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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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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虽然对金融实在不感兴趣,但想到前世苦果,还是去图书馆恶补了一阵子企业管理。
纸上谈兵,也让他爸欣慰。
这些年谢建国身体大不如前,一直盼着谢遥接班。
但谢遥飞扬跳脱惯了,不受拘束,选专业非叛逆地挑得离金融系十万八千里,把谢建国气得够呛。
事业上定下心来,老谢同志又开始操心谢遥的感情生活,旁敲侧击地打听他是否恋爱。
谢遥握紧了手机,半晌不言语。
那头喂了几声,他才说:“再等等。”
再等等,他就快忘了。
下午的课上,谢遥神游天外,他为自己重生仍牵挂前世而痛恨。
如果陆离真的背叛他更好,他倒释然自己真瞎了眼喂了狗。
前世他提出分手后,病况急转直下,即使那时陆离几次想要见他,但早已经来不及了,他也不想见陆离。
一下课,谢遥拿着书走出教室,李与生已经拿着奶茶等在外面。
冬天的室外很冷,李与生下午没课,从半个小时前,就等在银杏树下。
他个子高又帅气,在C大球队也当过队长,只是后来沉迷逃课翻?墙胡作非为,才退位让贤。
谢遥接过奶茶,竟然还是热的。
便塞回他手里:“捂着吧。”
李与生雷打不动地来接他下课,只要他上午有课,一定给他带早饭,果然是在用心追求。
看得302舍友们直呼腻歪。
谢遥却始终还和那晚一样态度,如果李与生想要更进一步,他不反对。可其他的,李与生不问,他也给不了。
李与生也仿佛有所察觉,笑眯眯的,从不提要交往,只是陪着他看书,拉着他在校领导例行讲话时开溜。
李与生家里是浙市富商,从小就学得人情世故油嘴滑舌,只是他长大后更喜欢痛痛快快打一架,才老是懒洋洋的直来直往的样子。
即使谢遥不说,他也能看出谢遥和陆离的不对劲。
每次两人选修课坐在一个教室,李与生总是刚好隔开陆离视线。
谢遥偶尔会低声说谢谢,他装作疑惑,问谢他什么。
谢遥也笑,手臂撑着桌沿,不答话。李与生也只能陪他装傻充愣假作不知。
李与生大四,没多久就去忙校外实习。他得到了几份不错的offer,却雄心壮志要创业。
他爹得知后并不夸他上进,反而忧心忡忡怕他赔进去几个亿。
谢遥得知时也说:“打打工吧少爷。”
李与生无奈:“你也不信我。”
他们在校外小聚吃饭,旁边狐朋狗友怂恿:“谢哥毕业后怎么说,继承家业?”
谢遥笑笑,“嗯”了一声。
他这样稳健,毫无别的心思,让同学都遗憾叹了口气。
谢遥却被他们随口一问又勾起隐隐不舒服。他是跟着创业过的,吃过那时候的苦,不要再来一次了。
他们前面坐了一桌年轻恋人,男孩手忙脚乱地调酱汁,偷偷看视频学了手用火锅做蛋炒饭。
女生一直咯咯笑,火锅店里的气氛都因为他们的快乐上扬了几分。
过了会儿,女孩夹起一块牛肉,兀自又微笑起来。
谢遥静静地看着。
狐朋狗友瞟了一眼,说:“恋爱真是让人一叶障目啊,这点小事,想起来还高兴。”
服务生给他们上菜,夸谢遥好看,逗得其他人全笑作一团,李与生也笑着看过去。
谢遥却神色淡淡。
他知道是恭维,像这样的恭维,在他前世一整个学生时代听得要更多。
C大评选校草,学生们都觉得陆离更符合校草那种高冷淡漠的形象,又舍不得谢遥的漂亮张扬,私下嘀嘀咕咕,给谢遥一个民选校花的位置,因此倒没再对女孩们打分评头论足。
但他们又碍于谢遥的淫威,不敢张贴公告,于是那一届校草校花皆空悬,被水木论坛笑称“两大颜霸双双殒命”。
想起往事,谢遥笑了下。
李与生侧头,问他笑什么。
谢遥捧着热咖啡,说:“我哪里笑了?”
李与生要分辩,却见他板起脸,是不高兴的神气了。
李与生算是看明白了。经不起说,一说就要生气。
旁边,狐朋狗友笑嘻嘻说:“的确美丽,不然怎么评上的校花。”
谢遥隔着椅子踹了对方一脚。
“踢得好!”小弟们都装作愤愤:“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谢哥听不得这事?”
