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星》八爪鱼仔仔

2、第 2 章

　　帖子递出去的第二天，周府就派人到医馆来请关康时。关康时连忙收拾好出诊包，叫着白煜一起出发了。
　　医馆离周府并不远，二人坐上周府的马车，约摸着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车就停了下来。临下车，关康时还特意叮嘱白煜，一会儿要看他的眼色行事，千万不要胡乱搭言，白煜帮关康时提着出诊包，头点的像啄米的小鸡。
　　周府全然没有白煜想象中的气派，从外面看也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漆红色的大门已经有些褪色，连周府的牌匾也略微显得陈旧。
　　白煜跟着关康时进了大门，一路往里走，时不时的瞄一瞄院落里的陈设和布局。这周府虽然装饰简朴，但面积可不小，两个人跟着府上下人东拐西拐的来到了东院，院子里站着一个子不高，体型略胖的中年男人，看似是在此等候二人。关康时看到他连忙拱手上前：“王管家。”
　　王管家也客气的回礼，他打量着关康时身后的白煜问道：“这位小先生眼生的很，是关大夫新招的学徒？”
　　“不是，这位是我一位远方的侄子，前几日才来郦城，听闻周公子的病情，也想尽一份力，在拜帖里已经和周大人讲明原委。”关康时回答道。
　　王管家一听这话，也不再多问了：“既然如此，那请吧！”说完就示意二人跟随他进去。
　　白煜看着这院子若有所思，没有多问，连忙跟上前面的关康时。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面色却如土灰一般，双目紧紧的闭着，嘴唇也苍白没有血色。听见有人进来，他勉强的睁开了双眼，可能认出了关康时，他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力气说出话来。
　　床边站着一位中年妇人和一位漂亮的少妇，二人的发髻都梳的一丝不苟，插着样式简单的碧色发钗，脸上却都露着疲惫和担忧的神色。
　　“周夫人，少夫人。”关康时恭恭敬敬的向二人行礼。白煜看到，也连忙跟着抱拳作揖。
　　“关大夫客气了，快来看看予安。”周夫人说话的语气很轻，嗓音也有些嘶哑，白煜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睛，猜测应该是为了周敬南的病伤神已久。
　　关康时上前给周敬南把脉，手指在他的手腕上探寻摸索，眉头却始终紧皱着。关康时轻叹了口气，将周敬南的手放回被子里。
　　“周夫人，少夫人，小民无能。周公子这病甚是奇怪，我实在束手无策。”关康时起身致歉，眼睛也不太敢直视面前的这一母一妻。
　　周敬南的妻子柳氏听完关康时所言，眼泪顿时就忍不住掉落了下来。周夫人显得更为淡定一些，想必对这个结果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指了指白煜，问关康时：“这位想必就是你提到的你家精通道法的侄子了？看着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法子治好予安？”
　　还不等关康时说话，白煜就上前了几步，说道：“周夫人，正是在下。”顶着周夫人质疑的目光，白煜坦荡的与其对视，很有信心的说道：“只要您愿意相信我，大公子这病，能治。”
　　关康时听他这话，心里把他祖宗上下都问候了个遍，他就知道，这白煜肯定得出什么幺蛾子，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他带他来周府。悔不当初也晚了，话都说出去了，自己也只能昧着心应和着：“周夫人，我这侄子有点本事，不妨叫他一试。”
　　周夫人听闻白煜这话也是将信将疑，毕竟这孩子岁数太小了，说他有什么太高深的道行确实不太敢相信。旁边的柳氏却显得有些激动：“母亲，我看这位小先生相貌端正，气质非凡，没准真有本事能治好敬南。”
　　周夫人看着满眼希冀的柳氏叹了口气，说道：“那就请小先生一试。”
　　白煜听后，问了一下周敬南的生辰八字，然后不客气的在屋子里放置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他摘下腰间的铜钱，取了其中的三枚放在手心里。
　　“阴阳二者，天地之道，因果轮回，必在其中。”嘴里一边小声念叨着，白煜一边抛出手里的铜钱，连着抛出六次后，他将铜钱收回手中。白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伸出手示意周夫人和柳氏入座。柳氏神情有些焦急，她坐在白煜的身旁，语气急切的问道：“小师傅，怎么样？”
　　白煜对她笑了笑，转头看向对面入座的周夫人，右手转动着手里的铜钱，说道：“稍安勿躁，待我详说。周夫人，如果没错，周敬南公子应该不是您的长子，换句话说，他不是您第一个儿子。”
　　听完这话，周夫人面上虽无异，可白煜还是捕捉到了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诧异。停顿一会，周夫人开口说道：“对。在予安之前我和老爷曾经有过一个男孩，不过一岁多的时候就因为生病夭折了。”
　　这件事只有府中几个跟随周闻昭多年的随从知晓，连她两个儿子都不知道，周夫人确实有些惊讶，她也拿捏不准这个看着年纪尚小的年轻人究竟是猜的还是真有些本事。
　　关康时此时也有些吃惊，心琢磨这白捡的侄子可能还真有两把刷子，没准儿自己还能跟着沾上点光。
　　白煜手里继续转动着铜钱，想了想开口说道：“宅府建造对应八卦阵图，不同的身份也应该对应不同方位的院落，震卦为长子，应居于东位，周敬南公子住这东宅却有些问题。他非长子，却占用长子应住的院子，这不妥。”
