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的思念［娱乐圈］》文阿尘

68、坦诚

　　外婆的神情并没有因为杨楚然的话而舒展半分，细纹纵横的脸上依然阴云密布。
　　杨楚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守护着。

　　吊瓶里的液体依然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有条不紊的通过透明细管流进了外婆的身体。
　　杨楚然也明白了，一向身体康健的外婆这是得了心病。

　　她人虽然守护在病床前，但是沉重的心已经飞去外面。
　　尚启兰包容她、理解她，然而正是因为尚启兰的这种做法，她心里反而越发的难受。

　　不知道尚启兰离开医院了吗？
　　外婆这样不待见她，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杂乱的思绪正在翻飞，腰部肌肤敏感的捕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杨楚然先看了一眼病床上熟睡的外婆，这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楚然，你好好陪着外婆，凡事不要多想，顺其自然就好，我就先回酒店了。”
　　是尚启兰的短信。

　　她哪里还坐得住，急忙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

　　“兰姐！”她喊得很小声，不敢惊动病房里的其他病人。
　　正在等电梯的尚启兰闻声转头，看到病房门口的杨楚然，她又折身走回来。

　　“楚然，你外婆怎么样？”
　　杨楚然眼圈微红：“她没事儿的，已经睡着了。我——”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尚启兰抬手止住她的话，浅浅一笑：“没事儿的，不要多想。”

　　“然然——”病房里突然传来虚弱的喊声，“是启兰吗？”
　　尚启兰一怔，看了一眼杨楚然，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杨楚然紧随其后。

　　“外婆，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尚启兰在病床前坐下来，温婉浅笑，礼貌而温柔。
　　外婆望着她，微微点头：“不要紧的，小毛病而已，要谢谢你来看望我。”
　　尚启兰笑着摇摇头：“外婆客气啦，我和楚然是朋友，您生病，我理应来探望，只是来的匆忙，竟然两手空空，真是抱歉。”

　　“然然这孩子，从小没有感受过父爱和母爱，我心里一直很愧疚。”
　　尚启兰神色一滞，然后弯弯嘴角：“楚然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儿，您把她抚养长大，还把她养育的这么优秀，我想，楚然不会因为缺失父母的爱而感到遗憾的。”
　　“然然从小到大一直很优秀，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左邻右舍中，都是其她孩子的榜样，我只希望她健康快乐、平安无忧的生活。”
　　尚启兰点头：“我明白，天下父母心都是这样的。”

　　外婆说的委婉，但尚启兰里里外外已经听出了外婆的意思。

　　“外婆，你不要再说了，快好好休息吧。”杨楚然忍不住出声打断。

　　尚启兰起身：“外婆，那您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探望您。”
　　外婆点了点头。

　　杨楚然想送她出病房，却被外婆喊住了。
　　尚启兰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只身离开了。

　　秋日的傍晚，落日余晖。
　　城市路旁的桂花已开，甜腻的香味透过车窗流进车内。

　　尚启兰坐在车里已经半个小时，车子依然没有启动。
　　此时她终于卸去了端庄笑颜的面具，此时再也没有办法强行伪装。

　　此情此景，熟悉又陌生。

　　“启兰，对不起，我妈妈她——”

　　当年，周彦成也是这样一脸歉意的站在她面前。
　　甚至信誓旦旦的保证，会为了她和母亲、和家族决裂。

　　但是尚启兰知道，她不能让他这么做。
　　因为她太善良。
　　善良到不忍心，不忍心让爱她的人因为爱情失去家人、失去所有。

　　如今，她怎么又会忍心，让杨楚然为了她，把一个八十多岁老太太生命抛诸脑后呢？
　　而且这个人还是养育她的外婆。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狭窄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喂，彦成，晚上好。”尚启兰接起电话。
　　“启兰，我已经教训了浩轩那小子了，以后不让他缠着杨楚然，至于视频，他说不知道，不是他拍的，看他样子不像是说谎的。”彼端传来周彦成温润的声音。
　　尚启兰点头：“好，谢谢你。”
　　“不必客气的，有什么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他还找你麻烦，你尽管和我说。”

　　挂了电话，抬头望去，已经是华灯初上。
　　正好是下班时间，红绿灯频频闪烁。
　　马路上车流不息。

　　尚启兰这才启动了车子回酒店。

　　病房里，杨楚然从医院食堂买来了晚餐。
　　小米粥，小素菜。

　　“然然，你明天该工作就去工作，不用担心我。”
　　杨楚然没有吱声，手只是机械似的起起落落，喂着外婆喝小米粥。

　　外婆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然，外婆只希望你健康快乐，过平凡正常的生活，不希望你的人生轰轰烈烈、大起大落的……”
　　杨楚然这才抬头：“我知道的。”
　　“明天你就回去好好工作，”外婆欲言又止，“再好的朋友，也要保持距离，不然三人成虎，引来很多流言蜚语就不好了。”
　　杨楚然没有吱声。

