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番外一：使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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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斐留下离别信，正要离开司砚家。
姜洵已经在小区外等候多时，迟迟不见人下来，想想自己这个弟弟第一次爱人，没想到会和对方纠缠的这么深，这突如其来的分别，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他站在卧室的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不舍的关上了门，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套住了几个月的房子，不，这是他们的家，这个家虽然很大，但是因为与他共处的人是司砚，所以非常温馨舒适。
深夜离开小区，还被门口的保安询问了一下，不过住在云创天郡几个月，进出都打过照面，所以保安认得姜斐，很快就放行了。
姜洵的车停靠在路边，看到姜斐单薄的身影从小区里走了出来，十二月末，帝都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下楼前也不知道在身上披件大衣。
于是，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看着姜斐缩着脖子走了过来，然后披在他身上，有些责备的口吻，“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姜斐身上多一件外套，感受到了来自亲哥的体温，这大笨蛋，关心就关心，就不会利索点，总是这么别扭。
“不想穿啊，冷一点好，冷一点能让我保持理智。”姜斐说的声音低沉，无力，自从发病以来，他的每一天都像是度日如年，备受煎熬。
“抗不下去，我们就马上离开帝都。”姜洵很快明白了他那句话的意思，当下心情立即变得烦躁，不安起来，他不希望看到姜斐这么痛苦难受。
“离开肯定是要离开的，但是离开之前，你得帮我安排见一次厉腾远，我还有话要对他说。”
姜斐话音刚落，姜洵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质问了，“事情不都结束了，还见他做什么，添堵啊？”
是是是，是给自己添堵。
姜斐在心里敷衍，但是没敢把话说出口，知道姜洵脾气不好，一点就炸，他哪敢这么回答啊。
见姜斐沉默不语，姜洵只好继续问道，“一定要见他？”
他想了半天，最终闷闷的嗯了一声，“不见的话，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逃避司法的审判吧。”
姜洵唉了一声，从口袋里抽出烟和打火机，靠在车头，点了一支烟，惆怅的抽了起来。“你果然想到了。”
那当然，他又不傻，厉腾远那么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会乖乖接受审判，他犯了那么多罪，等待他的只会是冰冷的枪子，所以他不会让自己死在监狱里的。
戚岚自杀的模样深深印刻在他的眼中，他疯了，他真疯了吗？姜斐不信，他早就预料到厉腾远会留着一手。
姜斐的预判从来不会出差错。
厉腾远还妄想着逃出监狱，要将他碎尸万段呢。
既然他那么爱那个女人，爱到可以为了她付出所有，那么姜斐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他要再做一次坏人，他要厉腾远永无翻身之日，他要将这个恶魔永远封印在黑暗之地，他要将他的心爱之人推入地狱，让他存着一丝念想，如同泥猪癞狗一般苟活。
对，他不会让厉腾远这么轻易的死去，他一定得好好的在冰冷的铁墙里活着，他此番去见他，是要给他送上一份大礼的，祝贺他乔迁新居，万事如意。
“姜斐，你是不是——”姜洵看出了姜斐的意图，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还会不了解自己的弟弟吗？蔫坏的一个人，只要是他想的坏点子，使坏的功夫，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看破不说破，你只要尽快帮我安排见他一次，我做什么，你都别管。”
“知道知道，现在哪是那么容易就见得到的，真麻烦，等我消息吧，上车，回家了。”某哥哥开始不耐烦了，但是弟弟交代的事又无法拒绝。
“嗯。”姜斐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姜洵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然后吐出一团烟雾，没抽完，就把烟掐了，扔在地上。
两人驱车离开了帝都，往郊外开去，令他们都没预料到的，之后的几天开始下起了大雪，这场雪下的不是时候，原本姜洵好不容易安排好去监狱见厉腾远的事被迫搁置了。
在郊区的别墅里待了几天，这雪下了整整三天，没完没了，屋外的路都被积雪淹没，看不出路的形状，也无从下脚，别墅是建在西郊的一片红树林里，放眼望去，只剩下一片厚重的雪白。
“我再另外安排时间，等雪化了再出门吧。”姜洵倒了一杯热开水，走到姜斐的身边，看着他呆愣的看着窗外的雪景，眼神迷离，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想司砚了。
姜洵把杯子塞进他的手，动作粗鲁，水差点就洒出来了。“喝点热水。”
他听话的喝了一口，结果差点把舌头烫到了，姜斐指着手里的水杯，疑惑的看着姜洵，“哥哥，你这种直男到底是怎么把舒兰迷得神魂颠倒的？这么烫的水你都不会加点冷水进中和一下吗？”
谁知道这家伙啧了一声，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他矫情，是可忍孰不可忍，姜斐生气的把热水倒了一点在姜洵的猪蹄上，“烫死你！”
“你这小坏蛋，大逆不道啊，有这么对自己亲哥的吗？”
“哼，你这种不解风情的蠢直男，就必须由我来修理修理，不然，你迟早要把舒兰给气走。”
姜洵不知道直男这个词是从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但是总被姜斐挂在嘴边，骂他直男，不懂女人，他怎么就不懂了？他和舒兰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挺好的啊。
