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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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注意到她，是因为那双眼。没有光，透着一股死寂。曾听嬷嬷说，那是行将就木之人才会有的眼神，那是对生命，对未来，对一切都没了期待之后，只能等死的眼神。
但她才那么小，和我一般的大小，不该有那样的眼神。
我要改变她。看着蜷缩在角落的那个小孩，我朝她伸出手来，我要让她的眼睛里生出光来——为了我。
嬷嬷一直在劝我，叫我把她还回去，不要收下她，说我还小什么也不懂，这是在养虎为患。但我不听，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而且，这么多年，总算在及笄这天得了父皇的一个眼神，一个承诺，可不能这么快就还回去。
她犟得很！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她还是不肯给我笑一个！整天摆着个臭脸，讨厌死了！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眼里总算是有光了。哼哼~事情还不算太糟，终归还是在我的计划中。
当初掖庭的公公跟我说她手脚轻快，像是个会功夫的。便专门请了个师傅试试她，一礼拜还真让我给试出来了！既然会功夫那就继续学下去吧，暂时给我当个护卫也不错，一举两得。
离接她出掖庭已过了三年，我感觉我就是找了个大爷回来，让她干个事都要叫好几遍，还总是嘲讽我！为此我常常罚她出宫给我卖糖葫芦，还必须是领城张大爷那家的糖葫芦。我没出过宫，但听宫女们说，那里的糖葫芦最好吃。虽然离得远，骑马来回也要三天，但谁让她总是惹我生气，哼，走路去给我卖糖葫芦吧！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五年过去了。当初那个瘦小的她，如今长得比我还高，练武显得她更加壮实，一只手就能把我搂在怀里，冬天取暖最合适~
“呆子，”我躺在仰椅上，将手上的果皮丢向她，“胡人来势汹汹，边境连失两城。你说，父皇会怎么办？”
她伸手接下果皮，随手放进筐子里，并未答话。
“哼。”她不回话，我也懒得搭理。我站起身来，拍拍裙上的碎屑。
快了，事情都按着计划顺利的进行着，就要结束了。我回头看了看她，光从她身后打过，让她身边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光，逆着光竟也柔和了半分她冷冽的脸。哦，这女人该死的迷人，让我恍惚了片刻。
但我也不会因此心软。
我穿着一袭嫁衣，坐在梳妆镜前。
“阿慧阿慧，你看我带哪个凤冠好看？”我摸着头上的装饰，偏头看着她。
她透过铜镜，看着我，“若你不愿嫁……我……”
“怎么不愿？”我打断她的话，摘下头上的风冠，换上另一个。“我可是一直在等着嫁去北胡呢。”
我不去看她倏然变黑的脸，笑着看镜中的自己，“就这个了，这个凤冠显得我最好看。”
身后响起重重的关门声。我慢慢地卸下一身的盛装，笑容未变。
算计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此放弃？等我出嫁的那天，就是获得自由的那天。圆我多年心愿，也报她多年血仇，一举两得，她会感谢我的。
北胡势不可挡，朝廷无奈割地求和，并以公主和亲换取两方和平。宫中就我不得宠且没有母家庇佑，将我推出去毫无疑问。
因我在宫中地位不高，和亲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故而送亲的队伍并不多浩荡。没有张灯结彩，没有父母祝福，我就这么嫁了。
车队慢慢地走在路上，不过两天，京城便传来消息，宫变了。
先太子遗孤多年潜伏，联络朝臣，竟手握京城过半兵力，连领城驻城军也被策反潜伏在京城外，现一举进攻，皇帝被斩首宫中。
变天了，送亲军队慌了，跑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只有我原本宫中的几个侍卫。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机会，我计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这一刻。
我步步为营，专门将先太子遗孤接出来，培养她。平日也时常给她机会，让她出宫暗做部署。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机会，借她的手杀了这个负了我母妃的男人。十多年前胡人被打回北方贫瘠之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必定会再度进攻南方换取资源，而京城锦衣玉食多年，早已无力对抗一直绷着一口气的北胡，和亲是必然，让我去和亲更无话可说。这五年来的朝夕相处，只需稍微刺激一下，她就一定会在我出嫁后发起宫变，这时就是我逃跑的最佳时机。北郊已经暗中买了一块地，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谁也找不到我。远离京城，远离皇权，远离过去的一切，过我自己的自由日子，这才是我想要的。
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下令继续前行。
她知道前往北胡的路线，等到她安排好京城，她就会来追我，我就可以再见她一面。
我算计了一切，却没有算到我动了心。
金戈铁马，一身戎装。脸上未干的血迹衬得她更加可怖，但我却觉得，一个女子竟也能把盔甲穿得如此英姿飒爽。
“跟我回去。”她朝我伸出手，“北胡你不用嫁，我会亲自率兵将他们打回去。跟我回去，我会护好你的。”
身后的将领忍不住开口。“陛下，成大事者，需斩草除根啊！”
她没有说话，准备直接将我带回去。
我轻轻地瞥了将领一眼，又看向她。
“你杀了我父皇。”
她的动作因这句话而定住。
我笑了，笑魇如花。
“你不杀我，我早晚也有一天，会杀了你”
那将领的脸色越来越臭。
我向她走去，将藏于袖口的匕首放到她手上，缓缓地抱住她。
好痛，痛的没有力气了。我从她身上滑落，又被她揽入怀中。
算计这么多年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结果，我觉得我好亏啊。
“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我碰了碰她的脸颊，“阿慧，你给我笑一个嘛。”
看着她慌乱的眼神，我就知道，事情还不算太糟，殊途同归，结果还是按着计划来的。
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倒也不算可惜。我嫁衣艳艳，她戎装染血，同是红的，也算是嫁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