　　“你王阿姨的儿子留学回来了，前几天见面聊天，她说她儿子现在就在我任教的学校当老师，还想着介绍你们认识呢。”
　　杨楚然一听，猛然瞪大了眼，情绪有些激动：“外婆，我会好好工作，但是不想相亲，现在也不想结婚。”
　　“没有让你相亲，只是介绍你们认识，交个朋友而已。”
　　“外婆，我现在工作很忙，尤其是这后半年，行程都安排满了，真的没有时间交朋友。”
　　外婆一怔，然后叹息沉吟：“好，外婆尊重你的意见，工作再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叩叩叩——”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杨楚然以为是护士来查房。

　　岂料，门轻轻推开。
　　进来的竟然是孟浩轩。
　　他手提果篮和补品，瞅了瞅病房，看到杨楚然，脸登时笑成了一朵花。

　　“外婆，您好，听说您病了，没事儿吧？”
　　孟浩轩把果篮和补品放在桌子上，关切的询问着。

　　外婆慈爱笑笑：“小毛病，没事儿的。”然后又看向杨楚然。

　　杨楚然眉宇微蹙，不情不愿的介绍：“外婆，这是孟浩轩。”
　　“外婆，您好，我是楚然的朋友，您叫我浩轩就好了。”

　　孟浩轩今天的传穿搭格外乖巧。
　　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栗色的头发染成了黑色，往日张扬时尚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利索的休闲运动服。

　　听说是杨楚然的朋友，外婆便越加和蔼：“快坐吧，浩轩，我没什么大问题的，还要让你跑一趟。”
　　“外婆，来看您是应该的。”
　　“你和然然是同学吗？”
　　孟浩轩一愣，然后笑道：“不是的，外婆，我和楚然是工作认识的，我们有合作的项目。”
　　“原来是这样。”

　　孟浩轩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和外婆第一次见面，两人竟然聊的这么开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楚然尽管心里烦躁的很，但是也没法爆发出来。

　　晚上九点多，她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委婉开口，送走了孟浩轩。

　　“这个小伙子不错呀，幽默诙谐，谈吐也有风度……”外婆笑吟吟地说。
　　杨楚然快刀斩乱麻：“外婆，你可不要乱想，人家可是结了婚的人。”
　　“啊？”外婆讶异的瞪大了眼，然后神色严肃，“然然，那你可要和他保持好距离，咱们可不能做坏事，让人戳脊梁骨。”
　　“放心吧，外婆，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然然，你今晚回家去睡吧，这儿有护士，没事儿的。”

　　杨楚然坚决不肯，执意在病房的小床上守夜。

　　次日，外婆的脸色已大好，非要办理出院。
　　杨楚然也坚持让她听从医生的建议，再打两天吊瓶。

　　重新挂上吊瓶，外婆便迫不及待地催她回上海工作了。
　　杨楚然嘱咐了护士，这才离开了医院。

　　一出医院，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然而打开号码页面，正要拨出去，又有些犹豫了。

　　停滞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拨了出去。

　　“楚然，早上好啊。你外婆怎么样了？”彼端传来尚启兰的声音。
　　“嗯，没什么事了，说是明天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我白天回上海，晚上回来陪着她。”
　　“那就好，”尚启兰笑笑，“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身体，让小米多给你搭配一些营养的饭菜。”
　　“嗯，兰姐，我……”
　　杨楚然想说“我想你”“我爱你”，然而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兰姐，那我就先去坐车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好的，放心吧，拜拜——”

　　挂了电话，尚启兰望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就开始为晚上的节目录制做准备了。

　　第二季第一期的节目简单，主要是老牌唱将和新秀歌手组队。
　　下午刚过，Eva安排的助理便来敲门了。

　　节目晚上6点录制。
　　但是要造型、化妆、换演出服，一系列工作下来，是需要提前2小时到节目组。

　　“嗡嗡嗡——”

　　尚启兰把包包交给助理，示意她们先下楼，自己随后。
　　助理走后，她才接通电话。

　　“小静。”
　　“阿兰，今天是你新节目录制，没法去帮你庆祝了，你有什么问题和节目组沟通就行，唐氏香水是赞助商。”
　　尚启兰笑：“谢谢，我没什么问题了，节目组怎么安排，我怎么来。”
　　“等你节目结束，请你吃饭哦。”
　　尚启兰没有吱声，半晌才道：“小静，你把原视频发我吧，不要再针对楚然了。”

　　彼端顿时没了声音，就在尚启兰以为唐静要生气时，没想到对面只是传来她很冷静的声音。

　　“阿兰，视频我当然可以发给你，可是发给你的意义是什么呢？就算是澄清了她和孟浩轩的关系，她也不敢承认你们的关系。”
　　聪颖如尚启兰，她一下子就听出了关键信息：“楚然外婆的照片，是你让人寄的。”
　　“是又怎么样？”唐静做事向来敢作敢当，“既然她说爱你，那就大大方方的爱你啊。”
　　“你知不知道，她外婆都八十多岁了，要是情绪激动，有个闪失怎么办？”
　　“阿兰，我不像你，我顾不得那么多，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尚启兰叹气：“小静，没有人能伤害我，希望你也不要伤害楚然了。”
　　“阿兰，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全世界，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珍惜身边人呢？”唐静有些急了。
　　“小静，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我们——”
　　“我不想听啊！”唐静情绪激动地打断她。

　　“叩叩——兰姐，该出发了！”门外响起敲门声。
　　“好的，这就来！”

　　尚启兰又匆匆和唐静说了两句，急忙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