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领域》颜小黎

29、线索

　　这次任务的凶险程度远远超过了莫璃的预料，每一个选择都面临着危险。任务这才刚刚进行了两个小时，她的两次免死权就都用掉了，还有六个小时，现在的她非常被动。
　　三鼓酒店是个四星酒店，装横很豪华，门外停着几辆莫璃叫不出名字的豪车，衣冠楚楚的人不时匆匆出入酒店。亮丽富贵的酒店为这冷寂的黑夜增添了一些生气，至少不再是一片黑暗了。
　　莫璃不是第一个到的，等她开着车来到三鼓酒店时，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正板着脸坐在司机位置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他的车子附近全是香烟的味道。
　　“李海平？”莫璃把车子开过去停好，探出脑袋问道。
　　“你是……莫璃？”李海平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过来。
　　“嗯，你是不是用了拒载权？”莫璃直白地问了一句。
　　只见莫璃一问完，李海平的脸色就更加沉闷了，黑得和锅底能有得一拼。只见中年男子艰难地动了动嘴，伸出了两根手指：“两次，一次在玩具厂，一次在乱角巷。”
　　“哦？玩具厂那里是不是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你有和他们进行交流么？”莫璃饶有兴趣地继续询问。
　　“我tm哪里敢和鬼交流啊！”李海平翻了个白眼，“玩具厂那里是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贼瘆人。乱角巷那里是两只鬼，好像是情侣，都死死瞪着我，跟我杀了他们似的。”
　　“呀……那你遇上的鬼可真是不友好。”莫璃表示有些惋惜——没有心计的鬼表示不能交流，不能交流就表示不能获得更多信息。
　　从某方面来说，莫璃还挺希望有同伴碰见了可以交流的鬼，这样至少能让他们多获得些有用的信息。
　　李海平看着莫璃的目光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不太能明白莫璃在可惜什么：“怎么，你还和鬼唠嗑了不成？”
　　莫璃看了眼电子表，已经两个小时了，于是走下车，面带坦然的微笑弯下腰对李海平说：“是啊，而且还是个深皮肤的小鲜肉呢。”
　　莫黎的话让李海平一噎，但明显就是觉得莫黎在瞎扯吹牛。对此，莫黎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去一旁的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一瓶咖啡一个面包，找了个蹲在酒店门口的老婆婆聊了起来。
　　老婆婆拄着个拐杖，坐在台阶上，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已经难以洗出来颜色的补丁衣服。老婆婆布满沟壑的脸庞上紧闭着一双眼，干裂的嘴巴也警惕地抿着。
　　“给。“莫黎扒开老婆婆的手，把面包塞给了她，“这么晚了，阿婆不回家么？“
　　“回不去，没有人载我。“老婆婆摇摇头，用手哆哆嗦嗦地拿着面包，但依旧没睁开眼睛，看来她是个瞎子。
　　“那成，您告诉我点消息，您想去哪里，我送您过去怎样？“莫黎拧开咖啡瓶盖，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说道。
　　“我要去坟场，你也送么？“老婆婆将头转向莫黎的方向，也就是这时，莫黎看清了她脖子上乌青的勒痕。
　　“唰”的一下，莫黎感觉附近温度降到了零点，冷汗布满了她的后背。
　　这回真的是莫璃自己作死，惹祸上身了。现在她就是骑虎难下的情况，因为如果她拒绝了，那她可能就会被算作欺骗顾客，违背了司机守则，退一步讲，就算这不算欺骗顾客，那这必定算作拒载了。那这样一来，她三次拒载机会就全用光了。
　　思绪辗转，莫璃咬了咬牙，点了下头：“送。”
　　老婆婆对于莫璃的回答似乎感觉很是意外，但接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那就先送我过去吧。”
　　老婆婆说这话时，莫璃明显感觉到那股阴寒的气息消失了。
　　“好。”莫璃不知道她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可现在她也不敢违背这个鬼婆婆的话，只能怂怂地听从她的话，于是乎，本该用来探索线索的这半个小时由于她的不当举措而也被迫去工作了。
　　走回自己的白车旁边，李海平一看见莫璃后面瘦小的老太婆，脸色骤变，惊恐地对莫璃做着手语。莫璃不动声色地冲他摇了摇头，俯下身子给老太婆打开了车门，并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看见莫璃开着车子离开了酒店，李海平彻底不淡定了。因为他很确信，刚才莫璃接上车的那个老人没有影子！不但没有影子，而且裸露出来的脚腕上还有几块尸斑，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活人！
