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赚钱养家》澜问

119、望025

　　林铮秉承一贯的倔强性子，刚躺满七十二小时就要下地活动。
　　然而护工刚扶着他走了半圈儿，他就把人甩了，剩下乐寻挽着他，慢慢走了一会儿。

　　“满头的冷汗，”乐寻给他擦，“咱们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警察，你着什么急？”

　　林铮刚活动完，脸色发白：“毛孩子还寄养在外头，我车里的植物，时间长怕冻着干着，别人不清楚该怎么浇水晒太阳。”

　　言梦语今早已经随蒋队押解嫌疑人庄启南回丹旸了，老林也带着罗彬一同回去。
　　工作组撤离玄都就这一两天的事儿。

　　“我们和言书记一块儿走。”

　　乐寻有点儿担心：“你骨头还没长瓷实，折腾一路，好受不了！蒋队不是留韩警官保护咱们么，我陪你再多养几天吧。”

　　“回去，韩警官他们也不用抛家舍业守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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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头也不吃亏，”韩路开着林铮的房车，“一天给两百补贴呢！”

　　林铮被乐寻按着躺在沙发床上：“听小言说，你还得照顾母亲……这么平坦的高速，跑起来和躺在医院没什么区别。”

　　乐寻抱着胖达，报复性撸猫，同时支起一耳朵听他们说话。
　　他能清晰感觉出林铮这两年的变化，不是在性格上、也不是在专业上，而是待人处事比之前亲和圆融了许多。

　　林铮一个满脑子代码、手不离键盘的社恐深宅，从前连骂人都懒得问候对方母亲，如今可以自如地表达关心；从前对向自己示爱的女生都不发一言，如今能够温声安慰陌生的护士小姐姐；从前能凭一己之力‘得罪’全班同学，如今在市局跟领导同事相处融洽……

　　这背后，不知林铮在舒适圈外做了怎样的心理建设和挣扎，至于为了谁，不言而喻。
　　乐寻心里又潮又暖，很想将手里的橘猫换成林铮。

　　“这车真不错！设计得好，保养得也好，以后你们出去旅行可太方便了！”
　　韩路乐呵呵：“正好小言不爱住宾馆，蒋队都不派她外勤……”

　　抱猫遛狗视察领地且心猿意马的乐寻，脚步一顿：“梦语姐不喜欢住宾馆，和以后我们出去旅行有关系？”

　　嗑噔！车身震了一震。

　　韩路的心口也震了一震。“这这这，河泊的高速不行呀！马上进丹旸了，保证稳稳的、稳稳的——”

　　然后他直到停好车离开，再没说过半个字。

　　乐寻问林铮：“你不是说，他们都知道了么？”

　　“现在知道也不晚，”林铮起身稍微活动下，“这车我收拾的，你还满意吗？”

　　乐寻手欠地去捋那株植物的叶片：“特有安全感，超酷，那张悬挂屏可以看电影吧？就躺在这儿，想想都舒服。”

　　“这张床全展开一米五宽，”够睡两个人，毕竟他俩早就挤过单人床。林铮救下他的绛珠仙草：“这半年长得有点儿快，得给它换个盆儿了。”

　　“是个什么玩意？”

　　“我也不清楚，从村屋那院子里挖回来的，就在原来的丝瓜藤下面，又细又小一棵草。”

　　乐寻仔细看看：“你不觉得……它像树吗？”

　　主枝细长，近根处一截木化，确实有点儿像发财树之类的观赏盆栽。

　　“树？”林铮觉得似乎有这么一种可能，他用个陶盆，种了一棵树！

　　乐寻已经滚到床上：“今晚就住车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开了取暖，夜里并不冷。”

　　“你一直住车里？”

　　“嗯，你离开丹旸那天，我把车提回来，村屋也拆迁了，老林住回单位宿舍。那之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换过很多地方驻车，不过这张床从没有展开过，我自己直接睡就够了。”

　　乐寻心疼地虚虚环抱住林铮。

　　“所以省下很大一笔租房钱，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可以租个好的。当然，以后我们也会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个案子办完，顾问我只做兼职，或者辞掉也行，去找个薪水高点的工作，暂时委屈你住在888800。”

　　乐寻给林铮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也很感动：“你想买房的话，随时都可以。”

　　他给林铮看他的银行账户：“拿去花，随便花。”

　　林铮：“！！！”求包养的竟是我自己。

　　“放心，这些都是我合法收入，”乐寻跟他交底，“当初冯友德为了防着我动手脚，派了个傀儡法人盯着我。”

　　“黄昊添。”林铮记得这名字。

　　“对，一个草包，啥都不懂，就喜欢摆架子还贪玩，很好哄。所以海鲸那边的很多文件都是他签字的，和我没关系。”

　　乐寻凑近，对着林铮撑起小花笑脸，左右晃动：“你急着回来，是担心我？放心，我有好好保护我自己，不会让你去牢里看我。有问题那部分，我也留了证据，向蒋队报备过。”

