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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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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二天我去余夏家楼下把车开走了。
余夏租的房子其实算不得好,进小区太贵,对她一个没有依靠的北漂来说压力太大。
现如今这靠近大街,地段稍微好些的位置还是加薪补贴之后才换的。
我有些想不出来前一年她住在如何的环境里。
之后两天我自然是见不到余夏的。
但是没关系,周一开始我也正式在咖啡店上班。
走运的话,周一就能碰见她。
而我确实终于开始走运了。
26.
许是昨晚和方忻聊的太晚,余夏按着手机走进店里的时候还在打哈欠,精神也不大好。
她用的小程序点单,而我暂时只做收银和打包,只能等着给她拎咖啡时再说话了。
“008号,您的抹茶拿铁。”
我瞥了一眼,不加糖少冰。
余夏从高脚椅边上起身,走过来直到吧台前才抬头,伸出来的手也顿住了。
“……路野?”余夏一惊,“你……缺钱?”
我顿时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只能摇摇头:“不是,找点事做,顺便挣点生活费吧。”
余夏点了点头,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手里的手机却响了:“周师兄?我到楼下……行,马上过去。”
她一边应答着电话,拿着咖啡的纸袋走了,只是回头同我点了点头,算做是告别。
虽然知道工作是余夏最看重的东西。
但怎么又是周师兄……
虽然我开始走运,但我也没法在每一个余夏出现概率最早的早班出现,我的早八还是不少的,只有周一和周三时候的无用水课可以跑路,其他专业课还是得上。
除了早上,我另一个时间段是中午到下午六点,毕竟只是兼职,店长也没有严格要求按照平时上班的时间来。
这两个时间遇上余夏还是很容易的,除非她加班。
于是我发现她真的总是加班。
我在六点下班之后,经常要在店里等到快八点半才能看见她。
有时候我会追上去‘偶遇’,但次数不敢太多。
对于余夏,太过猛烈,只会让她警惕,然后彻底被隔绝在外。
用个我并不是很想这么说的形容,那就是‘温水煮青蛙’。
时间是我最不缺的东西,只要余夏在都城一天,我就会耐心的等待。
即便她不在,我也会追上去。
正如同从江城到这里一样。
27.
在周五到来之前,除了祈祷今天运气能好一点会碰到余夏。
我还要想周五要送什么礼物才最好。
十一月十日,是余夏的生日。
余夏其实从不过生日,别人生日时在朋友圈都是九宫格加文案,下面跟着朋友同学亲人一堆的祝福。
但余夏从来没有。
至少我偷偷加上她微信,拿小号窥屏的这两年是没有的。
但那一天余夏也会发点东西,我高二那年她发的是方忻送的奇怪杯子,一个有害垃圾桶的杯子。
高三那年她没发礼物,只是一张加班的照片。
她说希望新一年再多些工作,别拖累她暴富的脚步。
今年她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或许是以为我并不知道她生日这回事,毕竟按道理来说我确实不会知道。
但我总不能真的装不知道。
打余夏半是答应吃饭之后我就在想,临出门前我才将礼盒塞进纸袋里。
送的东西倒不算太贵重,也没什么亮点,一个玻璃杯,一个簪子。
余夏曾经发过一张工位的照片,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玻璃杯,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后来再也没看见,我猜是摔碎了。因为余夏家里拍的照片也没见到这个杯子。
之后又出现了新的玻璃杯,同样具有设计感,很独特。
我觉得她很喜欢杯子,喜欢漂亮的不同的玻璃杯。
但只送个玻璃杯我总觉得很奇怪,或许是被谐音梗洗脑了。
我继续翻找朋友圈,想起已经被屏蔽的一条,已经是两年前发的了。
一根断掉的发簪。
之后那段时间余夏剪短了头发,蓄到现在才重新临近腰线。
这两样东西不算贵但也没买便宜的。
虽然从余夏的穿着配饰里看得出来她并不讲究价格,也肯定猜不出物价。
但我赌99%的可能,如果她收下,首先回去就会查价格。
然后下一回还同价的东西给我。
我上有在事业上一路狂奔即将当上执行总裁的亲妈挥金如土的给我生活费,下有亲爹也还算努力没少打钱,而我出来平时除了吃几顿打点游戏氪金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花销。在给余夏买礼物这件事上我大可砸点钱,但碍于这个可能性,我也没敢太放肆。
我不知道余夏的积蓄有多少,总不能让她还礼时太肉疼。
那我在她眼里估计要变成烧钱树了。
28.
