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戏楼》红薯吃白菜

11、会长大人是我

　　船漂泊在湖面上，人陆陆续续起来，船上逐渐热闹了起来。
　　朱禄山从船舱中徐徐出来，其他人见了纷纷作揖，一时间阒然无声。
　　朱禄山走到人群中，丰采卓然，“本次考核由吟诗会会长亲自出题，各位需注意，今年只录取一人，祝各位能有一个好成绩”
　　其间有一男不解道，“往年都有三名，今年为何只有一名？“
　　朱禄山盯着他，虽然自己是书生，但也有威严，那人被朱禄山的眼神吓到后退，“若是有人对此有意见，可以不参考”
　　那些人又怎么会因这个不考，只要进了吟诗会那便是一辈子衣食无忧，除此之外，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里面的人各个都是才学过人，怎会有人不想进考呢。
　　朱禄山见那人安静下来，道“考试于一个时辰之后开始，请诸位做好准备”，说完进入船舱。
　　船舱内，万俟淮站在窗边，负手而立，雄伟的身姿与着船舱显得格格不入，形成鲜明对比。
　　朱禄山敲门进入，“考试准备妥当，不知为何今年只有一个名额？”
　　“一个才会有竞争，贺朝暮和祁胤，不知能不能兄弟情深”
　　万俟淮转身坐下，抬头看向他，眼里淡然无波，“半丝半粟才能深入骨髓”
　　贺朝暮年少成名，又是遂安国的将军，却和冀国国君相交颇深，怎会不惹人非议，朱禄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没有在多问。
　　万俟淮见他已然明白，开口道， “你先去准备考试，将第一直接带来就可”
　　“是，属下告退”，朱禄山退了出去。
　　叶宣见朱禄山出来后，自己去了万俟淮的房间。
　　叶宣作揖，万俟淮没有看她，只是执笔写字，开口“昨日她去哪了”
　　“小姐和宋林在船板上待到了半夜，两人貌似关系缓和”
　　“嗯，其余你不用管，不要离他们太近”
　　“是，属下告退”叶宣说完转身离开。
　　“等一下”，万俟淮开口叫住叶宣。
　　“在”，叶宣停住脚步。
　　“她醒了吗？”
　　“还没”
　　“嗯”
　　叶宣看着万俟淮的动作，自己实在看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
　　万俟淮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水盆边上，两手洗干净，又让叶宣端了一盆新的热水，他端着水朝隔壁房间走去。
　　叶宣推开门让万俟淮进去，自己在门口守着。
　　万俟淮进去时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睡得老实，一个人蜷缩在里面，被子微微凸起，一头长发散落在外面。
　　他将盆放好，拧干帕子，慢慢走到床沿边坐下，轻轻地拍她的肩，“兰儿，兰儿”
　　万俟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是兄长，立马坐起来，“兄长，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说着万俟淮的帕子已经到了她的脸上，一点一点为她擦拭。
　　她好像也习惯了兄长这样，以前她起得晚，他早早来到六竹屋时就会给她洗脸。
　　“兄长今日为何起那么早，不是出来玩吗？为何不多睡一会”万俟兰看着眼前为自己擦脸的人，他长得好看，所以自己也忍不住多看。
　　“即是出来玩那有睡懒觉的，今早他们要考试，我带你去看看”，万俟淮给她擦完脸，又拿起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按摩，仔细擦拭。
　　万俟兰感觉手痒痒的，但又不敢伸回来，只能央求道“兄长，痒，手痒”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企图他可以放过自己。
　　“痒？若不是我经常给你按摩，你这双手估计就要废了”，万俟淮依旧神色如故，没有因为她装可怜就饶过她。
　　良久，她终于逃脱“魔掌”，万俟淮给她按摩好手就离开，叶宣进来给她梳头穿衣。
　　她弄好之后，拿着一把扇子就跑去找万俟淮，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推门进去，见他执笔作画，凑近一看画的是大雪，是山里的大雪。
　　“兄长可是想回去了”
　　万俟淮放下笔，看向她，“无聊画一下罢了，走吧，我带你去看他们考试”
　　“好啊”，万俟兰兴奋地跟在万俟淮的后面，像是他的宠物一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兄长为什么不去参加呢，如果兄长去一定可以得第一”
　　万俟淮有些得意地说到，“那是自然”
　　自己出的题必然可以得第一，就算不是也有十足的把握。
　　他俩走到考场，里面并不是那种书中所以那样严肃的场面，起先她以为是所有人都有一张卷子，然后每个人安安静静地作答。
　　她心中也有些疑问，兄长来这里又不参加考试，来干什么，这样一看，兄长倒是有点像这里的主人。
　　所有人围在一个圆形的台子下面，周围坐满了人，桌上摆的不是卷子，是各种点心还有茶。
　　圆台上坐着一个人，戴着黑色的面具，遮去了大半张脸，手里拿着一个木锤，他的桌子上有一只笔，一张纸，还有一炷香，烟雾向上萦绕，时间逐渐流逝。
　　底下的人没有心思吃东西，坐在那里冥思苦想。
　　万俟淮带着她走到角落的桌子坐下，这里面都是男子，都是些读书人，温润儒雅，白面书生模样。
　　万俟兰坐下，看见远处有一个人，他倒是轻松自在，嘴里不停地吃着，喝茶的样子有些粗鲁，倒是不拘小节。
　　万俟淮转头发现她看着前面那男子目不转睛，冷不丁地开口，“怎么，喜欢？”
　　她听到自己兄长这样说，话里藏针，连忙狗腿，“没有没有，只是看那个人奇怪，别人都在思考，而他毫不在意”
　　万俟淮认识那人，遂安国的少年将军，贺朝暮，他心中早已有答案，又何必像他人那样冥思苦想。
　　“哒”，木锤的声音清亮响起，斩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台上的人开口，“时间已到，请有答案的公子上台”
　　贺朝暮拍掉手上的糕点渣，一下就站了起来，旁边的祁胤也跟着起来。
　　贺朝暮势在必得的样子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擦出火花。
