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赚钱养家》澜问

5、盈005

　　中秋假第二天一早，林铮边晨跑边做着出租房的添置计划。
　　跑了大约三公里，天光大亮，他有些迫不及待，径直从学校西门跑出去，沿着昨晚等车那条小路跑到村屋这边。

　　林铮站在院里略作喘息，便立即开始动手打扫，先清理掉杂物，再压出井水做清洁。
　　这种水泥地、白灰墙、实木框的粗糙建筑很容易打理，就像男人无需保养的脸，稀里哗啦洗净擦干就行。

　　然后他掏出手机记录下后续要置办的，买两张厚床垫和一个大书桌，几盏灯得换掉，卫生间找人修葺，通向阁楼的铁梯重新刷漆（买油漆自己刷），林肯的狗窝，各门换新锁……

　　等弄完这些，时间已经越过中午，林铮如果不抓紧回学校可能连午饭点儿也错过。
　　他起身，起得猛了，加上没吃早饭，一阵眩晕袭来，林铮又坐回井沿上，垂头缓了一会儿。
　　他身体一向很好，偶尔的低血糖不必担心。

　　林铮的视线很快重回清晰，手脚轻微乏力，他摸出手机打算休息下再走。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点开了离拇指最近的图标，相册。
　　然后便顺其自然地播放了排在最前的视频，在毁尸灭迹前从新手机转发过来的。
　　一遍看完，又放一遍。

　　林铮细看才发现，当少年的单车被踹得失去平衡时，他的反应居然快到不可思议。
　　如果少年第一反应是自保地跳车躲避，也许他根本不会摔伤，但……他最初的动作，竟是腾出手去提了下挂在车把上的便利袋。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让那两大袋奶茶得以保住大半。

　　真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奶茶有多少钱？顶多四五百块。穿戴过万的少年为什么非要冒着摔伤危险护住它们？
　　总不至于现在外卖小哥也这么卷！
　　林铮对少年体验生活的判断不那么确信了，只有谋生才会这么拼吧。

　　新的念头令他昨晚强压下去的负疚感重新冒泡，作为第一目击者，他没为他提供任何帮助，全程冷眼旁观。
　　林铮想，他这辈子可能无法成为一名警察，但他至少还应该是个人。

　　林铮又第三四五六七次重放了视频，这次他将重点放在寻衅的摩托车上，并截取几个关键画面。
　　他要马上回去学校，用一些计算机专业的技巧处理这些图像，或许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这个新任务隐隐令他兴奋，流失的力量重回四肢，林铮攥紧拳。

　　￥￥￥
　　乐寻睡得早，次日被张三晨起洗漱声唤醒了，扒拉开窗帘在上铺呆坐了一会儿。

　　张三端盆回来，被他吓一跳：“我吵醒你了？”

　　“没，”乐寻一脸没醒透，神魂缺位地嘟囔，“我今天和你一起进城，谈点事情。”
　　他烦乱地抓了抓头顶翘起的乱毛，身子一歪又赖回枕头上，像极了动物园里被迫营业的小熊猫。

　　“那得赶快起来，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张三催他，“你肚子好了？”

　　乐寻挣扎：“距离痊愈只差一趟厕所的距离，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乐寻换好鞋，指着阳台上自己惯穿的那双国牌：“三儿，以后不许偷着帮我刷鞋。昨天没得穿了，提前装逼遭雷劈，走夜路被鬼踢，看我胳膊摔的。”

　　张三局促地扭手指：“我，那个……行，下次不刷……”
　　原来网上说奢侈品牌的鞋子好看不好穿是真的！难怪这双鞋乐寻收到后几乎没穿过，今天出去见人才主动穿。

　　“想谢我的话，”乐寻将钥匙塞进裤兜只拿手机，“请我吃早饭呗，我想吃万有引力的云吞面。”

　　俩人一路去食堂。

　　张三问：“你是在忙开学季那个校园推广吗？”

　　“是，有个数码配件的代理商给的价格很实在，MP4、运动耳机、充电宝之类都有，我试试争取下，差不多能谈到大促优惠价的92折。”

　　乐寻一路上直到坐在餐桌旁，都不断地收发消息。
　　他有个跑腿打杂的微信群，还有个做校园团购的账号，连上课时都有人发消息打电话。

　　张三坐他对面就着免费粥啃包子：“小月，你跟经销商那边怎么谈我不懂，但学校这头也挺重要的，你和学生会通过气儿了么？”

　　“嗯，院里挺支持学生社会实践的，桂老师那边打过招呼。”乐寻鼓着腮吹凉面条。

　　张三隔桌抻长脖子，有些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办勤工俭学的时候，听学长说的，现在很多事情都要学生会干部那边亮灯，不然可能被找麻烦的。你也知道他们一个个家里都有背景，连校办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年做贫困生资助调查也是交给学生会来搞，得罪过他们的人……可想而知。”

　　乐寻咬破一只云吞：“我也是为咱校学生谋福利，自己赚不了几个钱。他们如果不让在校园里做，我可以搬到西墙外的玉米地。”