听出他们语气里的笑意,谢遥作势不满,李与生把他们几个全敲了一遍,才扭过头说:“别听他们胡说。”
谢遥少年时的确为此事耿耿于怀,但现在的他,早就不在意了。
前世,诸如美丽一类的恭维,他渐渐少听,因为他和陆离在一起,这样的夸赞总显得有些轻佻,朋友们察言观色知情知趣,改夸两人般配。
他以为他和陆离在一起的事,一定能吓他们一跳,甚至做好和家里冷战的准备,可是换来的却是亲人朋友早知如此的眼神。
发小说他太无畏也太不知收敛,翘了自己专业课,跨半个校园去蹭陆离的课,然后对着金融眼冒金星,霸占着陆校草身旁的黄金位置呼呼大睡。
不要说身边熟识的朋友,连老师们都能看出他醉翁之意。
陆离对于追求向来拒之千里,没人能在他的冷漠下坚持,才能稳坐高冷校草榜首。
可是谢遥愈战愈勇,屡败屡战,简直不知道死心二字怎么写。
陆离没有办法,明知他体育一塌糊涂,故意要他达标。
谢遥竟真的跑完一千米,之后就眼花头晕哮喘发作。
陆离蹲下来问他喷雾在哪里,从他口袋里摸出哮喘喷雾,手指搭着他的后颈,一边喷一边安抚地按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后背。
那一瞬间哮喘喷雾的气雾弥散,生死之间,谢遥软下去的身体竟又有了力气。
朋友笑他积攒了点力气就用来表白,叫陆校草都不知道怎么接话,生怕这一拒绝他就坚持不到医务室。
看树绿了黄了红了,等到陆离答应和他交往时,惊呆了C大莘莘学子。
谢遥不服气他们惊讶的是陆离会答应,换来同学笑说:“谁不知道校花你对校草是为情所困,谁的巧克力送给你,都要进校草书包。要惊讶你喜欢校草,还是惊讶一下国足踢平叙利亚吧。”
朋友说陆离答应他也算功德一件,从此小少爷就不用研读恋爱秘诀,险些成了个蹩脚的恋爱理论砖家。
其实发小当初不是没有劝,甚至举出昔日澳门第一美人的悲剧,名门出身,追求她的公子哥多如过江之鲫,却瞎了眼看上穷小子,后来结局落寞云云。
奈何苦劝不住谢遥的满心热烈欢喜,只好改了说法,“谈吧谈吧,看你们几时完。”
甚至他在学校论坛开了个号,名字就叫“谢遥陆离今天分手了没”。
这件事谢遥没有告诉陆离,只自己去偷偷看过,看到底下劝分的人不少,还有些被他拒绝后怀恨在心的追求者,他更是大为恼怒。
谢遥和发小大吵一架,从此决裂。
此时又想起这件事,谢遥沉思半晌,不禁怀疑是发小早有识人之明。
算算时间,也到了发小快回国的日子。
谢遥看了眼手机日历,忽然有些想念前世对方气急败坏的脸。
当年朋友们都觉得陆离和他长不了,细究其中难免有家世缘由。
但陆离在大四就凭借X&L网站的创意赚得第一桶金,卖出网站保留名字,他又一路创建自己的商业帝国。
火锅店桌上,一轮闲谈后,又说起李与生创业的事。
他看向谢遥:“你来吗?”
富二代创业大多还是轻松的,学校里也有不少人意动,想着成为第一批摘桃子的人。
不承想李与生这时候向谢遥抛出橄榄枝。
谢遥微怔,旋即微笑:“我什么也不会。”
李与生说:“没关系。”
谢遥只好说:“太累了,我不要。”
李与生这才转开视线。
谢遥是真心话。
他吃过陪人白手起家的苦头,太累。
他其实不惯吃苦。
前世他们临近毕业时,陆离刚卖出X&L,要自己重新创业,人人都不看好,劝分的声音那时最激烈。
愈说他们不该在一起,谢遥愈反骨,愈要和陆离一百年两百年地绑在一起。旁人反对愈激烈,谢遥愈坚决。
朋友们能反对一年,两年,等到第三年,全被他打败了。
陆离对他好吗?不是不好。
有一次团建春游,下了雨,他们还光着脚在河边,陆离怕边上碎片刺伤他,让他踩在他的脚上,背着他回帐篷。
谢遥每天七点要去图书馆里温书。
陆离定了个闹钟,晚上忙到凌晨三点,但早晨六点就被闹钟叫醒,去给谢遥买了早饭,送去图书馆,回去宿舍继续睡。
朋友们都渐渐被感动,相信他们真是天造地设,颜值和成绩上都那么匹配。
那年春天雨水格外多,淅淅沥沥将整个C城打湿透。
谢遥非要陪着陆离待在机房,被倒春寒冻得感冒,陆离拖他回宿舍几次都不成,他总要再跑回来。
陆离只好要了毯子,给他拿椅子耐心一张张拼出一个小沙发,然后坐在他身边敲键盘。
那天,陆离终于做好网站最后一步,logo也上传完,却不急着和团队分享好消息,而是俯身摸了摸谢遥额头。
他的脸上难掩浓浓的困意,却不难听出声音里松了口气的欣慰:“退烧了。”
谢遥带着重鼻音问他:“新网站叫什么?”
他扫一眼谢遥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看不懂还要待在这里。”
谢遥被烧傻了,没有露出不服气,而是冲陆离笑。
陆离怔了一下,别开脸,闷声说:“我把X&L的名字买回来了,还用这个,只改了logo。”
得到答案,谢遥就倒在陆离怀里,沉沉睡过去。陆离伸手抱住他,轻轻拍他的背,被他身上热乎乎的温度驱散了待在机房一晚上的寒气。
那一年春天的鲜花,开在谢遥心间,摇摇曳曳,总带着少年缠绵情思,令他往后再多次心灰意冷,也没一刀两断的勇气。
到后来陆离建立的X&L互联网络市场占比高得吓人,一度要被反垄断法问候,用户普及率高到半被招安,一句新贵也不足以形容其一。
朋友们纷纷转了话风,转而说他买股有方,慧眼如炬买到支龙头股。
谢遥回想前世,父亲从一开始不冷不热,到最后半软化态度,准许他们春节在家吃饭,多半有陆离商业上让利的原因。
这一点点份额的利,泼天富贵烈火烹油,叫谢父相信了他的真心。
谢遥宁肯自己是为利。
至少那时陆离从洪辞手里买下环宇企业后,曾想交还给他。
若真是为利,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若真是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