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祉兮照虹羽》邬虎

94、海市蜃楼

　　尴尬气氛总要有一人来打破，不过还没等洛尘羽开口说话，却是突地见一道影子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窜了出来。
　　这不是之前洛尘羽放出去的那只鬼吗？
　　不等洛尘羽细看那鬼，却突地见那鬼物全身燃烧，接着便消失了。
　　洛尘羽愣怔半天，和林轻祉对视一眼，然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才洛尘羽刚呼唤出鬼物的时候，便已经烧掉了一只，本以为这次可以幸免，结果最后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燃烧掉了。
　　洛尘羽转过头来问林轻祉：“现在要怎么办？我的鬼在这里都没法行动，也不能探路，而且我们已经在这林子里面也转悠了许久了。”
　　林轻祉道：“方才虽然没看出之前我们走过的路，却是探得前方不远处有古怪，我也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但我想着这林子里面要是实在没办法走动，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洛尘羽想想觉得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便同意了。
　　林轻祉和洛尘羽又向前走了一大段，突的面前一片开阔起来，不再是成片成片一模一样的树林子，也没有那遮天避日的巨大古木和一重又一重密不透风的灌木丛。
　　洛尘羽瞪大了眼睛扫了一圈，又转过头盯住林轻祉道：“阿祉，你掐我一把，快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林轻祉低头轻咬了一口洛尘羽的嘴唇问：“怎么样？疼吗？是不是在做梦？”
　　洛尘羽认真地看林轻祉道：“好像不是很疼唉，果然是在做梦吗？”
　　林轻祉摇摇头，继而一手托住洛尘羽的脑袋，一手揽住他的腰，狠狠地吻了上去。
　　过了好久，两人才分开，洛尘羽愣愣地摸着有些红肿的嘴唇道：“好痛啊，不是在做梦吗？”
　　可是面前这一整片的平原又是怎么回事？这是在秘境之中吗？
　　洛尘羽一直以为所谓秘境里面该都是那种参天的古木以及古老的巨兽，还有一些遗留的残破古建筑。
　　可是在这里，他却看到了完完整整的一座……城？
　　没错，确实是城，还是一大座城。
　　里面有建筑，有道路，还有人，不是他想象中那么死气沉沉，反倒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洛尘羽又问林轻祉：“有没有可能我们被传送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不是郭家或者赤羽家的秘境之中？”
　　林轻祉心里面也有些古怪。
　　一般的秘境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人，但是基本上都是以前来秘境中探险，被困在其中的人，很少机会才会遇到，建筑什么也是有的，不过都是古老的遗迹，或者是各个家族衰败后，残破的旧址。
　　但这个所谓的秘境也太奇怪了吧，瞧那白墙黑瓦的，街道上面又川流不息看起来热闹非凡。怎么说也像是普通的城镇。
　　这让林轻祉也有点怀疑，是不是两个人被那阵法间的空洞传送到了其他的地方，而不是郭家或者是赤羽家的秘境之中。
　　但是两个人这么猜测，也没有结果，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去那城市中遛上一圈，毕竟他们身后的林子也很古怪，轻易都走不出去。
　　两人协商了一下，便决定进到那大城里面去。
　　到里面后才发现，这城比他们在那林子里面看到的还要大还要富饶，路上行人们穿的几乎都是金丝线的衣服戴着玉冠，女人们满身珠光宝气头上琳琅满目。
　　洛尘羽又看了看林轻祉，遇到问题就看林轻祉，这几乎是洛尘羽的一个习惯，就算他在千魇峰呆了这么几年，但见到林轻祉之后，却依旧有这个习惯。
　　只是这会儿林轻祉也没有什么想法。
　　两人又在街上走了一段，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花街柳巷。
　　洛尘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街边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缠上了。
　　那姑娘勾着洛尘羽的脖子，娇声媚气地道：“这位爷，要不要进来玩玩？我们楼的姑娘，个个美如天仙。”
　　天仙？怕不是红粉骷髅吧？洛尘羽在心里面吐槽。
