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妍妍月

28、第 28 章

　　林郴正认真的看着电影，突然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他呼吸一滞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洛甯。
　　此时的洛甯做贼心虚哪敢和他对视啊，只能装着看的很入迷的样子把手又往他的掌心蹭了蹭。
　　林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包裹着的小手，又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看的入神的洛甯，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心里放了个礼花，火花在他的身体里来回碰撞，撞的他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
　　最终他还是没有把那只小手给丢回去，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看电影，脊背全程都是紧绷着的。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想些什么，但是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却一点都不想停止。
　　就这么任性一回吧，毕竟好不容易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哪怕不能实现也能小小的满足一下吧。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到电影结束，灯亮的那一瞬间，林郴才发现，整部电影他除了知道最开头那个女人死了和后面抓到一个疑似杀人犯的男人以外，什么都没看进去。
　　洛甯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她轻轻的将手从林郴手里抽出来，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手掌里的温润骤然抽离时，林郴明显感觉到心里泛起的失落，他拧起眉毛捏紧了拳头沉默的站起身率先走出了影厅。
　　看到他起身洛甯起忙跟了上去，两人沉默着离开影院，坐在出租车上一直到达家楼底下也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个沉寂。
　　看着林郴眉间的沟壑，洛甯暗自揣测着是不是自己在影厅时的动作惹了林郴不高兴了，几次张开嘴想解释些什么打破尴尬，最终也都没能说出口。
　　她能说什么啊？说自己头脑发热色胆包天？还是说自己其实就是想试试手感而已啊。
　　洛甯看着朝着自己家门口走去林郴，没再多做挣扎出声叫住了他，“林郴。”
　　“嗯？”
　　洛甯看着他回头眼睛亮了几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了想说的话，“明天见。”
　　林郴微微一愣，洛甯也没等他回复，一溜烟地跑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笑，唇角是上扬着的眼神却有些落寞，他埋下头低低的说了句“傻瓜。”回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也不知道是在说洛甯还是在说自己。
　　林郴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打开了家门走了进去。
　　他以前很少会住到这边，除了受伤挂彩以外再晚他都会打车回青波路那边的房子，但是这几个月他去青波路那边的次数他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林郴将身上厚重的外套扒下来随意的扔在沙发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他抬手用手背挡住眼睛，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沉沉的叹出一口气。
　　躺在离洛甯这么近的地方，他仿佛可以想象得到她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模样，想象她的呼吸声就在自己的耳边。
　　那么轻那么柔，带着些少女的馨香，刮在自己的耳畔还会带着些暖意，她可能还会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对着墙壁骂自己。
　　林郴低低的笑了两声，声音喑哑却带着愉悦，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心里对洛甯那奇怪的转变，虽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她远一点。
　　可是只要想到她仰着脸看着自己的样子，想到她使坏时候狡黠的笑容，想到她难过时红彤彤的眼睛，自己就会心甘情愿的服软，会…想再见到她。
　　将眼睛上的手拿下来，眼前突然而至的光亮照的他有些想流泪，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眶，突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已经脆弱到一点光亮都承受不了了吗。
　　走进房间打开衣柜，林郴蹲下身子拉开最下层的抽屉，看着躺在里面的那一只小熊袜子想起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把自己裹的像蚕蛹的洛甯，和她看着自己说想和自己在一起时泛着光亮的眼睛。
　　说从来没感受到洛甯的心思是假的，他生来就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人，尤其对旁人的目光格外敏感。洛甯看向他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从十几岁开始他的身边就从不缺这种视线，但是他却一直都在装傻充愣。
　　虽然从没问过洛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清楚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但是林郴知道他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这是哪怕洛甯有时会陪着他一起蹲在地上抽烟，陪着他和他的兄弟喝酒聊天也改变不了的差距，从第一眼见到洛甯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她哪怕爱使坏，性子也差的不行，还有些自恋，但是她骨子里的干净和教养是无论如何也磨灭不掉的。在电影院时捏着的小手，那双手柔嫩细腻仿佛自己稍微一使劲就会弄疼了她，一看就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吧。
　　林郴关掉柜门将自己砸在床上，心里的烦闷却在他的身体里叫嚣着咆哮着，似乎下一刻就会冲破自己的身体往外喷涌。
　　“是我太畜生太自私了吧。”
　　他这么想着翻了个身，他比谁都要清楚自己经历过什么，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一个自己大概这辈子就只能当一滩烂泥了吧，如果是真的为她好的话，就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趁她对自己的感情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及时收手吧。
　　想着想着，脑海里浮现出洛甯从阳台伸出的那张脸，她就站在楼上那么低着头看着自己，受惊的模样可真像一只小兔子啊。
　　那么美好柔顺，惹急了却也会咬人，沐浴着阳光长大，身边大概都是些温暖和美好吧。
　　而自己呢，是匹恶狼，穷凶极恶又嗜血成性。是活在黑夜，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是见不得光，是不可救赎。

