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胡同日常[九零]》共寻春

16、第 16 章

　　路知夏打算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报学习班，路知春呢，过了一个周末，周一的一大早就去学校，继续办自己的事。

　　只有周一的路知冬是痛苦的，她在平安顺利度过一个周末后，今天要去补习班拿自己的成绩。

　　上周五补习班最后一次考试，也算是检验一下大家一个暑假的补习成果。

　　补习班里六个孩子，都是数学成绩不好。到了高三，他们虽然分了文理科，但是数学总是要考的。

　　路知冬的数学在班里已经要倒数了，李萌萌比她强那么一丁点，但是也是谈数学色变。

　　两家家长一合计，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一定要好好补习一下数学，这才特意找了补习班，把两个孩子都送进去。

　　开学后，补习老师见到路知冬，看见她的名字，特意问了一句，才知道这路知冬是路知春的妹妹，老师则和路知春相熟。

　　有了这层关系，补习老师对路知冬的数学补习更加上心，可是过了不久，补习老师就发现，路知冬还真的就是不开窍。

　　她在数学上面是一点都不开窍。

　　开窍是门玄学，在学习的过程中可能第二天就突然开窍了，也可能第二个月，当然也有人这一辈子都无法开窍。

　　大脑中掌管数学那一块的地方，被彻底堵死了，无法流动。

　　一大早的，大家都着急出门，只有路知冬一直在磨蹭。

　　早饭她只吃了一个鸡蛋，一会儿蘸点酱油，一会儿就个咸菜的，一个鸡蛋吃了大半天，就是不想去补习班看成绩。

　　她原本刚刚考完的时候还十分有自信，可这两天过去，路知冬心里开始打鼓了。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感觉自己原本估的九十分，现在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连一半都考不了。

　　如果换成平时，路知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可最近家里事情频发，昨晚她又听见爸妈在卧室说的话，路知冬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把那么一点点的分数拿回家。

　　路知冬就开始磨蹭。

　　姚曼也着急出门，她要去医院看望王赞。昨天听人说王赞已经醒了，姚曼虽然没接到机械厂的电话，但是她还是想去看看。

　　姚曼便在一旁催路知冬：“知冬，你不赶紧吃完饭去补习班，还磨蹭什么？”

　　路知冬一个鸡蛋恨不得吃一天，她回头看一眼正忙乎着收拾东西的姚曼，说：“妈，我有点吃不下。”

　　“一个鸡蛋也吃不下？”姚曼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路知冬面前，摸了把路知冬的额头，又试了试她的手心温度，说：“也没发烧啊。摸着手心也不热，应该没有积食。”

　　姚曼说完，继续收拾：“你不想吃就不要吃了，少吃一顿也好。”

　　姚曼催路知冬，原本也是想走的时候带上她。毕竟最后一天了，今儿也异常炎热，就不想路知冬走着去补习班。可路知冬墨迹地要死，姚曼也就不带她了，推上自行车就要走。

　　姚曼交代一句，爸爸还在睡觉，让路知冬走的时候把大门关好，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路知冬见大家都走了，这才站起来，匆匆收了碗筷，就去找李萌萌。

　　李萌萌正坐在院子里焦急等着，见路知冬来了，急道：“你怎么才来啊，就等你了。”

　　“哎，这不是不想去拿成绩嘛。”路知冬说。

　　“你不是考的很好？你上次说能考九十以上呢。”

　　“我越想越考不了。”路知冬说，“我有点害怕，你也知道，我爸都受伤了。我再拿个低分回来，会不会把我爸气死？”

　　李萌萌推上自行车，可怜兮兮看着路知冬：“刀山火海也得上啊，走吧，先拿了成绩再说。”

　　两人还没出家门，李霁远就回来了。

　　他一身红色篮球服，手里还拿着一个篮球，走近了，路知冬才发现李霁远的头发都湿透了。

　　“霁远哥，你还去打篮球？”路知冬看着他问，“你上班不累啊？”

　　“累啊，所以更要打。”李霁远去洗脸，舀了一瓢凉水，就直接弯了身子，顺着脖子浇下去。

　　路知冬在一旁看着打了个寒颤，这天吧虽然很热，但一大早用凉水冲脑袋的，并不多见。

　　路知冬就说：“霁远哥，你这样不怕感冒啊。这么凉的水。”

　　李霁远抬起头，水顺着脖子又往下流，他问道：“今天去拿成绩是不是？”

　　“是。”路知冬说，“拿完就彻底放假了。”

