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2章 ...
-
出租车启动，缓缓开出了小区。
明城有一条酒吧街，是狂欢的不夜城，街上一水儿的酒吧和KTV，各种档次都有，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里面做不到的服务。
其中最大、档次最高的当属街道正中央，名为爵色皇宫的高档夜店会所。
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商业富豪，或者业界内的高端精英人士，甚至有不少明星也会从暗道偷偷进来，放纵狂欢。
爵名为爵士，是一种布鲁斯演化而来的现代经典音乐形式，色是爵的修饰词，代表了独特的品位，爵色还有一个谐音，意为“绝色”。
KTV内的服务员、舞者，哪怕是请来的驻唱都是清一色的帅哥、美女。
就连看门的保安都是身高八尺，长相英俊，拥有八块腹肌，会各种散打、拳击、格斗的高手。
奢华高调的大门背后仿佛另外一个世界，里头灯光迷离炫目，各种音乐震耳欲聋，硕大的迪场人头攒动，劲歌热舞，随着音乐疯狂摇摆跳动。
司机把车开到了KTV门口，姜妍下了车，走了进去。
走廊内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装饰的彩灯光芒变幻，装修风格高端大气，迎面走来一个服务生，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几杯鸡尾酒。
姜妍拦住服务员打听了一下。
服务员有些狐疑的瞟了她好几眼，因为被口罩遮挡，再加上乔蔚苒实在是太糊了，服务员并没有认出来，抬手朝远处最大的包厢指了指。
包厢内歌舞升平，灯光闪烁，不少穿着暴露的女人在台上扭来扭去。
一旁的卡座上坐着四五个人男人正在抽烟喝酒，怀里都抱着个妖娆的女人亲亲我我，嘴里说着些荤话，一片烟雾缭绕中，男人们嬉笑怒骂。
看到姜妍出现，男人们纷纷抬起头，用邪秽的目光打量着她。
角落里的卡座里坐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男人留着一头犀利的板寸，从脖子处大片青色的纹身开始延展而下，没入衣领中。
眼尾处还有一条深深的刀疤，看起来戾气十足。
“终于来了，进来吧。”
站在门口将包厢内的环境打量了一圈，浓郁刺鼻的烟味让姜妍蹙了蹙眉。
方才走进去，角落里就猛地冲出来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一身狼狈。
京遥死死地抓着姜妍的手，因为扑的太急，半个身体瘫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苒苒，你快救救我，我都快要被他们打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刀疤脸在一旁嗤笑了一声：“乔小姐，是要钱，还是要她的命，你自己选一个吧。”
听到男人这样说，女人越发激动起来，死死地抓着姜妍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她的肉里：“苒苒，妈妈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吸毒了，你就救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吸毒！！！
姜妍实在没想到，乔蔚苒一家子居然如此奇葩。
她的妈妈居然还吸毒！
这可是犯法的！
早几年她听说过乔家破产了，乔父卷走了所有的钱款还拿了乔蔚苒的身份证借了高利贷带着小三出了国，只留下一无所知的妻儿来承担后果。
却没想到不仅乔父混账，乔母也不是人。
都穷成这样了，还要去吸毒！
难怪乔蔚苒会得躁郁症，遇到这样的父母，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躲啊，你怎么不躲了，继续躲啊！”刀疤脸上前一步，照着女人的头就狠狠抽了几下：“有了钱不先来孝敬爸爸，居然跑去吸毒！”
打了之后还不解气，刀疤脸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将女人踹的扑倒在地。
手肘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听得姜妍心里一阵心惊。
京遥声嘶力竭的痛哭声、哀求声连绵不绝，在耳边嗡嗡震响，吵得姜妍一阵头疼。
“剩下的钱你打算怎么还？”男人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边，烟雾缭绕中脸上刀疤显得格外可怖。
其他男人纷纷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鄙夷又暗含深意。
“还差多少钱？”
男人伸出四个指头，个个都戴着大金戒指：“四百万。”
掏出手机，姜妍察看了乔蔚苒的余额，发现里面只有两万块。
根本就不够。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姜妍犹豫了片刻后说：“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凑够了钱……”
“没有就去借，哪儿那么多废话，”男人粗暴的打断姜妍的话，“你们女明星不是很赚钱的吗，随便拍个电视剧、电影都是好几百万，上千万。”
旁边的猥琐瘦男人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也是，你现在过气了，都没人找你拍戏了，不过也没关系。你们女明星身材保养的那么好，长得也好看……”
男人污秽的目光在姜妍身上游移，“随便被人潜一潜，卖一卖这钱不照样到手了吗？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装什么清高。”
