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目的不纯》白跃舟

2、第 2 章

　　“爸爸，面面好多烟啊”

　　“傻言言，这叫热气。”

　　尹越言搅着眼前的面条发呆。刚出锅的面条好多烟啊，熏的他眼睛直冒水。

　　他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开门放鞋时磕磕碰碰的让花瓶架子倒了一地，叮叮当当好一阵响。家里的保姆美娟还以为进贼了，急急下床出来看情况，心说尹先生养这么多保安居然没防住贼？

　　“是言言？”

　　微弱的月光照的尹越言一脸苍白，瘦削的身影站在花瓶碎片中间显得颓靡不堪，好像下一秒就要站不住了。美娟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尹越言，甚至有点不敢认，就先确认性的唤了声。

　　“美娟姐”尹越言虚弱的应了她一声，窸窸窣窣地踩在碎片上要上楼。

　　“哎，言言呐，别踩碎片上，拖鞋底薄，一会儿扎到脚了。”美娟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去拉他，“还没吃饭吧，美娟姐给你下碗面，很快就好了，吃了再去睡觉，乖啊”

　　“爱语集团董事长尹卫平因涉嫌走私文物罪今日晚9点被杭城海关缉私局带走......”

　　宽大的餐厅，长长的木质餐桌，鲜花是上午刚换的，尹越言坐在落地窗前，对面放了占了半面墙的古董摆件，极不协调的围着台大电视机。

　　美娟想看着尹越言吃完，提开椅子坐在尹越言旁，随手打开了遥控器，凌晨的电视台在回放晚间新闻。

　　刚还在颁奖礼化妆间见证自己艺人拿奖的荣耀，现在就在自家餐厅看爸爸的逮捕报道，这一天的大起大落让他茫然又无措。他曾经嘲笑尹卫平爱装X，居然还去经济频道接受采访吹他的辉煌创业史。爱语大楼的场景历历在目。尹卫平没料到会让儿子亲眼看到自己这样镣着手铐的狼狈样子，双手无措的尝试藏拙，可哪里藏得了？他突然收起所有不安，甚至还能微笑“言言别怕，爸爸没事的。”

　　“走私文物？尹先生差那点钱吗？他肯定是被冤枉的！言言乖，吃点东西吧。你爸爸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吧？

　　尹卫平说没事，那应该是没事的。

　　天刚蒙蒙亮，尹越言就醒了。才睡了两个钟头，他在梦里好像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尹卫平年轻时的老战友来家里做客，老尹一脸骄傲的炫耀自己的古董收藏。对方一脸疑惑，“哎，我说老尹啊，你这看古董的品味我也不懂，但这装修品味我实在是很难认同啊。”对方指了指餐厅的电视机“这里放台电视机也太不协调了吧。”

　　尹卫平听了哈哈哈大笑几声，“老战友啊，家里有孩子，哪还顾得上装修好看？”

　　小时候尹越言沉迷于黑猫警长，不给看不肯吃饭，还要一边看一边吃饭。尹卫平疼孩子过了头，导致他长这么大还要边看电视边吃饭，因此肠胃一直不太好。

　　小越言还不喜欢做椅子上，只要尹卫平在家，就要坐在腿上，吵着要爸爸陪自己看黑猫警长。尹卫平指着黑猫警长问他“小动物们有困难找黑猫警长，那我们人类小朋友呢？”

　　尹越言舔了舔刚拿过饼干的小手指，思索了片刻，奶声奶气说“嗯…我知道！找爸爸！”

　　意外的惊喜逗得尹卫平开怀大笑，“对！对！找爸爸！那要是爸爸不在呢？”

　　尹越言抬起头，小手指在嘴巴上一戳一戳，“嗯——嗯——不知道”这问题对小越言来说有些超纲了。

　　“找警察叔叔呀”尹卫平柔声说。

　　对啊，找警察叔叔。尹越言猛然起身，好歹要去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要去见见老尹，哎，也不知道老尹怎么样了。

　　他马上换上衣服赶去找警察。家里的别墅远离都市，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围了几十亩地，种桃树，栽樱花，湖面黑天鹅游弋，整个一世外桃源，尹卫平曾饶有兴致地给这里取名叫“闲林”。

　　闲林信步虽然舒服，但是去市区真的很累啊！他平时都住在市区别墅里，老尹却坚持天天住这里，这每天来回百余公里，他都要替老陈喊累。

　　尹越言一路疲劳驾驶赶到离爱语大楼最近的派出所，天已经大亮了。不值班的警察们陆陆续续来上班，手里还拎着冒着热气的包子，香的他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好尴尬，幸好没人听见。

　　“警察叔叔！”

　　小警察刚咬上一口包子，被尹越言这一声喊吓得下嘴没了轻重。狠狠一口下去，肉汁簌地喷了出来。

　　他赶紧抽出纸巾擦溅到制服上的肉汁，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这么早来报案吗，小朋友？你几岁了？”

　　对方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尹越言听懂了意思，有些难为情，赶紧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我一紧张，用了小时候的称呼了。”

　　“什么事情？”

　　尹越言努力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想着想着又憋不住眼泪了，边哭边说“我爸爸昨天被警察带走了，我想来这里看看他，也想了解下什么情况，我好帮他。”

　　“叫什么名字”小警察一手拿起鼠标，一手放在键盘上做出要查一下的样子。

　　“尹…”

　　“尹越言！你怎么在这？”