　　李萌萌有些不高兴，撅着嘴巴说：“只有一周的休息时间，下周就要开学了。真烦人。”

　　路知冬却不这么觉得，她很盼望开学。

　　李萌萌在一旁看她欢欣雀跃的模样，小声道：“你可别让我哥看出来，你巴不得赶紧开学。”

　　“为什么？”路知冬立刻问。

　　路知冬话音刚落，就听到李霁远说：“看起来知冬很盼着开学，是谈恋爱了吧。”

　　路知冬吓的脸色都变了，连忙说没有，然后拉着李萌萌赶紧逃。

　　路上路知冬问李萌萌：“你哥是半仙儿还是咋地？吓死我了。”

　　“所以说你小心着点，被我哥发现了，你二姐也就知道了。”

　　路知冬倒是不怕路知夏，怕的是路知夏会告诉爸妈，但是她又不是那么怕，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没有谈恋爱。

　　两人没有确定关系不就是没有谈恋爱吗，难道互生好感也不行？那就管的有点宽了。

　　李萌萌这一会儿想到什么，自言自语说：“这么一说，咱们胡同里，除了曹玫姐姐有对象，其他人都没谈恋爱。倒是你，有一个。”

　　路知冬连忙纠正：“不算，我那不算！别胡说八道。”

　　*

　　等路和平醒来，家里已经没人了。

　　他起来看了一眼时间，上午九点半。路和平先去洗漱，然后在厨房的锅里拿出早餐，正准备吃，就有人来了。

　　路和平连忙起身，隔着厨房窗户就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人。

　　是路玉民推着崔素彩进了门。

　　路和平赶紧从厨房出去，看着父母，问：“你们怎么来了？”

　　崔素彩从轮椅上缓缓站起来，她膝盖不太好，走路走不太长时间，需要出远门的话，势必都是坐轮椅。

　　今天要来香椿胡同，走路是不太可能，坐公交车吧，也不太方便，崔素彩便央求路玉民推着轮椅带她来。

　　两人在家也没什么事，一商量，说来就来了。

　　崔素彩看见路和平的右手还吊着，开口第一句便是：“你伤成这样还怎么照顾我们？”

　　路和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臂，心里又凉半截。路和善上周就知道自己受伤了，回到家肯定告诉了父母，但他们却隔了这么两天才来看一眼自己，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

　　而今见到父母，路和平原本心里暖了一些，可听到崔素彩劈头就是质问怎么照顾他们，他的心又凉了。

　　十六岁的路知冬看见自己受伤，都心疼的哭了又哭。

　　路和平四十四岁的人，虽不矫情，但也希望得到父母的爱。他抿抿唇，说：“没事，轮到我照顾的时候，自然就好了。”

　　路和平虽是路家的大儿子，但是他出生后就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妹妹路和美也是在爷奶身边长到六岁才回的路家，仔细算起来，只有路和善才是父母一手养大的。

　　路和平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他和父母不怎么亲密，在家里也总像是在作客。甚至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吃，坐在最角落啃着窝头，等大家都吃完了，才会看一眼桌上还剩了啥。

　　当时家里条件不好，能剩什么？一家五口加上咸菜也就能端出来两个菜，一盘子菜还不够路和善一个人抢的。

　　路和平便不说话，嚼着咸菜疙瘩过了几年，直到在机械厂上了班，才不用在家里坐角落嚼咸菜了。

　　路和平以为慢慢会变好的，可在家里过了几年，他发现一点都没变。

　　他还是像作客一般，还是在父母面前不能开口说话。后来他结婚，再到搬出来自己过日子，路和平一直没有死心过。他总是觉得以后会好的，父母总有一天也会看见自己的。

　　可是事实总不能如愿。

　　崔素彩从轮椅上下来，坐到石桌前。路玉民则蹲在一旁，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

　　路玉民小心翼翼拿出一根烟，看一下眼色，又默默往边上挪了几步。

　　崔素彩问路和平：“知春她妈呢？不在家？”

　　“去医院了。”路和平道。

　　姚曼不在家，正和了崔素彩的意，好多话姚曼在，她还要顾忌一点。现在姚曼不在，她尽可以说了。

　　“你弟前几天来你家，也说那个事了。你和你妹一直没有回话，我就来问问你的意思。你是不想照顾我们，还是什么？”崔素彩看着路和平道：“养儿防老，我们把你养大了，为的就是这一天。我和你爸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我的膝盖不行，哪里也去不了。你爸呢，好一点歹一天的。说实话，实在需要人照顾。和平，你怎么说？”

　　路和平朝路玉民问道：“爸，你身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