虽然两人刚在一起不久，但是他自我感觉，两人相处挺不错的，他也很喜欢舒兰，怎么就成了不解风情的直男了？
虽然波折，但最终还是在姜斐离开帝都的前一天，在监狱见到了“疯疯癫癫”的厉腾远。
这次安排的非常小心谨慎，他们被安排在一个秘密的单人间，整个空间留下厉腾远和姜斐两人。
厉腾远的手脚都被拷在椅子上，他无法动弹，也威胁不到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他对面的姜斐身上。
姜斐环顾四周，观察了一番，看到了摄像头和监听器，直到闪烁的红点彻底熄灭，他知道设备被关闭了。
他双手抱胸，十分平静地打量着对面的厉腾远，并不急于开口讲话，就是想看看这个人渣的演技都多滑稽。
打破沉默的僵局，只需要一个名字，姜斐也终于看够了，唇角边扬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缓缓开了口。“厉腾远，听说你疯了，应该——没忘了戚岚吧？”他故意拖长话音，就是想试探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只要听到戚岚的名字，他就会有反应，虽然那反应非常细微，但是姜斐就是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
“你不需要说话，你只需要听我说。”
“厉腾远，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躲过去吗？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得为那些孩子，那些家庭付出代价。不过，你以为只是挨枪子，死了就死了这么简单吗？”
姜斐的眼神开始变得阴森恐怖，他毫不畏惧的直面厉腾远，这个男人，曾经让他恐惧，让他屈辱，但是现在，他竟然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个恶魔了。
“厉腾远，你得认罪，我不屑使用手段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得让你耻辱的，心甘情愿的告诉法官，你有罪。”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认真，甚至还有些诡异。
“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我在这里和你疯言疯语？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如果要疯，14岁那年就该疯了，真可惜，我的意志力太顽强了。”
姜斐嗤笑着，眼角都笑出了泪花，还是停不下来，“厉腾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心爱的女人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你会怎么办呢？”
他止住了笑，目光变得阴狠，表情玩味，似乎已经布好了陷阱，就等着对面的男人自己乖乖地跳进去。
“你知不知道，戚岚割喉的时候，还留着一口气，你想知道我留着她这口气都了做什么吗？呵呵……你是不是在犹豫？反应这么冷淡啊？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爱她嘛。”
因为厉腾远故作疯癫的状态，注定了姜斐只能自说自话，不过没关系，他也开始变得不太正常，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疯狂。
他得更极端一些，更疯魔一点，他要让厉腾远感到害怕，他要让厉腾远卸下伪装。
“戚音的血溅到你脸上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那个女人啊，被你囚禁了二十年，你知道他有多想逃离你吗？我求我不要让她和你待在一起，她越是这么求我，我就越想把你们关在一起。”
“你这么爱她，可她一心只想逃离，厉腾远，你坏事做尽，得不到她是报应啊。你看，我明明都把她还给你了，可是她还不是选择自杀了？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挚爱死在你面前，痛不痛苦啊？不过，戚岚没有死哦，我怎么会那么轻易让她死掉呢。”
厉腾远身体颤抖的厉害，他微微抬起头来，露出凶狠的目光，可是他依旧没有说话。
姜斐笑了笑，看着他点了点，“对，这个反应才是对的，眼神也不错，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你应该是很想的，但是你现在办不到。”
无情的嘲笑声，回荡在这个审讯室里，姜斐第一次发现，原来自说自话也可以这么痛快。“你当初抓了方鹤，你不杀他，留着他，有什么目的，我也已经一清二楚。”
“我这个人啊，心肠好，喜欢做善事，刚好暗恋攻略的设计师又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你明白了吗？我留着戚岚的一口气，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
“厉腾远，你是不是该跪下来，感激涕零的感谢我呀？”
终于，厉腾远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浑身颤抖着，愤怒的发出嘶吼的声音，他想要扑倒姜斐，想要将他碎尸万段，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贱人，当初，当初就应该玩死他，而不是因为信息素匹配度，放他一条生路，甚至让他如今活蹦乱跳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叫嚣。
“哈哈哈……想到你要跪下来求我，心情就变得非常愉快，你还要强撑着吗？嗯……没关系，我给你听一听戚岚的声音吧，我都录下来了，你不是很爱她吗？应该很想听一听她垂死挣扎的声音吧？”
姜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枚录音笔，摆在面前的桌子上，狡黠的目光转动了一下，紧盯着厉腾远的反应，他抿唇一笑，点开了播放。