　　他不知道莫璃究竟是因为三次拒载机会用完了，还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更不知道鬼的杀机是不是已经逼近了。
　　同时，在莫璃将车开走后，一个用鸭舌帽遮挡着满头黄发的少年叼着吸管，一边悠悠地喝着牛奶一边从酒店的大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并快步离开了酒店的位置。
　　莫璃强行压下心底的慌张，熟练地打卡计时，开启导航，发动车子。然后从反光镜看了眼后面，盲眼的老太婆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安静地仿佛后座上根本没有人似的。
　　车子很快开离了酒店那边的繁华区域，驶入了静悄悄的公路，两旁没有路灯，没有指示牌，而黑夜之下，两边高大的柳树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怪物，幽暗诡异。
　　“老婆婆，大晚上去坟场干什么呀？”莫璃硬着头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后座的老婆婆将对着窗外的脑袋转向驾驶座，开口回答：“回家。”
　　莫璃现在有点羡慕那些自来熟的人了，至少有那种人在就不会发生冷场的现象。
　　“您知道六元路发生过连环杀人案么？”莫璃心算了一下，从酒店到坟场有近五公里的路，大概得有个几十分钟才能到，而在这几十分钟里，她得在保证自己不能死的情况下套出所需的信息。
　　“似乎是有这么个案子，我记得之前好像也死了几个了。”老婆婆倒是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态，虽然语气冷冰冰的，但好歹在回答莫璃的问题。
　　莫璃点点头，那如此看来，小区那个年轻人应该是前几个死者之一，不然也不会连案子都不知道。
　　莫璃虽然开着车，但脑子里却在思考着事件的生路。童煜安说这次事件和连环杀人案有关联，但这也只是一个猜想。再退一步讲，就算有关联，那对他们活下来有什么实质性线索么？总不能找到那个杀人犯的坟，把人家挖出来再鞭尸，已解其他死去的人心中的仇恨吧？
　　想着想着，莫璃的注意力就开始分散了，而在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还没到么？”老婆婆严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打算送我去坟场了！”
　　话音刚落，莫璃只感觉那股窒息的冷气又从后座传了过来，让她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因为她的确老老实实地在开着车往坟场那边走，也没做什么其他事，怎么这个鬼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火了。
　　“没有啊，我这不是在往坟场开么？”莫璃的声音开始发颤。这时车子已经驶入了希望小学，而就在莫璃想要进一步解释的时候，她看见了在小学门口站着一个短头发女孩子，背着个红书包。
　　要不是女孩子头顶凹下去一大块，还不断往外涌着血，一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子，莫璃可能就会直接打开车门往外逃了。
　　“那你怎么还有其他客人？”老婆婆的声音仿佛是从深窖中传出来的一样，莫璃从后视镜看过去，只见老婆婆伸着她干枯的两只手扒在了她的座椅后背上。
　　前有鬼客，车上也有鬼客。莫璃就搞不明白了，怎么她就这么背，遇见的全是鬼！一时之间，莫璃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哎，阿婆啊，这不是客人，是个小女孩。我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走丢了，先跟她问一下，咱们总不能把一个小孩子留在这吧？”莫璃斟酌了一下语句，一边冷静地和老婆婆说道，一边减缓车速。
　　似乎被莫璃的话说服了，老婆婆显得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但双手依旧扒在她的座椅背上，时刻准备着掐断莫璃的脖子。
　　“咳，小朋友，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这啊？”莫璃把车停到了小女孩身边，摇下了车窗，准备和这个鬼孩子友好地交流一下。
　　但没想到，这个把自己脑袋摔出了个坑的小女孩眨着充斥着血丝的大眼睛，开口就问——
　　“姐姐，能送我去平安小区么？”
　　身后枯槁的利爪一把扣住了莫璃的脖子，阴冷的声音伴随着血腥的呕臭在她耳边呢喃着。
　　“骗子！骗子！骗子都该死！你也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