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记》笔名名

7、后母

　　“倒是知道一些，常见如羊肉忌南瓜，二者都属温性，同食容易上火，严重者出现腹痛，腹胀，消化不良。而螃蟹和柿子，两者又都是性寒之物，同食会刺激肠胃至呕吐，腹痛腹泻。”

　　“那有没有，分开食用无毒，一起食用却能致死的食物”

　　“这我倒是不曾听闻，胡大人问这是，，，”见花五娘面露困惑，意识到她可能误会，胡县令赶紧解释“花五娘子莫要误会，只是最近遇到一颇为棘手的案子，刚刚听到万物相生相克时胡某有一猜想罢了。”“哦？胡大人可否说来听听，若关于食材方面的事，小女子还略懂一二。”

　　“恩，，，，”胡县令沉吟会“告诉花五娘子也无妨。关河县最北边，有个村子名唤柳家沟，那村子向来太平三日前却出了桩人命案，死者是一名九岁男童。当时男童带着其七岁同父异母的弟弟正在自家花生田里清理杂草，据他弟弟说当时他哥哥蹲在地上正拔着草，突然说眼睛痒的厉害，很快双眼就开始红肿流泪，紧接着整个头都开始涨红肿大，脸上，手上，看的见的地方都起大片大片的疙瘩，而且，他还用双手掐住自己脖子跪倒在田里说喘不上气。弟弟吓坏了赶紧跑回家找父亲，等带着父母再返回田里的时候，他哥哥已经没有了气息。”

　　“阿？这是发了什么病还是。。。可怜了小小年纪”花五娘唏嘘道

　　“最开始也以为是那孩子有什么病，突然猝死，可是后来仵作验尸说这孩子身体健壮并无隐疾，寻访四邻也说这孩子平常活泼好动，经常上树下河的折腾，更重要的是，仵作说这孩子死因为气道肿大无法换气活活憋死，看尸体像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

　　“中毒？会不会是小孩子误食什么有毒的野果子？总不能有人会对个小孩子下这般毒手”花五娘道

　　“也想过，只是乡间长大的小孩子都机灵，深知什么野果子能吃什么不能吃，再者柳家沟不大，并无什么有毒的野花野果子。，之前说了，男童的弟弟是同父异母，男童的亲娘于三年前意外溺水淹死了，他父亲很快续弦，娶的正是他娘子的亲妹子，也就是那男童的姨母。同年便有孕生下儿子，此后一家四口生活。”

　　花五娘猜测“那胡大人怀疑是其后母下毒？”

　　“花五娘子想的没错，那家人家里还算殷实，有些田产。胡某想着会不会因为不愿意将来把家产分给姐姐之子所以痛下杀手。只不过，四邻皆道这后母虽为后母，对两个孩子却一视同仁，吃穿用度分毫不差不说，还偶尔给大儿子开小灶。甚至都没给自己亲儿子做过新衣服，自己儿子穿的都是捡哥哥剩下的，该男童对这个后母也是敬爱的，从不顶撞，怎么看来都是无比和睦的一家人。不过男童这确实死因蹊跷，无隐疾无外伤，有中毒之像却看不出是何毒，真是奇哉怪哉。”胡县令又皱眉，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摇头晃脑。

　　“所以胡大人疑心是那后母利用食物相克，看似慈爱却实是狠毒。”

　　“不错，这只是胡某猜测，无凭无据不能下定论，只有那后母是唯一有嫌疑的人所以将她暂时收监。对了，请五娘子详细告知所有所知会相克的食物，我到时请仵作并大夫一一比对希望能有眉目，让那可怜的孩子死能瞑目。”

　　“好”花五娘满口答应“回去我就将相克之物写下，和晚上给少奶奶的饭食一并送到府上。”

　　“多谢花五娘子了。”胡县令点头致谢，此刻胡老夫人早已满脸不耐烦，自己儿子每日忙于公事，只有下晌歇工了到这来请安的时候能陪陪自己，却总是只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走，说是还要去书房办公。当她老糊涂了吗，都歇工了还有啥公事可办，总不是着急去陪那个只生下一个儿子就再也无所出的夫人去吗。看着自己儿子今个来都没空搭理自己，光是陪着那个开饭馆的小妖精说话，这会还准备送她出府，老夫人就觉着一口气堵得慌，只见她哎哟哎哟的哼哼说这案子听着怪吓人的，心上都跳的厉害。胡县令见状自是着急去看自己老娘，边歉意的冲花五娘笑笑，花五娘也是识趣说时候不早要先回去准备准备便告辞，由一直候在门外的王妈妈送出府门，还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花五娘笑眯眯接过荷包道了谢，和一直在外等候的徐耀宗一齐回了五记。

