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宫计》陌烟小城

4、第四节：疯批天子

　　“让朕瞧瞧樱儿所说的美人长什么样。”

　　彼时从帘子内走出来一个人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捧起我的脸，这么上下打量着。我与他四目相对，这人的脸看着有些惨白，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五官，就有种病娇美人的感觉，关键这人还是当今的皇上，就很离谱。

　　“璃洛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璃洛叩见西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皇上后边紧跟着过来的，着一身红凤凰服饰的女人，不用问就知道地位尊贵，她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算得上美的女人，但绝对是你一眼看过去，就会被她身上所散发的魅力，也可说是气势，震惊到的女人。

　　“平身吧，来来来，皇上，你可别把刚送进宫的美人给吓着了，快点过来，坐到臣妾身边来。”

　　西贵妃娘娘兴许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她顺势把皇上从我身边拉走，皇上起先还不愿松开，最后西贵妃娘娘恐吓了几句，便乖乖坐到她身边去了。

　　我起身以后，也是微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不敢多说半个字。

　　“你叫什么名。”

　　“回娘娘，奴家璃洛。”

　　“我方才就听谭公公在后边跟我夸你，这得空见了，果然是个绝色美人胚子。刚你也瞧见了，皇上他和我们寻常人不一样，有时候行为举止表现的像个小孩，有时候他又好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更有厉害的你以后也会知晓。本宫这后宫的事情繁多，无奈其他妃子对皇上是避之不及，压根都不愿意伺候，索性我就着谭公公在民间找个美人。我还特意交代谭公公，这人不必在意她的出身，只要能把皇上哄开心，皇上开心，我也就宽心。所以本宫问你，如果让你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且服侍皇上，你可愿意？”

　　“璃洛愿意。”

　　虽然内心一万个为什么是我，却也不敢言。

　　“当然本宫不会亏待你，本宫会在西院让他们给你打扫一间房出来，你以后就和你那个丫鬟一起住那，要是吃的穿的什么的不舒心了，你可以派你那丫鬟和我这边的人说，当然你也可以和谭公公说，谭公公自然也会把你的需求告知本宫，而本宫能做到的，定会给你允诺。当然，我要的人，要是个不中用的，被人拿了话柄，指不定那些个阿猫阿狗的跑来和本宫告状，即便本宫有心保你，但倘若你让本宫发现你的确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那本宫也是会公事公办的。”

　　“璃洛承蒙娘娘的恩典，谨遵娘娘教诲，自当全心全力照顾好皇上，不辜负娘娘的一片厚爱。”

　　回话的时候，我又跪了下去，双手交替平放于地面，额头贴于手臂，以示我的忠诚。我自知，我眼前的这位西贵妃娘娘，是我所惹不起的角色，而我只想带着小碟在这皇宫内活命，所以巧言令色的本领，我多少还是有点东西的。

　　“很好，本宫就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但，切忌自作聪明。好了，这边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你等下就随皇上去他的昭阳殿吧，记住无论皇上做出任何你所不能理解的事，你都不必委屈，倘若不小心伤着你了，你也不必惊慌，有谭公公在，他会告诉你如何处理。”

　　“好耶好耶，梦儿，她是梦儿，梦儿回到朕的身边了。”

　　皇上愉悦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然后又再次抓起我的手，我就这么被他一路牵着，去往昭阳殿，谭公公也一路小碎步跑着跟在了我和皇上的后边。本来出门前我还要再行跪别礼，西贵妃娘娘招了招手，示意我不必那么讲究了，此时陪皇上要紧。

　　可皇上嘴里的梦儿是谁，为什么这皇宫里的人比金幽轩的那帮姐妹还可怕，好像各个都揣着自己的心思，深不可测。

　　“梦儿，你看，这就是当时你给我跳舞的样子。”

　　抵达皇上平日批阅奏折的地方以后，他带我入他就寝的屋内参观，屋子里的灯光异常昏暗，只有几盏微弱的蜡烛在燃烧着，我本想问谭公公为何不点灯，谭公公看着我，摇了摇头，我就想，大概是皇上不允许这样吧，可在这样的环境下休息，岂不是窒息的让人受不了。

