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未立》丢柠乐

3、003.小雨

　　人与人的相遇，有时候很随机。

　　就像乌晚凝从认识小鱼到彼此成为朋友，就是个连自己都觉得一定是缘分在作祟的过程。

　　一年前，被社会毒打的乌晚凝试图换份清闲的工作。这种工作的特征就是有一套漫长又无趣、似有章程又似是而非的笔试及面试过程。

　　误打误撞进了面试，哪知漫长的等待过程居然还要收了手机。当时的两人在一众逐渐热络起来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冷，双臂环起冷淡的看向四周，似乎是在观察对手。

　　乌晚凝不知道小鱼当时究竟在想什么，但她自己确实就是脑袋空空，细看一定会发现她不过双眼无神、空洞漠然罢了。

　　飘忽的空气里，两个相似的灵魂先于身体找到了彼此，眼神的对视就是开启的钥匙，彼此锁定。

　　细想起来，已经记不起那天到底聊了些什么，后知后觉的惊讶于两个几乎陌生的人，竟可以就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聊那么久。

　　两人的面试不是同一组，但乌晚凝出来的时候，小鱼还等在门口，于是顺理成章的两人加上了微信。

　　后来，面试都通过了，但待遇和当初的宣讲明显出入，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弃了，乖乖回归了原本有些繁忙但确实收入不错的生活。

　　当然，这是结果。两人聚在一起探讨是否要放弃时，已经拿出了做专项研判的架势，甚至列出了SWOT方阵，就差整理成篇了。

　　小鱼说：写成报告吧，就叫《论如何通过找工作来找到新朋友》。

　　于是，找工作事件完结，新朋友事件开启。

　　当工作和生活毫无交集，且过去和共同回忆严重缺失时，为了维持两个人的友谊就需要付出更多额外的努力，比如，隔两周一次的相约，用来互相吐槽。

　　吐槽真的是世界上了解对方生活最迅速最有效的方式，说的越多骂的越狠，记的越深。

　　看来，恨比爱难忘，古人诚不欺我。

　　普通的周三下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是一周中情感最复杂的一天。已经一个多月未见的小鱼发来地址，留下一句晚上见。

　　然后，乌晚凝横跨半个城，好不容易才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找到一个停车位，再跑去定位的地址，是一家位于写字楼下沉式广场拐角处卖川菜的livehouse，这组合很符合已经开始独酌的小鱼的状态，矛盾又疯癫。

　　“我失恋了。”很好，完美解释了眼前的矛盾与疯癫。

　　“你，是不是一个多月前才告诉我，你谈恋爱了。”

　　“是的，但他是渣男！我清醒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容忍这种人渣两个月的。”

　　乌晚凝招呼服务员点菜上酒，“这菜看起来还不错哎，我要个水煮鱼片，你要什么？算了，我看着点吧，酒也给你续上啊。”

　　菜单递回去，乌晚凝就开始瞟向演出舞台，乐队九点才开始，现在台上是个唱民谣的小姑娘。

　　“埃，你怎么不劝我两句，安慰都没有吗？”

　　“我这人劝和不劝分，骂别人前男友这种缺德事我不做的。”

　　“那你听我骂。”

　　“好。”

　　这种情况下，小鱼骂人的话不需要经过思考，反正用的什么词不重要，乌晚凝表现出了完全的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已经足够，然后两人举杯吃菜解千愁。

　　等音乐的节奏逐渐热烈，一段鼓点直接炸开整个场子时，舞台和人群同时爆发出欢呼，乐队版的《单恋一株花》拉开当晚的演出。

　　“大声说拜拜，就算有眼泪流下来，这一段心碎神伤纠缠的爱就此忘了吧。”

　　小鱼把悲痛的爱化做泪水狂飙，恰巧看到这一幕的主唱错过了副歌的进拍点，不禁怀疑自己的唱功竟有了如此精进。

　　但那一刻，乌晚凝只想把小鱼拎起来骂人：为什么要选这种正对着音箱的座位！脑浆快要共振了！！

　　爱没拜拜，她先拜拜了。

　　喝下去的酒应该是化作了泪，三四首歌之后小鱼突然就冷静了，“明天继续相亲！”

　　然后就没什么话了，反正凑在耳边也听不到在说什么。

　　乌晚凝被拍在脑袋上的一巴掌唤醒，“别人唱rap，你睡觉，你真是个人才。”

　　“快十二点了好吗，滚回家睡觉，明天还要继续打工呢。”乌晚凝拽过丢在桌角的小包，拽起对座的小鱼，有些虚浮的脚步透露出醉意，被硬拖着回到巷子里。

　　副驾驶贴着墙，乌晚凝把小鱼丢在其他车辆的夹缝里，先去把车挪出来。

　　相邻小区的保安大叔探头看了好几眼，乌晚凝把马尾甩到明显，生怕大叔见义勇为，还得浪费口舌一番解释。

　　乌晚凝送人进了门，看她开灯换鞋躺到沙发上，才关门走人。

　　渣男就不能来学学她这般体贴吗，算了，有这般体贴也不会这么快就干脆利落的分手了，苦苦纠缠还不如这痛痛快快。

　　隔天就没了联系，这是两人的常态。

　　了解彼此的工作生活，知道父母房子车子择偶标准，但见面的频率是有周期的，吃饭买单是轮流进行的，道别的时候会客气的说再见和下次约，安慰的时候用的是倾听陪伴但很少拥抱。

　　工作后认识的朋友，单凭着聊得来处下去的朋友，好像大多维持着这样克制的距离。

　　隔着一层纱各自生活，需要的时候就按门铃，对方一定会开门；不需要了就转身回家，说句下次约就足够。

　　哦，前提是，大家都是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