　　回到五记时天色已经不早，大堂里熙熙攘攘坐了不少食客，陈怀依旧忙的脚不沾地。徐耀宗直接去后厨了，花五娘在前厅招呼了会也去后厨帮忙。后厨里大家也是忙的热火朝天。蒸笼里蒸腾的热气，灶间明亮的火光，油锅里呲啦的油炸声，这就是花五娘最爱的人间烟火气，小小一间厨房也是最能是她安心的地方。

　　天色渐晚，等客人慢慢减少，花五娘也腾出手安排起胡少奶奶的晚饭。今日的活捉莴苣鲜辣开胃颇受好评，花五娘打算给胡少奶奶装上一份，又瞧着菜芯脆嫩可爱，适合白灼。

　　“今个谁买的菜？”花五娘问到

　　“我”回答的是周三郎，随即想着是不是自己买的菜不新鲜还是有什么问题，忐忑的挠了挠脑袋“咋了”

　　看出了周三郎的忐忑，花五娘先故意板着脸不说话，等看到周三郎额头都出汗了，才噗呲一声笑出来“没事，我夸你买的好，以后买菜都按今天这样挑”

　　“阿？”花五娘脸变的快周三郎还有点懵，环顾四周看徐耀宗和钱婶子都望着他嘻嘻笑才反应过来并不是犯错了而是掌柜的在逗他，随即擦了擦汗又松了口气“害，掌柜的您吓我一跳，下次说话能不大喘气嘛，我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随即又嬉皮笑脸“要是我心脏真被吓出来了，可得算工伤”“算，不止算工伤，我还让杜师傅给你卤了下酒，多放蒜！”一番话逗的大家哈哈大笑，杜师傅性子沉默，此刻脸上也有微微笑意，这种轻松温馨的氛围，好多年都没再体验过了，只因为当年那件事……

　　花五娘注意到杜师傅脸色的变化却没多言，只问下午买的鱼可用完了

　　“没呢，还有两条斤把重的小鲈鱼和一条足足六斤挂零的肥鲩鱼，都还活着，正放缸里养着呢，掌柜的瞧”

　　周三郎把花五娘引到水缸边看。水缸里不止有鱼，还有些河虾，在这个时节能有这种个头的河虾算是难的，只是这鱼……

　　花五娘看着那条大鲩鱼，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还真是……肥！其实对鲩鱼来说，六斤不算太大，腊月里家家户户腌的鲩鱼都是十多斤重，只是其他鲩鱼都长得再重都是体态均匀，形态修长，而眼前这条却是即短且肥，整条鱼都是圆滚滚的。只是鳞片却长的十分好看，游动间似有银光闪动。

　　略想了想，花五娘吩咐杜师傅把虾做成牡丹虾滑。自己则挽起袖子从缸里捞出那条大肥鱼。鱼被花五娘轻而易举捞了出来扔在木墩案板上拼了命的扑腾，溅了花五娘一脸一身的水。

　　花五娘面不改色，挑了把大砍骨刀，一手按住越蹦跶越凶的鱼，一手高高举起，随即手起刀落。

　　铛！！一声闷响，菜刀并没有砍到鱼身上，而是贴着鱼头深深砍进木墩案板里，入木三分。

　　此刻鱼也不扑腾了，眼珠都愣愣的向上看着差那么一丢丢就砍中自己脑袋的刀上，鳞片一瞬间都显得苍白，安静的像条死鱼。

　　“呀”花五娘的声音变得矫揉造作这“砍偏了，那我们再来一次吧”

　　此刻鱼鳞似乎又苍白了几分，眼珠由上转下盯着花五娘笑颜如花的脸，瞳孔地震……

　　只见花五娘再次手起刀落，只是这一次并没有铛的一声闷响。花五娘只是把刀高高举起，然后，轻轻的放回刀架。

　　周三郎很热心“掌柜的，要不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