　　林铮终于又放松了一些，伸手掐了掐他脸蛋。

　　他们的房车停在市局后院的一间装备车库里，车库暖和，也能取水取电，生活方便。
　　林铮有市局的工作证，可以自由进出，还能从食堂买饭。

　　这等于将乐寻锁进了保险箱里，就是案件调查期间他不得自由。
　　乐寻的手机也被当作证物收走了，暂时无法和外界联系。

　　这一晚两人窝在房车里过上了同居的小日子，乐寻非要试试用车里的电炉煮方便面，林铮担心他营养不够，又从食堂打包了两个荤菜。

　　煮面的蒸汽将小小空间熏得温暖又湿润，很有点儿家的味道。

　　二人卡座，两人对面坐。

　　林肯的碗里填满狗粮，林达早在乐寻那混个肚饱，这会儿盹在副驾位养膘。

　　“方便面好吃吗？”林铮问乐寻，“食堂的排骨和红烧鱼还不错，你多吃点。”

　　“你这两年吃了不少方便面和食堂餐吧？还陪我吃，不腻吗？”
　　乐寻在橱柜里翻到一包过期很久的方便面，竟然和新买的是同样品牌同样口味，足见林铮吃饭有多不在乎。
　　肯定是代码写累了，实在饿，泡一包囫囵充饥了事。
　　他那胃也好不到哪儿去。

　　“腻了，明天买点食材，我们可以自己煮，并不麻烦。”

　　这一餐两人吃得很慢，边吃边聊，养生壶里煮着陈皮乌梅，茶香四溢。

　　“好像末日避难所，”乐寻说，他最喜欢这种拥挤温暖的安全感。

　　“郭处给批了一间宿舍的，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还是住在车里方便。林肯白天也能跟着警犬一块儿玩。”

　　“我的衣服你还留着？”乐寻故意问。
　　他东摸西看的时候早就发现了，心里美过了，还想听林铮亲口承认。

　　“睹物思人呗，”林铮知道他想听什么，尽量满足，“想你的时候闻闻味道，夜里盖着睡觉，你仔细看，上面可能还有我的眼泪口水呢！”

　　乐寻笑倒了，这个回答给满分。

　　“我还给你买过新衣服，每年过年都买。”

　　“是吗？给我看看！今年还有吗？”

　　“有啊，兔子尾巴、猫尾巴、狐狸尾巴……你还想有什么尾巴？”

　　哈哈哈哈，两人笑成一团。

　　收拾好碗筷洗过澡，乐寻换上了狐狸尾巴，林铮满足了他躺在床上看电影的愿望。

　　过去的两年里，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放松时刻，哪怕稍微停下来喘口气都会因为浪费时间而愧疚。
　　原来‘虚度光阴’的感觉这样好——

　　叮里咚咙！
　　乐笑笑的视频通话请求插进来。

　　乐寻跳起来：“她怎么打给你？！”

　　“我告诉她你的手机坏了送修，这几天都和我一起，有事就打我的。”林铮淡定接通。

　　“儿砸！宝宝！”

　　乐寻钻进桌子底下，藏好狐狸尾巴。

　　“我粉丝破百万啦！哈哈哈哈，网站还给了我百万积分奖励！”

　　恭喜恭喜。

　　“我要给你发红包！大红包噢！”

　　还没过年呢~

　　“你那边怎么那么黑呀？”

　　房车供电效率低，得省着点儿用。

　　林铮把乐寻从桌子底下拉出来，两人并肩坐，面向镜头，营业微笑，像拍结婚照。
　　“阿姨，我们都很好，您放心，过年的时候来丹旸玩吧——”

　　“好呀好呀，”乐笑笑挥了挥手，“我要连线直播了，记得来看哦，拜拜！”

　　拜拜，拜拜。俩人笑僵了。

　　“这些事，你会告诉你妈妈吗？”林铮问。

　　乐寻：“会，但不是现在，等荀长君的身份被认可那天，我一定好好和她说。”

　　林铮握紧他的手：“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手机又是一声，林铮查看，乐笑笑竟然真的转来一笔钱。

　　一万零一元。

　　“怎么直接转给我？”

　　“就是给你的吧，”乐寻说，“这个好像叫‘万里挑一’，是见面礼，以后呢，还有彩礼、改口费什么的。”

　　“挑、1？”林铮意味深长地问。

　　乐寻：“1就是1，基数词！”

　　林铮：“基……数词。”他故意拖了个长音。

　　乐寻：“咱俩是跟一块钱过不去了吗？”

　　林铮：“过不去了也得过。”

　　乐寻：“怎么过？”

　　林铮：“一天一天地过，过一辈子。”

　　“别动，”林铮揽住乐寻，“我心口有伤，你动了，我会疼。”

　　乐寻被压在被褥间，不敢乱动：“你自己动，就不疼？”他只转眼珠。

　　“我也不动，”林铮抱着他躺好。

　　“疼吗？”

　　“不疼。”

　　“那动动嘴可以吗？”

　　乐寻轻轻俯身，吻上那双因略薄而显得冷漠禁欲的唇，只有他知道，它们如何炽热和渴望。
　　像氤氲水汽在车窗上凝成的露珠儿，是足以融化坚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