余夏说,只要没有别的事临时通知我,就算是答应去吃饭了。
直到周五中午,她没给我新的消息。
于是我试探的问她晚上去某家饭馆可不可以,半个小时后她答应了,进度条才拉到了99%。
——我怕还有工作的1%绝对不可抗力。
饭馆没选太远,也在都大附近,是商场里开的连锁店,不算什么很特别的店。
出门前我犹豫了一下,没拿那件偷偷买的和余夏同款的黑色风衣,拿了另一件浅棕的。
余夏进店时张望了一下,没有立刻看见我,我就站了起来,正想走过去时她看向了我。
余夏把单肩挎包放到身侧的椅子,脱掉一如既往的黑色风衣,里面是纯黑的高领毛衣。
她身上的色系就没脱离过黑白灰。
“点了吗?”她看了我一眼,抬手想倒茶。
我伸手拦了下来。
余夏有些疑惑的看我,我把杯子从她手里接过来,“忘记洗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
碗筷我已经洗过了,杯子应该是碰上她进门,我就忘记了。
余夏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我没这个习惯,太麻烦了。”
我没回应这句话,低头拿热茶洗过一遍,又倒好茶放回她面前,笑了一下:“菜我还没点,你看看吃什么,毕竟是我请你吃饭。”
我看见余夏眉梢挑了一下,没有反驳这个理由,接过了我的手机。
“有忌口吗?”她头也没抬,看着小程序问。
我说:“没有。”
选菜她选的还挺久,我有些后悔把自己的手机给她选,明明同桌的小程序是互通的。
如果没给她,我就能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了。
过了半天她看了我一眼,“说起来,律所楼下的咖啡店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我知道了。
她怕我生活费不够。
我赶紧说:“其实还挺多的,不过本来我生活费就不少,我妈那边也会给很多,这几年也有存点钱。”
她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把手机还给了我,“是吗,挺厉害,我在你这个年纪都没存过钱。”
等菜上来的时候,我把礼物拿出来了。
余夏看见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皱了下眉:“你买东西了?”
我把纸袋往她那边推了推,“感觉送点有诚意,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方拓说你喜欢玻璃杯,就找了个比较特别的。”
听见只是玻璃杯余夏表情送了些,她看着纸袋,又转头看着我:“过年那份红包你不用在意,之后有去年有中考生,没赶上我涨薪,收了个67。后面还有高考的亲戚,我都会这么给的。”
虽然余夏单独给我一份678不太实际,但真知道不是我一个人有我还是酸了一下。
只能从我是第一个从她手里拿到这份特殊红包安慰一下自己。
但她这句话让我想到一个人,我笑了一下:“江子迎明年也中考了,你也给他678吗?”
余夏愣了一下,也笑了一会儿。
29.
江子迎是江阿姨的女儿,我高二参加老爸婚宴的时候,这个继妹上初一。
婚礼上我们一群同辈的坐一桌,包括一些二十来岁的表姐表哥——也就是余夏也在其中。
江子迎脾气不好,我是早就接受了老爸老妈离婚,老爸新婚我也没什么感觉,随他就行了,跟我没关系。
但江子迎估计是没想通或是怎么样吧,对我的存在分外不满。
一顿饭就没放过我两分钟,饭桌上语言刁难,下了饭桌也看我不顺眼。
午饭一般吃的没那么正式,晚上的宴席才豪华一些。
余夏从早到晚一直没说什么,那会儿我还没见识过余夏的脾气,毕竟在学校那会儿她威胁的还是挺温柔的。
我也没指望有谁替我出头,一是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凭什么帮我说话。
二是我也说过,我不在意所谓的看不双眼和不爽,谁的都不在意。
但是到了晚宴余夏一把将筷子摔了。
一桌子人静了。
背景音乐还是喜庆的婚礼歌单,其他桌也推杯换盏的聊的好不热闹。
只有我们这桌静的跟有结界一样,与世隔绝了半晌。
江子迎不敢跟余夏犟,其余人也不敢。
余夏摔了筷子之后安静了一会儿没说话,又继续正常吃饭了。
江子迎到底是道行不够,没两分钟又开始对我阴阳怪气,这会儿余夏二度摔了筷子。
这回是往地上摔得。
她不耐的盯着江子迎,四周所有人低头吃饭,假装没看见。
即使桌面上有一两个比余夏还大两岁的表姐表哥,但在余夏跟前都不敢吱声。
江子迎脸一白,自己扛不住了想喊亲妈过来助阵。
但余夏冷笑了一声:“公主,这一桌子哄你一个?喊妈干什么,别说是你妈让你干这事儿的,你看是我给你脸还是她给你脸?”
江子迎硬气了三秒,脱口而出要找爸。
余夏笑了:“对,你他妈真这么不爽喊上你那屁用没有的爹干点什么,我算你俩有本事。在这会儿甩脸子给我看还是给你妈看?人不搭理你是体面,你再蹦梁断了你看谁理你。江子迎你要坐这桌就给我好好吃你妈的席,不然明天我就他妈让全家人吃你的席。”
所有人安静了一会儿。
江子迎脸憋了又憋,彻底没憋住,撒开了喉咙哭了。
旁边其余人开始哄,毕竟还是婚礼,总不能让新娘出来哄孩子。
只有余夏喊服务员重新拿了双筷子,继续转桌夹菜了。
就如同后来的年夜饭一样,她一眼都没看我。
而我从始至终都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