　　“要是不如你搞团购赚钱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三知无不言，“今年学生会换届，新老大据说比前任那位局长公子还牛，外人都说不清他家到底什么级别的背景！”

　　“是神仙啊，我这样蝇营狗苟的小蝼蚁，离被神仙看到还远吧？放心，我会多注意的。”

　　“乐寻！”有人经过桌边，端着餐盘跟乐寻打招呼。
　　这可不奇怪，哪怕乐寻低眉垂眼，也总是有目光见缝插针地与他问候，点头之交多得数不清。

　　这位仁兄显然不是一走一过，微倾斜身子问：“128G的A14现在多少钱？”

　　乐寻：“5999，不急用可以等等，应该有92折。”

　　男生：“女朋友过生日怎么等？！我想要个紫色，网上等调货有点来不及。”

　　乐寻：“行，两天，帮你找一部，定金500，没折扣，最多送个手机壳。”

　　男生掏出手机转账：“壳子要那个……星黛露还是什么玲娜贝儿，我分不太清……反正挺像的。”

　　“一个是紫兔子一个是粉狐狸，”乐寻收了定金，“要不你再问问？别搞错了回头找我退手机。”

　　彼此开了两句玩笑，男生和他同学另找位置吃饭去了。

　　紧跟着又有两个女孩子过来，想和乐寻加微信。

　　乐寻爽快亮出二维码。

　　女孩惊喜之余，也对如此容易便达成任务目标生出一丝忧疑，这位帅哥该不会是个来者不拒的海王吧？

　　是以她俩的表情迷之精彩，等到看回手机上添加的微信号后，更加精彩。

　　【新疆阿克苏冰糖心苹果85mm大果6只36元实拍所见即所得易存放】
　　【HSB夜安裤一夜安睡后顾无忧元气少女定制款10片独立包装折合每片4.625元】
　　【人气自嗨锅8种口味……】

　　女孩呆住了。
　　张三憋笑。
　　乐寻落落大方地礼貌询问：“还有个跑腿群要加一下吗？价格美丽、服务满意。”
　　女孩红着脸走掉了，不是羞的是气的，可能。

　　如果钟二在场，怕是要怼乐寻，让人家误会他在推销什么不可描述的买卖行为。
　　毕竟乐寻长得的确十分好看，虽然距离一米八的男主身高还差一丢丢，但他逆天的身材比例在视觉上起到了内增高的效果。
　　此外，他的肢体总是舒展的，那种超越年龄的从容非常迷人，像是对人从不设防也无畏外界伤害。

　　如果出现在别人梦里需要消耗一点体能，乐寻八成是科大最累的那个，不仅是女孩子，男生里谈论他的也很多。
　　甚至有些在他这的消费行为，都很难讲是理性刚需，除了服务多少沾些个人魅力。

　　张三愈加看不透他：“你还真是花了很多心思哦。”

　　“大杜一有空就去陪女朋友，钟二就氪肝氪金地在英雄里冲王者，你是整天泡在自习室读书考高分。”乐寻喝掉碗底的汤，站起身抻个懒腰，“时间那么多，总是得花掉的，我既不爱谈恋爱，又不爱打游戏，更不爱学习……所以，只能靠赚钱打发时间啦！”

　　乐寻和张三在车站分别，一整天不停去跑经销商谈校推谈价格，午饭也因为等（堵）一位能拍板的经理错过了。
　　不断地向人介绍活动方案，不断地被婉转或生硬地拒绝，再不断想办法争取……
　　这些完全不是其他在家庭庇佑下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十八岁少年可以想象的道路。

　　晚上八点半，乐寻找到一家快餐店填肚子，这里不用等位也不用等餐，相对东西也不那么美味。
　　但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剂，乐寻吃得很满足，两菜一汤连米饭都扫光了。

　　他平时过得很节俭，或者说他习惯了那样活，并不是有意在省钱。
　　好比活动策划书，乐寻都是存在手机里用几份就打印几份，这家退还不用的他再收回下家继续用。
　　再比如一出门他就自然而然去查看公交路线，或者直接刷一辆共享单车。

　　跑了一天，收获还算满意，乐寻得赶在宿舍关门前回去。
　　这也是他萌生租房念头的原因之一，除了希望妈妈来丹旸后有地方住，他做事不受时间限制会更方便。

　　回程的公交车上，乐寻靠在窗边，想着张三给他的建议。
　　学生会，还是提前接触一下拿到pass卡比较好，让人摔跟头的总是路上没留神的坑。

　　裤袋里手机震动，来电是梁耀。

　　乐寻接起：“耀哥？”
　　对方这会儿应该在帮人洗车，活儿是他跑腿群接了转给梁耀的。

　　“你在哪？”梁耀声音略显烦躁，“车主非说着急用车，一个人洗得太慢，他等不了，让再多叫个人来。”
　　“要不这单不干了！你给他退款，让他自己外头找地儿洗去！”

　　乐寻撑了下眼皮：“没事，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