　　身后一声惊呼，居然是Alen！他手里拿着个文件袋，一幅在异乡见到他山东老乡的样子。

　　不过…在派出所也能碰到也是挺…奇妙的。

　　“我来办点事儿。”Alen答的坦荡，看来没犯罪“不过你这脸怎么回事，一夜没见，比林黛玉还憔悴，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次资料都带齐了吧？”小警察打断对话抬头问Alen。

　　“都带齐了”Alen从文件袋掏出几张纸，还有户口本，身份证……大大小小的好几样，手都拿不牢，顾头不顾尾的，好几样东西掉到地上。

　　身份证好巧不巧掉在尹越言脚边，尹越言捡起来看了眼照片，上面的Alen朴素的好像去变形计接受过改造，但五官还挺秀气，随后不自觉的就要读上面的名字“牛…”

　　Alen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自己的身份证，完了全部拿给小警察。好险！我的一世英明差点就要毁在这小崽子嘴上了。

　　“等着奥，我拿去里面复印”小警察站起来，拿着资料进了办公室。

　　Alen正经不过三秒“言言你看，这警察长得帅不？还有这身材这腿，啧啧，做起来肯定很爽！”

　　“你你你！你竟敢肖想人民警察！小心坐牢！”尹越言被他直白的意淫逗的直脸红，舌头都要打结，说到“坐牢”两字一下悲从心起，刚好点的神情一下子又耷拉下去了“我爸昨晚被警察带走了。”

　　“啊，犯了什么事儿？啊呸呸呸，出了什么事儿？”

　　小警察打断他两专业户了“呐，资料都拿好，两周后来拿新证件。”

　　Alen没来得及道谢“警察叔叔，他爸爸尹卫平昨天被你们带来了啊！他怎么啦？他年年做公益，行善积德，是个好人呐！警察叔叔！你行行好，让他见见他爸爸吧”

　　“……”小警察沉默了好一阵，脸绿的跟涂了燃料似的，心想这人脑残剧看多了吧，却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尹越言“尹卫平不在我们这里，逮捕是直接到看守所的。再说，尹卫平的案子是走私案，不是我们办的，这事儿归海关缉私局管。”

　　尹越言失望的耷拉着脸，他一头雾水，“怎么会不归警察管？”

　　“不是不归警察管，缉私局的也是警察。咱管的事情不一样。”

　　尹越言似懂非懂“那就是你这个警察帮不了我，我得找别的警察帮我？警察和警察还不一样？”

　　小警察被他绕晕了，快要不认识“警察”这两个字了。谁知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故事的主角这时候就站在大门口，“这就是负责你爸爸案件的缉私警。”

　　他两扭过头朝门口看去，门口刚走进来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挺拔高大的男人，头发剪的短而干净，小麦色皮肤，鼻梁高挺，这要是当明星，绝对是溢出大屏幕的帅气！

　　尹越言激动的冲上去，这是求子找到了送子观音，求财找到了财神爷，专业对口了！

　　他又一次直弯授受不亲地握住对方的手——这次稍微矜持点“警察叔叔，我爸爸肯定是冤枉，你可一定要还他清白啊！”

　　对方却一把抽回双手“你爸爸谁？”眼神冰冷冷的，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尹越言不敢再对视。

　　尹越言只好蔫蔫地低下头，他不敢直视对方了，结果目光就正好对上某个让人不好意思直视的地方……

　　还有人的弟弟长这么奇怪的吗？两个鸡蛋大的球形大护法似的一左一右。

　　整个空气都凝固了…

　　小警察和Alen看着尹越言没羞没躁地死死盯着人家那里，尴尬的脚趾头能犁一亩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用眼神指挥对方去打破宁静。

　　“咕噜噜”

　　靠人不如靠己，尹越言的肚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吃么”对方被他盯地一阵尴尬，正想该怎么解释。

　　办公室小张硬塞给他的两水煮蛋，他捧着资料没手拿，就被塞进了裤袋里，傻逼小张居然还搞左右对称的一边一个。等刚刚腾出手了，也就忘了拿出来，谁能想到会有人盯着别人裆…裤袋子看啊！

　　看来是饿了，于是他就坡下驴，两只手伸进左右裤袋子里，掏出两个水煮蛋。

　　“还真是鸡蛋”尹越言还迷糊着

　　“……”那缉私警皱了眉头“那不然是什么”

　　“没，没什么，就鸡蛋。”

　　“你要吃吗”对方瞥了眼尹越言肚子，“不是饿了吗”

　　尹越言那是什么人啊，是从小接受老尹一对一大师课教育的啊。这会儿是他求人办事儿呢，给人送礼还来不及呢，怎么好意思吃人家东西呢？

　　于是他义正严辞“不！我不吃你的蛋！”

　　“……”

　　“哈哈哈哈哈哈哈”全场除了两位当事人都在爆笑。

　　打断对话专业户再次出场“快快，时间到了开会去了”还没等尹越言反应过来，小警察率先拉了缉私警走开了。

　　Alen眼疾手快，冲到那缉私警面前盯着人家胸牌足足三秒才肯罢休。

　　“……”这两还真是好朋友，一个盯胸一个盯…裆！

　　“傻言言，还得靠我，那大帅哥名字我给你看来了，叫沈晋。”Alen嘚瑟邀功。

　　傻愣愣还没明白人家笑啥呢，小孩学说话似的，没有灵魂的跟着复述“沈，晋…”

　　走廊另一头“你说我看上去年纪很大吗？”

　　对方弯嘴一笑“哼，我不也被叫叔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