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第 32 章 ...

  •   包有两层,外面的皮已经烧得和里面粘到了一起。有些地方的拉链已经和皮融合了,不得不用蛮力撕开。打开之后,能看到里面放着一把烧毁了一半的小提琴,漂亮的红棕色已经黑一块灰一块,有些地方已经完全碳化,一碰就碎得掉渣,即使没烧到的地方也有不少变形。
      琴包的盖子内侧镶嵌着一块写着“musafia”的金属LOGO,还较为完好地保存着,两侧夹着一些纸质印刷品和照片。
      “哎呀……不容乐观呢。”严谌礼小声说。
      邵冬弥也认出来了,是严谌礼一直很宝贝的那把小提琴。
      “我看看……拉弦板断裂,指板变形。音柱……也焦了啊,这个倒是很好换。背板有点严重啊,不过总能留一点拼合修复吧。这个面板……到底还能修吗……”严谌礼检查了一圈,一边心痛地自言自语。
      乐器这种东西本来就金贵,别说磕不得碰不得,连湿度都会影响音色。以前刑调局的同事们好奇想摸摸看的时候,严谌礼都要小心翼翼教他们别直接抓琴身,得握琴颈的位置才行。明白这把琴对严谌礼有多重要的两个人都心情沉重,沈律更是内疚非常。
      邵冬弥脱口就想安慰严谌礼,说自己愿意凑钱买一把新的送给他。但又想这种意义非凡的乐器也绝不是换把新的就能弥补的,何况严谌礼的琴到底有多贵他完全没有数。正在纠结,严谌礼忽然话锋一转:“来,冬弥,有奖竞猜时间!”
      琴盒的金属logo后面夹着几张印画,其中有一张是照片。照片没有受到太大波及,只是边缘被烤黑了,严谌礼举起来对着展示道,“猜猜看,照片中哪张是我呢?”
      照片上人数众多,似乎是什么热闹的聚会,“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邵冬弥正想说不用靠勉强自己岔开话题来缓解气氛,就听严谌礼继续道:“猜对可以获得戴洛夫·维菲特的签名足球一个哦。”
      “啊??!!!真的假的!!!!”邵冬弥兴奋地几乎蹦了起来,然后立刻深感不合时宜地生生压下喜悦之情,“呃,不是……队长你从哪里弄到的啊??”
      戴洛夫·维菲特是他从少年时代直至今天都最喜欢的球星,虽然一直没夺过冠,这几年甚至偶尔都进不了联邦赛,但邵冬弥对他依旧热情不减,在朋友里人尽皆知。
      “这个嘛,暂时先保密。来嘛来嘛。”严谌礼用肩膀频频撞过来,热情地撺掇着,“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了?”
      邵冬弥立刻结果照片详细端详。确实是一次聚会,看起来是生日聚会,因为墙上挂着写有“happy birthday”的装饰气球。地点在一所看起来挺大的木屋里,是冬季,透过正面的落地窗能看到雪景,厚厚的积雪压满松树和山坡,木屋似乎坐落在森林中。
      邵冬弥第一眼就看到了,镜头最前面占了接近画面一半的人就是严谌礼。他看起来要比现在年轻一些,似乎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穿着白衬衫,正在对镜头比V,脸上是邵冬弥再熟悉不过的严谌礼一贯的招牌笑容,脸颊上还被抹了一道奶油。
      严谌礼旁边的沙发上,趴着一个……咦,也是个严谌礼?但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正揪着前面比V的严谌礼的衣摆。更远处的桌子旁边,站着一位……好吧,也是严谌礼,这位看起来似乎刚满二十岁,穿着软软的米色针织衫,正在一脸认真地切蛋糕。他周围围了一圈小家伙,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严谌礼,虽然分到了半块蛋糕,但似乎生气地在说什么。而他旁边是两个六七岁的……严谌礼?但明显是女孩子,都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人抱了一只小绵羊布偶。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几个同样年幼的严谌礼在剪礼物的包装纸。
      这么一看,照片里根本就是大大小小、年龄不同、性别不一但全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严谌礼们。
      邵冬弥:“…………”
      听说过严谌礼有许多弟弟妹妹,没想到有这么多。
      “队长你家人长得也太像了吧!!!”邵冬弥气得想摔照片。
      “也没有吧。”严谌礼摸摸下巴,佯装无辜地忍着笑,“你不能看到红发就觉得是我啊。”
