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意》文丑始一

4、向日葵

　　雨后初晨，夹着点点清新，
　　林清夕起床后一出门便看到某人大剌剌的伸着长腿靠着墙睡着，一点形象也不顾，
　　她直接绕过，朝外面走了
　　渐渐的，晨光星星点点射进屋内，李子晨一手附在眼睛上，适应过后，待将手放下，还没来得及再清醒些，眼前便出现了一张被无限放大的脸，一双被黑眼圈圈着的双眼尤其赤裸的暴露在他还不是很清明的的眼里，吓得他一一退后便从凳子上滑倒了地上，扯到了伤口斯了一声，抬头望向面前的人道：
　　“大娘，你谁啊”
　　只见师娘林寂茹看着地上一脸狼狈的人，开口便是哈哈大笑，是许久不见的亲人见着了，内心不由自主的高兴，是见者对方还依旧如旧的窃喜，亦或是看着对方摔着了而发出的笑
　　只见她边笑边说道
　　“阿辰，你这是作甚，就算好久不见师娘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哈哈哈”
　　对方话传来，李子辰有些奇怪的看向面前这个被炼成药人但神智还清醒，一身干练打扮的人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中所带之字的，是巧合还是······
　　“师娘，你笑什么，这么开心”林清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清清冷冷的
　　“师娘在笑阿辰许是许久不见我了，有些激动”
　　阿辰？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林清夕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一下才想起，这名字不是师娘总在自己耳边提起的吗，当真有这个人，将手中的包子放到石凳上，提着裙子便往屋里跑，想看看那个叫“阿辰”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说不定还能知道师娘口中那个与自己很相似的女子的一些消息
　　然而，一进屋，除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大笑的林寂茹之外，就只有坐在地上被笑得有些尴尬的李子辰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林寂茹
　　“师娘，你说的‘阿辰’他人呢”
　　“嗯？他不就坐在地上吗，怎么，你们小夫妻吵架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懵
　　“你···就是阿晨”林清夕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如果面前的这位就是师娘口中常提起那位，那他不就是“阿夕”的丈夫了，
　　李子辰不知道林清夕心里想的是什么，因着平日里大家也都这样叫他，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嗯了一声
　　这一声可不得了
　　刚一说完，林清夕便给他抛出李一个三联问
　　那你就是阿夕的相公，带着怀孕的他走了就没回来过的人
　　那阿夕呢，你们还在一起吗
　　你们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看师娘呢
　　面对这个三联问，李子辰听得头疼，发懵，什么相公，什么阿夕，阿东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慢慢的站起来，对上林清夕有些激动的眼神
　　更懵了，这人怎么突然那么激动，
　　“你问的这些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林清夕有些不懂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自己不都承认了吗，难道是，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将对方拉过来，低低的说到
　　“你不会是辜负了师娘口中的‘阿夕’现在不敢承认吧”
　　一听这话，李子辰想了一下刚才那药人对自己说的话还有林清夕那让人头疼的三联问，便大概的猜到这两人认错了人，直接了当的开口道
　　“不是，小瞎子，你想什么呢，小爷我婚都没成，怎么就变成别人相公了”
　　“啊？那你承认什么”
　　“我说了什么就承认了，”李子辰有些无语的说到
　　“我刚刚问你是不是那什么‘阿晨’你不是点头了嘛”林清夕心里大概承认应该是师娘像认错了她一样认错人啦，于是这句话显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我名字里带有这个字，平日里家里的人也会这样叫我，所以刚才就点了头，哪曾想某人要把所有带这个字的人都三联问一遍”说完后还很高傲的低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
　　没错，某人就是你，可别再去怀疑其他人了