　　站起来了五个人，跟着台上的人出去到另外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准备了笔墨纸砚，戴着面具的人开口“给各位一炷香的时间，把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写完后我会交给会长”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万俟兰坐在席上，吃着桌子上的点心，这点心香甜却不腻，还有点酸酸的味道，正合她心意，和山上吃的一样，更加证明心中所猜测的。
　　偷偷的看着旁边的人，兄长没有吃点心，只是喝茶，听着其他人说话也不开口，脸上没有分毫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万俟淮感受有人扯自己，低头看向万俟兰，
　　万俟兰半蹲着，整个身子半靠在万俟淮的身上，凑到他的耳边，“兄长，会长是你，对吗？”
　　万俟淮笑了笑，虽然幅度不大，但是万俟兰看出来了，就知道这是自己猜对了，万俟淮拿了一块自己面前的糕点塞到她的嘴里，道“多吃点，少说话”
　　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块糕点有点难受，皱了皱眉，拿出嘴里的糕点，不敢对着万俟淮生气，自己在心里骂了几句。
　　万俟兰听着他们那些书生交谈，虽说学识渊博，但是十分无聊，总爱讲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倒不如兄长讲的通俗易懂。
　　万俟淮站了起来，“走吧，去看看写得如何了”
　　万俟兰跟着他后面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轩敞整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桌子凳子，桌子上有一叠纸，应该是刚才的人写的。
　　万俟淮走过去坐下，看着后面进来的万俟兰，“把门关上”
　　万俟兰关上门走到他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下。
　　万俟淮拿起桌上的纸，开始认认真真地看，万俟兰没有什么事，一个人呆坐着，看着他，不久，万俟淮将看完的一张递过来，万俟兰赶紧接过，道“兄长让我看？”
　　“嗯，仔细看，等会考你”，万俟淮说完低头继续看下一张。
　　就这样一个时辰以后过去，两个人看完所有人写的东西。
　　万俟淮看着她，“你觉得哪个写得最好”
　　万俟兰思考一会，开口“我猜这问的是仁义与家国的选择，我也说不出这两个选哪个好，这里面基本都是说在两者之间平衡，大胆的人则选择一个，但说得还不足以明白，我倒是觉得最后一张打动我的心，不是因为他选择了国，而是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一种大道的感觉，仁义很重要，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这个国里的所有人，他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
　　万俟淮听完她的话，确实这最后一篇不错，贺朝暮是将军，自然不可能舍弃自己的将士不管，“这里面还有一人也选的一样，他的字里行间也是真情流露，你为何不觉得他好？”
　　“他字字是情，却不是真情，不过是得到了平常人得不到的好处罢了，始终是一个躯壳，叫人琢磨不透”
　　万俟淮看见她的发簪有些松，摇摇欲坠，伸手替她重新整理，万俟兰没有动，因为他要整理发簪，离得有些近，万俟兰清楚的看见了兄长的脸，实乃绝色。
　　万俟淮一边整理，一边说，“既然兰儿也觉得他好，那就选他吧，等会由你去宣布”说完看着她的眼睛。
　　“啊”，她不敢相信，让自己去？此时她的眼里充满震惊。
　　万俟淮看着她这样呆呆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嗯”既然兄长都这样说，她也不再推托，今天兄长的心情感觉很好的样子。
　　“好了，走吧”万俟淮将手缩回来，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姑娘，确实心情好。
　　两人返回刚才的地方，里面的人相谈甚欢，没有因为刚才的试题烦闷。
　　台上戴面具那人看见他们两进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底下的人看见也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面具男向台下人鞠躬，道“非常感谢各位来参加这次的吟诗会，接下来由会长大人为大家公布本次比赛的获胜者”
　　万俟兰听到由会长大人公布，看向万俟淮，这自己不是会长，上去岂不是让人误会了。
　　万俟淮点头示意，“去吧，没事的”
　　万俟兰在得到肯定后自己慢慢走向圆台上，自己虽然不是真正的会长大人，但是自己不能给兄长丢脸，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拿出自己的气势来。
　　底下的人看这上来的是一个女子，心里十分吃惊，原来鼎鼎大名的吟诗会会长是一名女子。
　　这女子一身素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好接触的样子，但是眉眼间的温柔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祁胤看见她出来的时候微微有些吃惊，自己一直想见的人竟然是她，那天她问吟诗会是在和自己演戏吗？
　　贺朝暮看着祁胤吃惊的眼神，“怎么，被人骗了？”
　　祁胤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万俟兰作揖，淡定的开口，此刻自己的心里也十分紧张，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话，呼了一口气，开口“本次榜首的获得者是”
　　微微停顿一会，再次开口“贺朝暮先生”
　　底下的人听到答案开始交头接耳，十分想知道这个人写的是什么。
　　万俟兰说完就下去，走向万俟淮，笑着说“怎么样，可以吗”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端庄，现在只有俏皮可爱的样子。
　　远处祁胤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