　　皇上指了指墙壁上一幅有些陈旧的画，是一个红衣女子在翩翩起舞，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与那墙壁上的红衣女子长得还有几分相似，更巧合的是，女子所跳的舞就是我在金幽轩跳过无数次的《满江红》。

　　太子，红衣女子，所以如果按照时间上来推算，以前的那个太子，是不是就是我眼前的这位天子呢？那个辜负了红衣女子的太子，那个葬送了红衣女子一生的太子，我的天.......难怪那天谭公公说让我不要在跳满江红了，我竟然就是个被抓回来的替补羊，只为扮演一个皇上所思念的故人？那皇上犯病也是与当年的旧事有关，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别人了。

　　“皇上，我是璃洛，我们要不还是去外边坐坐吧，好吗？”

　　“不......梦儿你听我说，我没有不要你，真的.......我发誓我没有不要你，你别恨我好不好，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带我走的，你说.......你是不是恨死了我。不.......朕是天子，朕没有错，你不知道朕心里这些年过的有多苦，他们都笑话朕，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哈哈.......梦儿，你以为我在意这皇位吗，它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我不过就是个傀儡，窝囊废，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在敲打着自己的头，我本想制止他的行为，想安抚他的情绪，可我又好像觉得这本就是因果报应，没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呀......皇上你别这样，来人啊，快给皇上拿药来。”

　　谭公公见状，赶紧上前去安抚皇上的情绪，没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拿来了一个黑色的小箱子，谭公公从里面翻来一瓶药，拿了几粒，让皇上吞服了下去，就这样皇上的情绪才慢慢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你扶皇上去床榻那休息会儿，我出去办点事，晚点再过来。”

　　谭公公交代我以后，就出去了，看得出来，谭公公已经对皇上的这种行为免疫了，不像我，我其实并不愿意和这种神经错乱的人搁一块呆着，不但要忍受他各种的情绪万变，还得时时刻刻盯着他，守着他，所以西贵妃娘娘送我的小院子又有什么用，那就是个虚头玩意。

　　“皇上，你醒了。”

　　约莫半刻钟过去，他忽然醒了，说口有点干，让我给他倒碗水喝。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朕的寝宫，你是不是他们给我塞的眼线，来限制朕的，是不是。”

　　“皇上，你别激动，我是璃洛，从丽都城来的，我并不是什么眼线，我就是一个伺候你的下人，你看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有说谎。”

　　我指了指自己，让皇上与我对视，他躺床塌上看着我，盯了许久，才舒了口气。

　　“你的口音听着的确不是京城人，璃洛......璃洛......你长得真像我一个认识的人，不过你比不上她，在我心里，她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你不行......你干瘦干瘦的，没有她好看。”

　　此时此刻的我真要谢谢他对我的手下留情，谁稀罕长得像那红衣女子呢，我可不想像她那么傻，飞蛾扑火的爱情，真的是不值得。

　　“你会跳舞吗？”
　　“不会。”
　　“不会？她可会，她跳的可好了，你不行，你居然不会跳舞，白瞎了这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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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会抚琴？可读得些书？会骑马？会射箭？”
　　“回皇上，璃洛认得些字，不会抚琴，也不会骑马，更不会射箭，璃洛家很穷，自然比不得京城里的人家，还望皇上见谅。”

　　“这你都会被他们选上，看来你的确是平庸至极了，除了长相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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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问你，你烧饭可好吃，我已经吃腻了御膳房那些东西。”
　　“我也不会。”
　　“什么.......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说你家里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真当朕是傻子吗，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都拿我当小孩看待，我不傻，我明白着呢，你肯定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你还想装呢，只可惜，你露馅了。”

　　要不是看在眼前这人是皇上的份儿，我真想拿根棍子把他敲晕，让他闭嘴。我终于可以理解宫里的那些嫔妃为什么不待见他了，换谁，谁都避之不及，所以这样的一个疯批皇上，为什么倒霉的那个人，偏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