　　林清夕有些尴尬的说到“那这也不能怪我，毕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李子辰无语的低头看着只到自己心口位置的人，素白纱掩住了大半张脸，让人无法细看，但露出的双眼是真的好看
　　两人的互动在林寂茹眼里就像小夫妻交语，这样似曾相识的画面真是很久了
　　很久了，这个词让她头有些疼，她敲了一下头，嘴角重新扬起，看向那两人到
　　“和好了”
　　“啊”两人同时看向对面一脸慈母笑的林寂茹，好似自己真的就不会认错人
　　这样的笑，这样的眼神，有时真的会让人刹那的在心里荒谬的问，自己会不会就是呢，
　　“哈，大娘，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想必您是认错了”李子辰自以为有礼的说到，林清夕则一副没用的表情，走了出去，果不其然，才走了几步，屋内便传出来杀猪般的叫声
　　林清夕只能深感同情，无奈的摇摇头
　　林寂茹对于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容不得半点质疑，再加之她只能保持醒着，有着思维能力，但却总是分不清自己时间，也就是分不清以前和现在，两者总是混淆着过，他说你是，你就是，所以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待她口中的“阿晨”，但现在可算认识到了
　　······
　　初晨过半，太阳越过山头
　　花草树木围着的房子的院子里，三个人坐在那吃东西
　　“笑，笑个屁”李子辰另一只没有受伤没有被布缠着的手揉着泛红的耳朵，及其不满的看了憋笑的林清夕
　　林清夕缓了一会，什么事都没有的说到“没笑，你看错了”
　　李子辰本想回我信你个鬼的眼神，但还没发出去，就被旁边的刀眼给憋回去了
　　赶紧夹了个包子放嘴里
　　这大娘的眼神真吓人！
　　······
　　“换药了”林清夕推门进来，看向桌子旁，除了哪几本托师娘带的书敞开在哪里外，人不知去那了
　　她走近一看，书上还压着一张纸，纸有些发黄，想必有些年久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有些字，有些也已经模糊了
　　狸语？狸语已经失传几百年了，鲜少有人识得，自己也是因为母亲懂得一些，从小耳濡目染，便也识得，只是现在还有人用吗？正在这样想时，一双手搭在了自己肩上，有些由幽怨的声音传来
　　“在干啥~~”尾音拖得很长，
　　林清夕假装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回了一句“无聊”
　　然后开口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上茅房”说这句话时手自然的将那张写着狸语的纸用另一本书盖上
　　“哦，药在哪，你先换，我先出去了”话刚说完，人就跑的不见影了，李子辰看着跑出去的身影，想到刚才她看这张纸的情态，想必是看懂了，一想到这，眼神不似往日的闲懒，继而有些深沉。
　　······
　　“师娘，你在挖什么？”林清夕一出来，便看到林寂茹蹲在树下，不知道在挖什么
　　“我在挖我和你师傅之前埋的梨子酒，我想着你们来了，兴许想喝上一口”
　　林清夕走过去，只见树下面有一个很深的坑，哪里有什么酒
　　看着林寂茹一脸认真的还在挖，想着许是她的意症又犯了，
　　相处久了，是人都会有感情，何况面前这人一直把自己当女儿一样对待，虽然她把自己认错成另一个人，但这份情好歹是自己受了。她总想着，多学一些医术，说不定有一天可以治好她，即使不能改变她药人的身份，但至少可以向前过，而不是一直靠着过去的回忆过
　　她接过林寂茹手中的铲子，笑着说道“师娘，你看，你都挖了那么久了，哪有酒被埋那么深的，的，许是你记错地方了”
　　“记错了？”林寂茹扬起苍白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一脸像在思考的样子，随后喃喃自语的“我记得老祝当时就是埋在这里的啊，怎么会记错”
　　老祝？林寂茹只觉这个称呼又陌生又熟悉，好像离自己很远了
　　林清夕听到他口中的“老祝”再想到她前的话，心想大概就是他丈夫了，很少听到她提及，所以并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位到底去哪了，会让自己的夫人变成这副模样，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林寂茹便一把推开了她，眼神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而是变成了凶狠和怨恨，突然朝外面跑去
　　嘴里不停的说到“祝县，你跑哪去了，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我现在就去找你”
　　“师娘，师娘，你去哪啊？”林清夕赶紧爬起来往外面追，正好碰到从屋内出来的李子辰，他按住往外跑的林清夕，问道“干嘛去？”
　　林清夕脸上的纱不知何时落了，因而脸上的焦急尽显，说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的，看向李子辰道
　　“师娘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情绪波动的跑了出去”
　　“你先别急，我出去追，你呆在这里别乱跑”