　　他本想要拉开那女子的手，那女子却突的缠得更紧了，女子道：“爷，别想多了，今宵有酒，今宵醉，人间难得几回这□□的机会。”
　　洛尘羽并无兴趣，正想不顾一切推开那女子，那女子却先哎哟一声倒退着摔倒在地上。
　　女子半掩脸面，娇声娇气道：“这位小爷，难不成是奴家怠慢了你，可你也不用如此对待奴家呀，你也温柔一点呀。”
　　洛尘羽看着挡在他面前脸色不善的林轻祉，本想要阻止他，毕竟这也是个妙龄的女子，虽然说行为举止不当了一点，可是也不得辣手摧花呀。
　　谁知道洛尘羽还没有说话，却听得林轻祉先道：“温柔是对待正经姑娘家的，对你这一只妖，不需要。”
　　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洛尘羽却倏忽间变了脸色。
　　他竟然没感觉出来那女子是妖，虽然说魔族和妖的关系好，但并不是所有的妖都和魔族相亲。
　　毕竟魔和妖是两个不同的部族，很多时候，如果是不相识的见面，还是分外眼红的，而且两者同修魔道，总会有一点摩擦。
　　魔族里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百年前妖族就有妖看魔族不顺眼，觉得魔族不用像妖族那么辛苦的修炼，天生便有魔气可以练就成神。
　　嫉妒这种东西，已经生成了，便比妖和魔还要令人恐惧，当时那场浩劫，差点引得妖族和魔族大打出手，幸而有得神族生物降临，才使得妖魔人联合，而避免了妖族和魔族的大战。
　　然而百年之后，却依旧有着“道不同，不相为谋”，“非我同族，其心必疏”这道理。
　　妖族是不和魔族打了，但是人族却又和魔族杠起来了。
　　可是再怎么说，洛尘羽和妖相处的也这么久了，按理他不应该认不出人和妖。
　　听到林轻祉的话，他便又细细地瞧了瞧那地上的女子，却依旧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
　　洛尘羽有些奇怪地问林轻祉道：“你确定这是妖吗？为什么我没有看出来？”
　　他说得小声，确保只有林轻祉一个人能听到，然而林轻祉说得声音却并不小：“不是她，是这整个地方，这整个地方便是一只妖。”
　　整个地方？
　　洛尘羽纳闷了，这地怎么了？
　　他又向四周环顾了一下，热闹的街市，流动的人群，一望无边的天空，还有白墙黑瓦，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怎么说这是一只妖？
　　“听说过海市蜃楼吗？蜃便是一只上古巨妖，它口中吐白雾，能构成一个虚幻的世界。”林轻祉拉住洛尘羽，慢慢地退出花街柳巷，走在不起眼的墙边。
　　经林轻祉这么一提醒，洛尘羽倒是想起来，确实古书上面有记载到这么一只妖怪。
　　传闻东海住着一只巨大的扇贝妖，这妖怪口中不是寻常肉身，而是一整座城市，这城市里的一切都是这只扇贝妖构筑出来的，以迷惑来此的人类。
　　被迷惑的人困在那城中，永生永世出不来，然后被扇贝妖吃掉，甚至连灵魂都被禁锢在那座虚无的蜃楼城中。
　　不过这也不过是传说，洛尘羽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蜃妖。
　　林轻祉点了点洛尘羽的额头，让他看四周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很奇怪？”
　　这个洛尘羽倒是确实有些发现，这里的人每个动作都显得有些生硬，虽然先前开始看到的时候，并没什么感觉，但是看久了之后就会觉得，他们甚至连手抬起的角度似乎都是有人测量和安排过的，没有一丁点的偏差。
　　洛尘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对比起普通的人，这座城里的人，确实给人一种很假的感觉。
　　林轻祉道：“是假的，这儿的一切都是假的，天空，森林，城市，甚至是这里的人，全部都不是正常的。”
　　这么说着的时候，周围活动的人突然之间停止了他们的动作，洛尘羽还在愣怔，却是突地感觉地面一阵晃动，而后不知从何方传来了沉重而嘶哑的吼叫声，仿佛什么野兽在哀鸣，又仿佛天边的惊雷滚滚而来。
　　林轻祉抓紧了洛尘羽，拔出轻穗道：“当心了，蜃楼要崩塌了，这个虚假的世界就快要消失了。”
　　洛尘羽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也开始紧张起来，因为毕竟这是传说中的妖物，他从没有面对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除了了解到它会给人制造幻境，那之后呢？幻境之后又是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传说的绘本中都没有记载过那些中了蜃妖幻境的人都经历了什么。
　　但是不管经历了什么，结局是毋庸置疑的，没有逃出蜃妖幻境的人，全部成了那蜃妖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