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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不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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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澄下了车,从公车站离开,此刻的他情绪波动很大,他现在最害怕见到的人就是季廷舟了,他怕他万一控制不住情绪,可能会崩溃。
他仍旧记得,那天他说,“季廷舟,我们往前走吧,别回首过往了。”这话是他亲口说的,所以,他TM凭什么情绪失控,凭什么又要回首过往,他根本不在意什么青梅竹马,他根本不在乎他心里有没有白月光,他不在乎,他怎么可能会在乎?!
“砰——”纪澄愤怒的手握拳头狠狠砸向身旁花坛的瓷砖上,撕裂般的疼痛感刺激到了他的全身,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
纪澄没有进校门,反而转身走到路边,打车离开了。
“老王,身体不适,批假。”他单手掏出手机给老王发了条微信过去,另一只手刚刚用力过猛,皮开肉绽,整只手都淌着血。
过了几分钟,老王那边收到微信后,暴跳如雷的回复过来,“臭小子,亏你还是班长,请假是这个态度吗?请多久啊?”
“不知道,先请三天吧。”
“诶?我说你,到底生病还是怎么着了?你可别给我惹事啊,你一直很乖的,别突然给我一剂猛料,你老师我不经吓。”老王那边直接气得发来了语音。
“没事,放心。”他敷衍回复。
纪澄不再回复老王发来的消息,掐掉手机,给司机报了个地址,他想去医院看看妹妹。
但有时候,就是这么造化弄人,就是这么儿戏,纪澄这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经历这么狗血,这么无语的修罗场。
到了医院,纪澄门口站了很久,迟迟没有进去,他在平复心情,他想压抑掉不好的情绪,每次来见纪柠他都有心理负担,作为哥哥,他能帮助到妹妹的地方微乎其微,他不能逗她笑,因为她不能有情绪上的过激反应,他不能替她承受痛苦,不能带她回家,他只能陪她说说话,仅此而已,那么小的孩子,她每次哭,他都好心疼,好心疼。
想到年幼的妹妹,纪澄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无力感,他用力喘着气,片刻后,他逐渐平复下来,才走进了医院。
纪澄来到住院部,在等电梯的时候,目光不偏不倚,刚好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两个人,住院部的电梯有医用专梯和乘客电梯,客梯是透明的,里外看得清楚,是的,看得确实很清楚。
当电梯停在纪澄面前的时候,季廷舟和他四目相对,纪澄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等着他们出来。
旁边一个大爷不耐烦地说道,“赶紧出来啊,等着上楼呢。”
季廷舟这才机械的推着郑晗予的轮椅走出了电梯,“舟哥哥,你怎么了?”
呵,舟哥哥……
纪澄没有多看季廷舟一眼,冷漠的绕开他们走进了电梯,可是,这样的遇上这样的修罗场就算了,搭个电梯也要出问题。
“滴——滴——滴——电梯超载,电梯超载!”
医院里的电梯通常都很难等,这时谁也不愿意出去,纪澄此时早已心烦意乱,不想在消耗仅剩的耐心,冷着脸从电梯走了出来,朝消防门走去。
与僵在原地季廷舟再次擦肩而过,这一次,是彻底的冷漠,彻底的视而不见。
看着他消失在消防门后,季廷舟仍旧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舟哥哥?怎么不走呀?”
此时,迎面走来两个黑衣人,神情肃然,见到季廷舟和轮椅上的男生显然恭敬了许多。“少爷,检查如何?”其中一人问道。
季廷舟心想这两人来得及时,将手里的轮椅推到他们面前,“只是扭伤,没什么大碍,养几周就好了,你们带他回家吧。”
“舟哥哥,我不要,你说了送我回去的。”
“我没答应过,而且我还有事,你们快带他走,他要是再跑掉,你们两个也不用活着回去见郑叔叔了。”季廷舟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警醒这两个保镖,只想让他们带着郑晗予立刻消失在眼前。
“是,季少爷,我们明白。”两名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盯着轮椅上的人,然后握住轮椅的手柄,毫无感情的对郑晗予说道,“少爷,老爷已经交代我们,要尽快把您送回家,夫人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
“一刻都耽误不得,我们走吧,季少爷再见。”
“季少爷,再见。”
郑晗予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推走,可是他不想就这么被带回去,他还有话要和季廷舟说。“舟哥哥,舟哥哥——我有话要对你说,别让他们带我走。”
“舟哥哥,呜呜呜,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一辈子保护我的吗?我受了伤你不心疼我,我很快就要被限制自由了,你也不心疼我了吗?”