　　“我和你去”林清夕有些执着的揪住他衣服看向他道
　　李子辰看她的样子想了一下，没说什么，用手吹了一声口哨，突然一匹黑马便从林里冲出来
　　李子辰先上去，随后伸手一拉便将林清夕阳拉到了身前，林清夕指了方向，两人便消失在了茅屋的视线内
　　两人一路奔行，走了一段路后，李子辰便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你看到师娘了”林清夕抬头看向他道，只见对方眼里有些迟疑
　　“出了这里，就出了结界，后面这一块，会引来很多药人，到时候很麻烦”
　　“药人？那师娘···”话还没说完便在不远处的一片向日葵前看到了一个身影
　　林清夕有些激动的拉住面前握着马绳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你看，是师娘”
　　温软的手附在自己的手上，是别样的触感，低头便看到对方简单的发髻，
　　“李子辰，我们快过去啊，”对方的声音传来，不似刚才那般明亮，反而在压抑或者掩饰什么情绪
　　“哦，好”对方的手放回了自己身前，李子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驾着马朝那声影走去，前面的人看不见身后人的发愣，后面的人看不见身前人泛红的脸。
　　眼看离那人不是很远了，林清夕，便下了马车，起先是跑的，后来便慢慢的走了，今天的夕阳不那么动人了，有些昏暗，暗暗地照向那个孤寂的背影，走向的人只觉背影寂寞得有些刺痛人的眼睛，
　　她慢慢的走进，轻轻的坐在旁边，好像刚才的事不曾发生，两人只是闲时看看风景，毕竟面前一大片的向日葵的确是亮丽的风景，两人就这样做了好一会儿，李子辰没有过来，就默默的坐在不远处
　　林寂茹突然站起来，眼神有些空洞的看向眼前的一片向日葵
　　“阿夕，你看这向日葵好看吗”
　　林清夕站起来，看向面前到
　　“好看？”
　　“这是你师傅祝县和阿晨种的”她伸手朝右边指“这边这一块是阿晨给你种的，因为你最喜欢向日葵了”眼前的人在向阿夕介绍着她的故事，林清夕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副画面
　　画面里有一男一女，男的戴着一顶草帽，在哪里将一颗颗向日葵小苗栽下，女子则坐在上面，头上戴着向日葵编制的花圈，坐在草地上看向地里的人，眼里满满的幸福，只见那女子说到
　　“阿辰，你这样能种活吗，我看书里说都是要撒种子的”
　　“怎么不能活”男子走到他面前，摘掉手里的手套，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宠溺的说到“你不是想早日看到向日葵嘛，省去撒种的步骤不久可以看到了，怎的，不想？”
　　女子突的扑到对方怀里，将头埋进对方怀里甜甜的说到“阿辰真好”
　　男子紧紧的稳稳的接住，抱着她到
　　“你小心些，别伤到孩子”
　　女子懒懒的在男子怀里蹭了几下，软软的说到“不会了，孩子也想要他爹抱”
　　画面里很温馨，林清夕只觉心理一股熟悉的闷痛，还来不及反应，本就看不清人样的画面渐渐的消散了。耳边又传来师娘有些凄凉的声音
　　“右边啊，是你师傅当时看阿辰眼红，便也学着他给我种了一块”
　　一说到这，两行泪便顺着脸流了下来
　　“师娘”出于一种直觉，林清觉得此刻的林寂茹是清醒的，看着她不断留下来无声的泪，莫名让人有些心疼
　　真正伤心悲切的泪是没有声音的，最致命的哀切莫过于默默的而又不知名的
　　“这向日葵啊，不知道跟着我守了多少年，这么多年，我都不忘来除草，重来不摘种子，就盼着她们一直陪着我，”说到这时，林清夕眼角有些难受，可是却无流出来，她拉住林寂茹的手说道
　　“师娘，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林寂茹拉着她的手，但不看她，眼睛仍然看着前面，回忆有些痛苦，但痛苦的是事，而不是回忆里的人
　　“阿夕，你记得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当时阿辰已经离开两个月了，而你也怀孕五个月，我们住的这里被阿成老祝布下了结界，只有你我还有你师傅和阿辰可以进来，他们布下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在这里安全的呆着，那时的你啊，每天都坐在这里等着阿辰回来，可是，可是”说到这时，林寂茹有些缓不过来
　　待缓过一会儿后，仍不放弃的说到
　　“可是后来阿辰一直没来，有一天终于回来了，可我还没来得及见上她一面，问问他他师傅是不是也回来了，你们，我的阿辰，阿夕便永远的离开了，我甚至连尸体都···都没碰一下，我也不知道我的丈夫去了哪”
　　说到这时，她显然已经撑不下去了，林清夕抱住她，安慰道“师娘，我们不想了，不想了”
　　局外的她听着这样的故事已然触动，更何况故事里的师娘呢
　　师娘口中的“阿夕”和“阿晨”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娘的丈夫又为何迟迟没有回来，师娘口中的事到底又发生在什么时候，为什么那样的画面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种种迷雾像一个网，现在的网中人迟迟找不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