　　“自从予安成亲后，就搬进这个院落了。这两三年也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之间病重呢？”周夫人对白煜的说法显然并不认可。
　　“确实如夫人所说。一般这种情况顶多只会影响一些运势。按着生辰八字，周公子今年为流年，三月初六正赶上交运，从吉到凶。按理说当晚子时到丑时周公子应该在家避灾星，可他肯定是出门了，而且撞见了命格不合，生肖相冲之人，这才一病不起。”白煜解释道。
　　听完白煜的话，周夫人和柳氏对视了一眼，柳氏忙着询问：“那小白先生，依你看这该如何破解？”
　　“先换住所，流转风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府邸里转一转，看清院落布局，再定具体位置。”白煜回答道。
　　周夫人用手示意王管家过来，对他吩咐道：“王猛，你带着这位小先生四处转转吧！”
　　王猛点头答应，领着白煜走出了房门。白煜走后，柳氏对周夫人说道：“母亲，这位小先生看着有些本事，当晚敬南确实没有在家，这回夫君应当是有救了。”
　　周夫人看着白煜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希望吧！”
　　王猛领着白煜在周府各院落里走动，白煜也不说话，只是到某处时用手指掐掐算算，像是在记录什么。自东向西转了一圈后，二人来到最后的北院，在进去之前，王猛顿住脚步，他看着白煜说道：“小白先生，这间是二公子的宅子，他平日不喜闲人入内，我领你进去，你大概看一眼就好，不要过多停留。”
　　白煜点点头，说道：“知道了王管家。”
　　两个人一起进了北院，白煜发现这位二公子的院落更为朴素简单，院中除了一棵粗壮的柳树位居一侧，枝条微微垂坠着，没有其他别的花草装饰，一排刀箭长矛整齐的立在房檐下的架子上。
　　二人转了一圈，大概相看过后，就准备离开了。这时从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猛的身影一顿，白煜也跟着停住了，他感觉王猛的肩膀似乎紧张的缩动了一下。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后面跟着一个下人打扮的小书童。
　　“二公子。”王管家赶紧上前给来人行礼。
　　“王猛？来我院子做什么？”男子微微挑起眉梢，语气充满质问。
　　“二公子，府里新请的风水小师傅要相看宅子，夫人令我带他四处转一转。我刚领着他进去看了一圈。”说完王猛抬头看看周图南，看他脸色没有缓和，又解释说道：“二公子，我们刚进去一会，也没碰院内任何东西。”
　　周图南没有理会他，反而将目光投给了王猛身后的白煜。打量了他一会儿，周图南轻声哼了一下，不屑地说道：“母亲是糊涂了吧，从哪收罗来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白煜听了这位周二公子的话，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辩解。他上前跟周图南行了礼，开口说道：“二公子。我才疏学浅，只是希望能为周府尽一份力，如果冒犯了二公子我赔罪。”
　　周图南本来有一肚子想损他的话，被白煜这么一说，一下子都被憋在了嗓子眼。周图南面色有些不虞，他看了看王猛，问道：“转完了吗？”
　　“转完了，现在正准备去东院回夫人和少夫人。”
　　“走吧，一起。”周图南说完暼了一眼白煜，转身朝着东院走去，他身后的小书童对着王猛和白煜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急忙跟上前面的周图南。
　　白煜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右手的两根手指轻轻的摩裟了一下腰间的铜钱。
　　“小先生，请吧！”王猛出声打断他的思绪。白煜回过神来对王猛一笑，跟着他也往东院走去。
　　回到东院，周夫人和柳氏还在等着，周图南上前行过礼后便一言不发的站立在一旁。柳氏见白煜回来，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小白先生？”
　　“周夫人，少夫人。刚查看周府府邸，发现这宅子在建造之初应该是有哪位能人相看过的，前高后低，背阴面阳，藏风聚气，无穿堂煞。因此这么多年周大人在仕途上运势上行，屡立奇功，如今做到一府之首，统领一方。”白煜一板一眼的说道，他看着周夫人，突然话锋一转：“可不知为何，如此好风水的宅院，八方却不合满，像是人为的故意留了一个缺口，而此缺口的方向正对着北边，正是中子所对应的坎卦。此种布局，轻则诸事不顺，重则灾祸临头。”
　　“小先生，请你慎言。”一直在旁听着的周图南厉声打断了白煜，他语气冰冷的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家的宅院是当初郦城府的封王临渊王所赐，你的意思是临渊王故意将八方不合的院子赐给我爹，诅咒我们周家吗？”
　　白煜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急忙回答：“小民不敢。我只是从风水学上来讲的，没有对临渊王不敬的意思。”
　　“越文，这里没有外人。你大哥现在重病在床，为了能给他博得一条生机，我愿意信小白先生所说。你也不要太极端，记住，这件事跟临渊王没有任何关系，也没人对他不敬。”周夫人出声说道。
　　周图南面色不虞，但也没有出言顶撞，他默默地回到一旁，不再出声。
　　白煜深吸了口气，说道：“多谢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