他想要站起身来,但因为扭伤了脚,他才刚起身就险些要跌倒,季廷舟就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也没有要伸出手去扶他的意思。
还是他的保镖眼疾手快将人拉回了轮椅,“少爷,别激动,以后还会见到季少爷的。”
“舟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冷漠的看着我?”
“舟哥哥——”
季廷舟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离开,然后转身进入了消防门,往楼上跑,还能找到他吗?
纪澄才走了几层楼,突然腹部一阵抽痛,他捂着肚子,用力的按压,可是疼痛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所以,偏偏是今天,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集中在今天吗?
他痛苦地半跪在地面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死的抓着楼梯的扶手。
“阿澄?”
季廷舟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跑,就怕追不到纪澄,他不知道他要去几楼,但总是心存侥幸的觉得,只要他快一点,快一点就一定能追上他。
纪澄头皮一麻,痛苦的瞥了一眼楼下,他看到一抹身影,正在往楼上跑,会那么叫他的,也只有季廷舟了。
该死,感觉到胃部正在抽搐一般的疼,此时双腿发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要如何躲着季廷舟。
“阿澄——”季廷舟看到那欲起身要跑的人,随即冲了上去,来到他的面前,狠狠将他拦住。
纪澄脸色惨白,疼到浑身发颤,只能咬着嘴唇强撑。“你怎么了?你在发抖,你是不是不舒服?”
“阿澄?阿澄?你说话呀。”季廷舟担心的抓着他的手臂,撑住了他的身体。
他也可以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在惶恐不安?他在担惊受怕?因为害怕失去我吗?此刻,他眼里全都是我。
纪澄又想起了那张照片上的两人,那个眼神是温柔吗?怎么可能,季廷舟的温柔是属于他的才对,那个眼神是他解读错了。
现在才彻底明白,他应该更相信季廷舟一点的,所以,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何至于此。
纪澄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病床上,左手正在输液,右手的伤也处理包扎过了。
“阿澄。”季廷舟满脸疲惫。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撑着手肘,托起上半身,视线环顾着整间病房,最终目光落在季廷舟的身上。
“我……想……喝水。”纪澄声音沙哑,说话都很吃力。
季廷舟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握着杯子送到他的嘴边,“我喂你喝。”
纪澄无声的喝了几口就撇过头去,季廷舟将杯子放置一旁,几度张口却欲言又止。
“谢谢你,你可以先离开吗?”又是这种幽幽落寞的语气,仿佛置身一个古老的山谷,它可以鸟语花香,可以万籁俱寂,它始终有一道声音,这道声音幽深寂静,寂寞冷清,可就是如同死寂,毫无生气。
它很温柔,却没有情感,它只是一道没有灵魂的声音,无欲无求,无牵无挂,终日萦绕在这古老的山谷之中,悦耳动听,令人沉醉。
可是,它虽好听,却也拒之千里,它孤零零的,围绕着山谷,融不进这漫山遍野的绚烂,也融不进这月明星稀的长夜。
“你要我去哪?”季廷舟咬着牙问。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眼眶湿热,感觉泪水随时会破框而出,纪澄咬着嘴唇,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
季廷舟小心翼翼的将他缠满纱布的右手放在手心,却不敢握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他。“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不愿意。”纪澄想都没想的就回答了,显然是在赌气。
“好。”许久,季廷舟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来,他站起身,眼圈通红,也很痛苦。“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病房,纪澄闭上了眼,眼泪不听话的从眼角滑落,他胡乱的抬起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是眼泪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
他呜咽着,抽泣着,那一抹形单影只狠狠的刺痛了季廷舟的心。
季廷舟并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门外,透过没有关上的门缝,看到了纪澄伤心欲绝的模样。
“对不起,阿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