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宫计》陌烟小城

2、第二节：从此再无许倾城

　　“公子可真是会玩笑，怕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

　　我记得花妈妈说过，天下男子多情却也无情，而女子是斗不过男子的，因为男子最擅长把女子当作手心的玩物一般，不喜欢了便丢弃，在去他处寻找下一个目标。所以女子不应随便动情，否则犹如飞蛾扑火，粉身碎骨。

　　见我应了一句话，便加快脚步要远离眼前这个男人时，他竟不知羞耻般地抓起了我的手，我一介弱女子，到底没有还手的余地。

　　“我并无恶意，姑娘为何对我如此，谁人不知你许倾城，只是在下今日荣幸至极啊，在这静心湖遇见了美人，果然是我喜欢的女人，有点韧性。”

　　“你却原来也无不同，和那些男人，到底是一路货色！”

　　此时的我，真的是十分生气，但对方显然也没有打算松开我的手，他好像有许多话要讲，我却对他由开始的好印象转而变得厌恶，江湖浪子，油腻不堪。等等......一个江湖浪子，为何知道我的芳名？

　　“记住我姓墨，单名一个夜字，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突然换了动作，一把将我揽腰抱住，并嘴角贴近于我耳旁，说了方才的那番话，我的脸瞬间涨红，因为我从未被人如此戏虐过，而且还如此肌肤相亲，正待我想要说他之时，他好似有一股仙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恰好小碟也回来了，她见我发愣，还用手在我眼前虚晃了几下，问我在想什么呢。

　　我自然是不会告诉小碟我刚才被一个叫墨夜的男人调戏了，很可笑，我为什么要记住这个名字。

　　这往后的生活，我在金幽轩过的一如往常，没有任何不同，时间是没有记忆的，我却好像有了一丝期盼，谁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日，花妈妈让我换上红衣，交代小碟给我打扮的漂亮些，说今晚上会有贵客来。

　　原来，贵客竟是京城里来的人，傍晚时分，金幽轩已是高朋满座，我只见小碟兴匆匆地跑进屋来，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对我说：小姐，你也许要随他们进京了。

　　所以九年前，花妈妈说：我保你日后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或许她见我时，就早早地在下一盘棋，而我说到底，就是一个被人拿捏的棋子。

　　我让小碟不必给我盘发，对着镜子我用胭脂涂了嘴唇，风尘女子，再怎样装扮，也掩盖不了一身的风尘气，任人摆布玩弄，我早就应该看开不是么。

　　在一切准备妥当以后，小碟在前面引路，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下楼梯，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他们有的还朝我吹口哨，有的则嘴里一直不停地叫唤着我的名字，我分明也能听见楼上那些姐妹的啧啧声，她们是每次我的主场，都一副看不惯我，又不能拿我怎样的愤愤不平。

　　坐在首座席的男人，一头白发，穿着朝廷官服，戴着朝廷官帽，只见花妈妈站他旁边，一直赔着笑脸。且白发男人后边站着一排又一排的侍卫，各个看着威武庄严的。

　　按照惯例，我的开场舞是一曲《满江红》，它讲诉的是一个红衣女子，爱上了一个当朝太子，并与之相爱厮守的故事。太子曾许诺这红衣女子，日后必定接她入宫，封为太子妃。可事与愿违，太子是被皇上看中的继承人，自然这女子身份地位都与之不匹配，很快皇上便给太子许了一门婚事，红衣女子知道后不顾众人反对，也要入京见太子，那日她来到宫门外，想要凭一己之力，杀进宫内，问问太子，为什么要辜负于她。那日的红衣女子，戴着金色皇冠，穿着红色嫁衣，一边哭，一边与城门外的守卫厮杀，这事被当今天子知道后，龙颜大怒且下令弓箭手于城墙上对红衣女子放箭，据说当时城外围观了很多百姓，女子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有人说她死去时，是睁着眼睛的，眼里有恨，也有悔，只可惜，她抵抗不了天命，还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不错不错，只是以后不要跳这满江红了。”

　　一曲满江红跳完，白发男子拍手叫好，他还顺势招手，让我上前，旁边的花妈妈也赶紧附议说：下次不跳了，不跳了。

　　“你就是许倾城，果然是迷倒众生的容貌，只可惜啊.......养在了这金幽轩，不过不打紧，好在你命好，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倾城，这是京城里来的谭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还不快快过来谢恩。”

　　“奴家倾城谢谭公公谬赞。”

　　“我与你花妈妈已商议好，明日你便随我们进宫，所以今日你有什么没办的事和想说的话，都可以在今日去做。还有就是你的名字，我觉得未免庸俗了些，这样，日后你就叫璃洛吧，你可有异议？”

　　姓谭的公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我，他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带着笑意，可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说不的。

　　而我失望的是，进京这么大的事，花妈妈都没有提前告知我，所以此时她也不敢看着我的眼睛，我着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总是被告知，就像年少时被贩卖，所以我能属于哪呢，又将会最终归属于哪儿，皇城吗？

　　“奴家璃洛，无任何异议，全凭谭公公安排。”

　　我抬头环顾金幽轩周遭的一切，曾经我以为这会是我下半辈子的住所，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个搁脚的窝儿。我这人本来就生性孤僻，没有朋友，所以也没有要交代的人和交代的话，我与谭公公申请让小碟跟随我，他倒是爽快的应允了。这晚，花妈妈来同我做最后的诀别话，她看起来心有不舍，但又很快跳脱了情绪。

　　“倾城，你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皇命不可违，以后你会知道的。你要切记，日后在皇宫谨小慎微，谨言慎行，凡事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花妈妈执起我的手放在她掌心，她还说她是真拿我当她闺女看，只是无奈我们母女缘分到了头，而我以后的路，也需靠我自己走。

　　“妈妈，他们给的赏钱应该够你下半辈子活了吧，那你我之间好像也不欠着什么了。”

　　我许倾城，在被人换下名字的那刻起，就已经没有任何情感寄托了，看着这些人假仁假义也好，真情实感也罢，对我而言，活着比什么都好，其他的东西，一概不重要了。

　　花妈妈显然被我回的话惊到了，也许她也失望吧，或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我，而我也未曾真正读懂过她，这个养了我九年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