录音笔里传来的戚岚奄奄一息的声音，呼吸断断续续，开始衰竭，慢慢变得沉重，气管堵塞，痛苦的发出咯咯的声音，听到这样令人窒息的录音，厉腾远突然尖叫一声，抱头痛哭了起来。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到底要干什么？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厉腾远疯狂地伸出手想要去拿桌上的录音笔，可是他的椅子是被固定在地上的，他的四肢也被铐住，他无法拿到录音笔。
姜斐冷眼旁观的看着伪装不下去的厉腾远，好半天才捂着笑意，茶气十足地说道，“你心爱的人啊，没有死哦，她被我救了，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姜斐——姜斐，你不得好死！！！”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她在哪里——啊啊啊——还给我，还给我——她是我的，把她还给我！！！”
面对厉腾远的歇斯底里，狂吼乱叫，姜斐逐渐平静下来，但是眼底却越来越疯狂，越来越不可控。
他表现得越痛苦，姜斐心里就越舒坦，姜斐翻出手机里的相册，打开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暗恋攻略的游戏场景，一个虚弱的女人，紧闭着双眼，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她的身上插满了导管，旁边的仪器正在与死神拉扯她的生命
“眼熟吗？”姜斐站了起来，举着手机走到他面前，让他好好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戚岚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你为了留住她，想方设法，用尽手段。直到，你关注到了暗恋攻略这款游戏，你发现人一旦进入游戏仓，将意识传输到了游戏世界，依然可以延续生命，在游戏里延续你和戚岚的遗憾。”
“你是不是这么想过？正因为你有了这样大胆的想法，所以你抓了方鹤，你逼他帮你实现这个想法，其实暗恋攻略的确存在这个弊端，方鹤也早就尝试过了，把玩家的意识强行关在游戏世界，这么可怕的手段，我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你想知道暗恋攻略改版后，戚岚在游戏里会是一个什么角色吗？要给她什么设定才好呢？从前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是怎么伤害那些孩子的？不如我把我的亲身经历编写在她的身上吧？我也想让你心爱的女人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厉腾远气的手脚发颤，愤恨的，死死的盯着他，双手紧紧磨着手链，清晰可见红色的液体附着在链子上面。
姜斐故作苦恼的唉了一声，十分刻意，但是没关系，他不在乎这点拙劣的伪装会不会被看穿。
然后，他又切换了下一张图片，这……是戚岚的遗容照，这是姜斐对待一个敢对自己割喉的女人最后的一点尊重，帮她料理了后事。
“厉腾远，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吧？”
他把手机扔到厉腾远的手里，然后一身轻松的转身要离开，突然——身后的男人颤颤巍巍的叫住了他。
“我会听话，你想怎么折磨我都没关系，求你，我……我求你了，放过她，放过她吧——我求你了！”
许久，姜斐才终于回过神来，“呵？你求我，你也会求人了？可惜，厉腾远，你就好好待在这冰冷的铁墙里，受尽折磨吧。”
离开监狱的时候，姜斐站在监狱大门外，看了很久，当下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但是，却如释重负，虽然没能看到厉腾远向他下跪求饶的样子，但是……但是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那个场面了，他已经非常痛快了。
他脚下的绊脚石消失了，他的人生再也没有阻碍，天空一片晴朗，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现在只觉得浑身轻松自在，他感觉到自己获得了新生，他终于可以告别那段破败的人生，重新开始，这一次，是真的。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姜洵揽过他的肩膀，硬朗的外表下，也终于为弟弟的解脱而感到一丝触动，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姜斐的离开，决定的十分仓促，是因为他发现，只要在司砚身边多待一天，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就越发的难以控制，他不想做出伤害司砚的举动，因此只能逃得远远的。
因为太在乎这个人，所以不管脑子里的声音怎么诱导他去伤害司砚都不行，他宁愿自己受伤，宁愿远离司砚，都不会伤害心爱之人。
“哥哥，你说……我这是精神病吗？人格分裂？”姜斐靠在车窗边上，吹着呼呼的冷风，目光忧郁无神。
“不知道，舒兰都诊断不出来，你就当是疑难杂症吧。”姜洵这回答也挺敷衍的，不过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
姜斐轻笑一声，反问道，“满脑子只有杀戮的疑难杂症？”
“呵，看你还能开玩笑，头不痛，身体不难受了？”
“吹了会儿冷风，吹麻了，还撑得住。”他回头看了一眼开车姜洵，强装镇定的回答，但其实他此刻非常痛苦，可这份痛苦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养成习惯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行为，姜斐害怕一旦内心的杀欲成为了习惯，一旦良知被彻底泯灭，那个时候的他，就会肆无惧惮，毫无顾忌的成为一个杀人犯。
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所以，他不得不离开，他不得不把自己藏起来。
只是，这么仓促的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司砚，不要难过，星星一定会再次回到你身边。”
……
……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番外一：使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