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二十五年》卓娅的小熊

1、仁宗驾崩

　　仁宗皇帝刘璟宁在大雪漫天飞舞之夜，手持一盏青灯，独自走进崇敬殿的一间暗室，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像喃喃自语。“许久没来看先生了，我知大限将至，特来向先生做最后一别”。
　　仁宗皇帝摩挲着手中那枚碎玉，继续说道：“自先生离去后，我守着先生的遗愿过了大半辈子，至亲挚友相继离去，现在总算轮到我了。先生能见到璟宁，不知开心否？”。
　　语毕，暗室内突然金光灿烂，由远及近飘来一阵阵馥郁的檀香，仁宗皇帝会心一笑……一炷香后内侍进殿，发现仁宗皇帝端坐在画像前的蒲垫上，人已没了气，而手中的那枚碎玉却不翼而飞。
　　德昌四十年冬至，仁宗皇帝驾崩，享年六十二岁。
　　据当日在崇敬殿值班的内侍黄稠自述，“中午我进寝殿侍奉，见圣上端坐于案前，手中握着那卷常常翻阅的小册子，时而微微颔首，时而蹙眉深思。我不敢上前打扰，就将御膳放置于暖炉边，时不时地给炉子添点炭火。皇上不间断地读了整整两个时辰，合上书才看见候在一旁的我，突然莫名其妙说了句‘天下兴亡的道理都在这里，写这本书的是位姓陈的读书人’。之后皇上就将这小册子扔进了碳炉里，火苗一下子就窜上来，没一会儿功夫书就烧成了灰”。
　　黄稠在众内侍宫女面前说这番话时，他的师傅，内侍省宫闱局令黄朔走了进来。他一把揪起黄稠的耳朵，在一片吃惊声中将其提溜到了殿门外，令其跪在冰冷的石阶上，还命人抽了黄稠五十鞭子。从那一日起到仁宗皇帝下葬昭陵，黄稠都在内侍所的大炕上度过。之后的某天深夜，黄朔神色严峻地踱进内侍所，来探望被自己责罚的徒弟。
　　师傅没有抛弃自己，黄稠很是激动，涕泗横流地说道：”徒弟犯了错，泄露了先帝驾蹦前的言行，本该受重罚驱逐出宫。蒙师傅怜悯，才不至于没了家”。
　　十几年的养育之情，黄朔视黄稠为亲生儿子，无儿无女的人，总需要一个情感寄托。黄朔取出帕巾递给徒弟，叹了口气，“师傅责罚你，是因为你告诉别人的，不仅仅是先帝所说的话，而是先帝一生的牵挂。兰因絮果，当年先帝要是没有碰到著书的那个人，就不会有德昌之治，而人间将多一个洒脱自在的少年郎。”
　　黄稠听完一脸愕然。有关仁宗皇帝登基前的那段历史，他知道的只是先帝为孝武皇帝的第七子，几位哥哥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因罪被削去王位，还有一位在南觉寺落发为僧，从此遁入空门，最后轮到了七皇子。太平二十八年被册封为太子，两年后登基。按常理说，这样的登基史一定充满了当事人的诡计和杀戮，但满朝文武大臣和宫中的老人们都称赞仁宗皇帝是个表里如一的仁者。
　　久而久之，人们都认为仁宗的登基不过是非人为的巧合，而那段历史也就少了成为为人津津乐道的资本，最终被人遗忘在皇城的某一个角落里。
　　“师傅，难道，先帝登基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只是偶然？”黄稠低声问黄朔。
　　黄朔望了一眼窗外那轮悬在夜空中的明月，若有所思地自语道”那还是太平二十五年的元宵节，十七岁的仪王刘璟宁自开府后第一次入宫过元宵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