　　昨晚上玩游戏玩的太晚，等到洛甯起来都已经是下午了。
　　她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踩着拖鞋到卫生间去洗漱。将牙刷含在嘴里，洛甯拿着手机给林郴发消息，问他起来了没有。
　　等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再拿起手机，发现消息页面依旧是空荡荡的。
　　林郴没有回复消息。
　　难道还在睡觉吗？
　　洛甯将手机放回兜里拿着钥匙出了门，站在林郴的家门口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回应，洛甯拧了拧眉，又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依旧是没有回应。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林郴拨了电话过去，看着页面上备注的阿郴，洛甯感觉心里有些窃喜。就好像是和林郴拥有了一个旁人所不知的独特联系，虽然林郴本人也不知道，但是洛甯还是为这个昵称感到欣喜。
　　不过估计林郴知道这个备注以后，只会吊起眉毛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己，质问为什么是这么个奇奇怪怪的称呼。
　　“喂？”电话一接通洛甯便抢先开了口，“你还没睡醒吗？我在你家门口呢，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在家。”
　　那头的林郴声音哑的厉害，像是含着一喉咙的沙粒一般。
　　“你嗓子怎么了？”洛甯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担心，“昨天晚上都好好的啊，你是不是昨天吹风感冒了？还是抽烟抽的太多了。”
　　“….我没事。”林郴坐在明亮宽敞的客厅里，手指紧紧的扣住手机，面前摆着一个盛满烟头的烟灰缸。
　　“那你怎么不在家啊？是有事吗？我还准备喊你一块吃饭呢。”
　　听着电话里洛甯那欢快的声音，林郴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快喘不上气了。
　　“洛甯。”
　　“嗯？”
　　林郴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硬一些，“我以后不会回白云路那边住了，大彪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什么意思？”洛甯的声音有些沉，林郴仿佛一闭眼就可以想象得到她此刻垂着头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的喉头滚动了下似乎要将心里的那些想法和念头混着唾液一块吞咽下去，“你以后出门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所以你的意思是…拒绝了我，是吗？”
　　“对。”
　　林郴感觉心里堵的厉害，从心脏一直延伸到喉头，他张开嘴想要接着再说点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了，林郴看着手机上干干净净的页面有些出神。他将手里扔到一旁拿起烟盒来摇了摇，里面只剩下了最后一根烟了。
　　将那根烟从烟盒里抖落出来叼在嘴里，林郴歪着头点烟，手里捏着的打火机还是洛甯送的那一个。
　　等抽完这根烟，希望一切能回到以前吧。

　　已经几天没有见到洛甯了，林郴手插着口袋走进ktv，冲着对自己问好的服务生轻轻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包厢。
　　邓元已经坐在里面等他了，面前放着一个牛皮袋子，看到林郴进来他站起身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郴哥，这是鑫哥让我拿给你的。”
　　“昂。”林郴应了一声，接过袋子从里面抽出了一些红色票子递给他，“这个你拿着，给你妈包个大红包。”
　　邓元高兴的接过钱塞进兜里，察觉到林郴神色的异样，又将欣喜的表情收敛了下来。
　　“她…怎么样？”
　　听到林郴的话，邓元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她这两天除了上班都没出门，就是你跟她联系的当天去吃了个拉面。好家伙，不能吃辣还点个特辣的，鼻涕眼泪都淌了满脸，跟着她的弟兄都差点没认出来她是谁。”
　　“这样啊。”林郴敛下眸子，声音还是淡淡的，“继续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