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的滋味》笑饮砒霜

1、昨日黄花

　　昨日黄花

　　那是个非常的时代,是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而更多的是一个个被扭曲的灵魂。

　　人们渴求一种真情,但那只是一个传说,可望不可及，很虚幻,又很渺然。

　　碧云天,黄叶地的村外,有棵黄花树没有人知道它有多大的树龄.它拥有巨大的

　　树杆,树杆比千年古榕还大,好像一把巨伞.

　　深秋的时节,万物萧容。唯有那棵黄花树却簇簇盛开,开得那么灿烂。整棵树变

　　成了一把黄色的巨伞。伞在斜阳的映照下更加美丽,带着一丝丝寒意的微风,把花香

　　带动,那浓郁的冷香闻起来很爽意。花香被风带动,像条无形的带着少女芳香的丝带

　　，飘得很远很远。
　　每当此时,如蝶而又无忧无虑的孩子们都会被吸引到树下,哭哭笑笑闹哄一场。
　　“阿芳,你做新娘好吗?”
　　“好啊!”阿芳高兴地回答说。
　　于是大家将阿芳打扮了一番,最后把地下的黄色的芳香的黄花洒向阿芳的秀发

　　上,阿芳好美啊!
　　“阿伍,你做新郎官好吗?”
　　我高兴地不住地点着头。
　　“不行”阿芳此时好不高兴。 “我不嫁给他,我要嫁给这里方圆十里最有钱的

　　人,因为我最漂亮！”阿芳说完,大伙一哄而散，跑回村子里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棵高大的黄花树下,望着远去伙伴们的背影坚定地说：“我一定

　　要富庶一方，我一定要娶阿芳。”

　　十年过去了,深秋明月夜,黄花依旧飘动冷香,我怀抱着更加芳香的阿芳,大地是

　　床,黄花是被,厚厚的落花是那么棉软。
　　“阿芳明天我要到村外远方去干活了,等有了钱我就马上回来娶你过门。”
　　阿芳深情地点了点头,闭上双眼,落花慢慢从树上飘落,清香在四周飘荡,阿芳的

　　长长秀发也在飘舞……。

　　三年后,我终于回归故里,带着一身伤痕而来,带着第一百次死里逃生而归。---
　　我如愿以偿地娶到了阿芳,而阿芳也如愿地嫁给了富庶一方的我。

　　没过几天,我的大队人马入村了。我拥有了这个村庄和村庄中所有的人的生命

　　。不久阿芳找到了我,我已醉倒在女人堆中。阿芳冲着我大喊：“阿伍,你既然不

　　爱我干吗要娶我的你干么当土匪,四处祸殃无辜。”
　　我张开醉意的双眼,拉住阿芳的手说:“因为我发过誓---要娶到你。当马贼那

　　要感谢你老爹,因为他叫人追杀我,当我死里逃生后许下一个誓言。无论用什么手段

　　,都要富庶一方，都要娶到你。你现在不是如愿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埋怨?

　　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不好吗?”
　　阿芳默默的走了,我不知道她的脸上是否有泪珠,但我明白她是一定伤透的心,

　　她再也没有回来找我。

　　我一仰脖又将烈酒穿肠而过,我又醉倒了。好花不常开,不久阿芳跟一个汉子私

　　奔了.而我的人马也被另一批土匪打跨了,这群强匪带走了我的一只大脚。我也因此

　　失去了雄霸一方的力量与勇气。不久宽容,纯朴,善良的村民也宽恕我这个曾经祸及

　　一方的大坏人,而无知的天真的小孩子见到我,要么避得远远的,要么用小石块砸我

　　的头,向我吐口水。而大人此时过来劝阻时，把我当成教材---不要成为第二个他，

　　不然就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时光,季节的变迁,我都不在乎,每当闻到村头飘来的浓郁的花香时,我都会日夜

　　守在树下,仿佛昨天依稀在我眼前。---

　　[我要嫁给这里方圆十里最有钱的人！因为我最漂亮！阿芳儿时的话语依旧在

　　树下飘荡,像鬼魅一样永不消散---。]

　　而当阿芳离去后每年黄花盛开时节,天空总下着绵绵的冷冷的秋雨。而夜晚也

　　变得更加寒冷,那黄花依旧那样袭人,让我日日夜夜在树下等待着，徘徊着---。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黄花插满头,莫问

　　奴归处.

　　时光荏苒，如棱。不觉双鬓已发白,儿时的玩伴早已儿孙满堂。
　　那一年,黄花开得特别灿烂,我的心情,也特别的好,夜晚月满西楼时，月色如洗

　　。天地一色。我一瘸一拐地来到黄花树下,花香依就那么袭人,满地的落花,像黄色

　　的地毯那样松软。落红不是无情物,地是床,花是被,我躺在上面,清理着我的思绪,

　　然而，身似双丝网,而心中却有千千结。
　　一缕清香从远处飘来,一位老妇人姗姗而来,她走到树下,我看清了---她脸色苍

　　白,泪满双眼,白发随风飘动,她的脸庞依旧那么清秀,声音是那么苍老悲切,花瓣从

　　树上飘落而来,倾情地贴在她花白的长发上。
　　[新娘子到,芳香的黄色花瓣洒在阿芳长长的秀发上---。]
　　我的心一阵剧痛。“阿芳!”我叫着。她惊吓后颤动一下。迷茫的双眼四处找

　　寻。我从地面慢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走近阿芳。
　　“阿芳!是你吗? ”我问。
　　“是我！是我啊！阿伍吗？”她显得那么苍老。
　　“阿芳我对不起你!”我伤感忏悔地说。
　　“不,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反而觉得很内疚,那一年我跟他逃后,本以为会得

　　到平凡而又真实的幸福情感,而我又错了,他却出卖了我,逼我为猖。一个孤苦伶丁

　　的女人,还有什么法子！我已没有脸回村里。但落叶总是要归根……。”
　　她脸上尽是泪水,浸透了她多少年来的辛酸，不断地哭咽着。我用手轻轻地擦

　　干她的泪珠。
　　我安慰地说:“阿芳, 那不是我们的错,那是命运的错。一切的一切都由宿命按

　　排。”
　　我抱住了阿芳,她的芳香胜过了那棵黄花树,我们默默地坐在地上,地是床,花是

　　被。
　　“我要嫁给这方圆十里最有钱的人！因为我最漂亮！”阿芳说。
　　“我一定要富庶一方,一定要娶阿芳！”阿伍说,语气依旧幼稚声却变得无限的

　　苍老,我们都笑了……。
　　我们之间从没有一丝真情，而在这垂死之际,却像这黄花在深秋中绽放飘香…

　　…。

　　天亮了,村里的小孩看见一对老人相拥着，脸上带着微笑背靠着树杆躺在树下

　　。身上盖着厚厚的黄花,停止了呼吸,脸上的笑容像黄花一样灿烂。令每个孩子看后

　　都永生难忘。而后村里的人把我们埋葬在树下,而坟上却没有墓碑,善良的人们无

　　法写下碑文, 而那颗黄花树便是我们的讣文。

　　从那以后村里的孩子们都不敢来到那棵黄花树下玩耍,因为那棵树下永远飘荡

　　着异样的声音……。

　　今日黄花依旧,昨日的黄花却已凋零,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２００２.５.２６.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