,人生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这点挫折对你而言不算什么,你是最棒的!耶!^.^还有,请相信医学,科学规范的治疗会还你一健康体魄!”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毕竟未经他人苦。
已是晚上11点了,除了护士站的点点灯光及应急通道脚灯,所有病房及走道大灯都熄灭了,廊里显得很是昏暗。
我蹑手蹑脚来到他病房前,果然门关着。
我蹲下身,将手中折好的纸往门缝里塞。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个男声冷冷地在背后响起。仿佛遭雷劈似的,我被吓得手一哆嗦,跌坐在地上,手里的纸片也掉落在地。
我回神后赶紧去捡,却被人捷足先登。
我抬头一看。
拄着拐杖,中分头小鲜肉发型,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虽然这眼睛上面蒙上了一层雾。
——这不是三井寿是谁。
他正低头借着月光在读我写的纸片。
我缓缓站起身来,想了想,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那个……三井前辈好,您不用知道我是谁,反正就是我看过您在武石中学夺冠的篮球比赛,是一个敬重您的学妹。我知道您膝盖受伤了,暂时不能参加篮球比赛,但是希望您不要气馁。您那么有天赋,将来一定能重返赛场,将失去的时光补回来的。以上就是我想说的。不好意思,唐突了,再见!”
一口气说完,我都佩服自己。
不等他回复,我赶紧掉头走开,然而由于太过惊慌,我没留神撞上了透明玻璃门,“砰!”的声音在寂静的廊道里是如此清晰。
“你……”
“没事。”我揉揉头,赶紧打开玻璃门。
“等一下!”他在背后说,“我并不……算了……还是谢谢你……”
他比我想象得有礼貌。
“嗯,不用,三井前辈你加油!”
我终是没有回头,匆匆回到了病房。
坐在病房上,看着窗外倾泻而入的月光,捂着微微发疼的额头,我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也算是我与篮球少年三井寿的初次相遇了,虽有些窘迫。
夜空清朗,清风徐来。
今日又好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