心脏窒息般抽痛了一下，巨大的悲伤和恐惧侵袭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那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就像一种发生过很多次的疼痛记忆，有那么一刹那，姜妍好像感受到了属于乔蔚苒的恐惧和悲伤。
心不断的下沉、下沉，在深海中窒息……
深吸一口气，姜妍拿起手机。
乔蔚苒通讯录的人少得可怜，就连微信好友也才有十几个。
通讯录第一个人是个叫阿文的人。
乔蔚苒能叫他阿文，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不错，至少不会是毫无交集的人。
电话拨了出去，一直都没有接通。
直到铃声快要结束，电话才被接通，一个不耐烦的男声骤然响了起来：“你又想干什么？！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
姜妍愣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指尖泛白。
电话被粗暴的挂断，姜妍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那种窒息的疼痛又在加剧。
这个阿文是谁？
跟乔蔚苒到底有什么关系，居然会让她那么难过。
而且那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姜妍又给通讯录里的其他人打电话，耳边是无尽的忙音，没有一个人愿意接。
乔蔚苒的人缘居然差到这种地步？
“哎呦，真没想到乔大明星居然也会被人拒绝？”刀疤脸怀里的女人幸灾乐祸的捂嘴笑了起来。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姜妍犹豫了很久。
刀疤脸不耐烦的催促，朝手下的人授意，其他人立刻对着京遥拳打脚踢起来。
女人的痛呼声尖锐刺耳，姜妍喊了一声：“别打了，你不就是想要钱嘛，着什么急！”
电话拨了出去，耳边响起程宴专属的音乐铃声。
一秒……
两秒……
电话很快被接通，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喂？”姜妍试着喊了一声。
“有事？”似乎被吵闹的音乐震了一下，男人低音炮般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以及被吵醒的喑哑。
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
想起方才看到程宴时他眼底青乌的黑眼圈和透出的疲惫，这家伙昨天晚上不会大半夜不睡觉去做贼了吧？
“嗯……？”久久没得到回应，程宴有些不耐的嗯了一声：“说话。”
“你……能借我点钱吗？”这辈子还没跟人借过钱，尤其是跟她的死对头程宴借，姜妍有些别扭的说：“四……四百万就行。”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
诡异的沉默。
从来没有在程宴面前这么丢过人，这么低声下气过，姜妍的自尊心一下冒了出来：“要是不行的话……”
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在耳边一直响个不停，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你现在在哪儿？”
“我……你就别问了，”姜妍有些急了，“我很快就会还你的。”
“账号。”电话那端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下床的声音：“地址。”
沉默片刻，姜妍说：“好，我一会儿发给你。”
挂断电话，姜妍把账号和地址发给了程宴。
五分钟后，刀疤脸的手机响了下，很快钱就到账了。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将京遥扶了起来，姜妍冷冷的看着刀疤脸，带着一股子凌厉。
拿了钱，刀疤脸眉开眼笑，朝二人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扶着京遥走到包厢门口，刀疤脸对着姜妍戏谑的吹了吹口哨：“以后记得按时打钱，可别像这次还要老子亲自去请，下回老子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脊背猛地一僵，姜妍不敢置信的扭头：“你说什么？！”
“每个月还五百万，下个月记得按时还，别他妈给老子耍花招！”
在KTV门口等程宴来时，姜妍心里忍不住的发凉。
背负五千万的高利贷，每个月光是利息就要还五百万，作为一个小糊咖，乔蔚苒哪怕是拼死拼活，这辈子都还不完，身边还有个不省心的妈妈作天作地跑去吸毒。
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窒息压抑，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乔蔚苒。
每天背负着巨大的债务和压力，她又是怎样的一种痛彻心肺，悲凉绝望呢？
“苒苒，妈妈知道错了，咱们先回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吧……”京遥身上浑身是伤，被打得鼻青脸肿，跟姜妍说话时小心翼翼的，不敢抬头看她。
“你哪里来的钱？”姜妍抬头看她，眉眼中满是凌厉。
面对女儿的质问，京遥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含糊道：“是……是我的私房钱……”
一听就是假话。
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姜妍心里乱成一团。
那种窒息闷痛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沉甸甸压在心口。
姜妍抬头看向深远的天空，灯光明璀，夜色皎洁，她却觉得眼前都是一片灰色，黑暗无边无际。
那场车祸对于乔蔚苒而言也许就是一种解脱吧。
所以，你把自己的命给我，就是希望我能替你活下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