      这下照片里哪个是他都不奇怪啊!!本命选手的签名足球果然不是想要就要的啊!!邵冬弥悲愤地翻来覆去打量照片,转到背面的时候,看到底下有一行钢笔写的小字:Quebec 2016.03.21
      邵冬弥眼前一亮:线索这不就来了!年纪刚好对得上,果然就是画面最前面穿白衬衫的这个男人!严队长果然最好了,是他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确定了?”看邵冬弥指了指答案,严谌礼问。
      “嗯!!一定就是这个,严队长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的!!”邵冬弥笃定地说。
      其实根本不该犹豫的,毕竟画面上笑得这么开朗的也就只有这个,那毫无疑问就是——
      “答错了哦。”严谌礼笑得十分灿烂,像极了没安好心的样子。
      “???”邵冬弥大惊失色,连忙说,“等等!等等等等,三局两胜,三局两胜!再给我一次机会!!”
      “啊——怎么办呢~~”严谌礼拖长语调,邵冬弥紧张地揪住他衣服,“拜托拜托!队长,我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严谌礼大发慈悲道:“行~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猜吧。”
      那应该是穿米色针织衫,切蛋糕的这个。邵冬弥心想,这位虽然没在笑,不过这种认真专注的神情也经常能在严谌礼脸上看到。而且严谌礼本来就很显年轻,就是现在说他二十岁也有大把人信,一定没错。
      “确定咯?”严谌礼看他指出了新的人选。
      邵冬弥这次抬眼看了一眼沈律。
      沈律看着那个答案,一副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一看就知道些什么。
      “等等等等!不是这个,我要换,要换。”邵冬弥紧急更改目标,改向远处沙发上另一个年纪仅次于前两位的男生,又瞅了一眼沈律。
      严谌礼歪了歪身体挡住沈律:“不可以作弊哦。”
      “就这个吧!!”邵冬弥把心一横,紧张地等待审判。
      “恭喜你。”严谌礼弯起嘴角,灿笑道,“答错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邵冬弥继续死缠烂打,完全顾不上诚信和尊严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这可真是最后一次了哦。”严谌礼语气果决地说道。
      邵冬弥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我知道了,队长。你是拍摄这张照片的人!你是摄影师对不对??”
      “哇哦,你是第一个给出这个答案的,脑子很灵活嘛。”严谌礼赞许地表示肯定,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又猜错了哦。我哪有这么诈嘛,说了我在照片里就真是在照片里。”
      “不……别啊!那就没人了啊!!你到底是哪个嘛?!”邵冬弥不服输地嚷嚷。
      “哈哈哈,那么公布答案!噔噔噔噔?——我是这个!”严谌礼说着指了指照片上的某个角落。
      邵冬弥看了看,又看了看,再看了看,来回确认,最后才明白严谌礼指的是壁炉旁边一个本来就很远,而且因为正好在快门期间迅速移动导致糊成了一片的小黑点。
      虽然仔细看半天是能勉强分辨出那里有团黑色和红色,大概是严谌礼的发色和一贯的黑色衬衫,但不说的话完全不可能看出那个模糊的黑点是个人。
      原来沈律那个复杂的目光不是答案,只是同情。
      “……”心情大起大落犹如坐了过山车的邵冬弥有些崩溃,“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啊队长……足球,我的签名足球……你压根就不想送我对吧!!你变了!!队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疼我的!!你以前从来不克扣要送我的礼物的!!呜呜啊啊——”
      “你说的没错。”严谌礼诚恳地点点头,“因为,我根本没有戴洛夫·维菲特的签名足球。”
      “………………”邵冬弥彻底呆住了。
      虽然你刚刚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但真是让人同情不起来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真是玩几次都玩不腻,下次再抓别人来猜哈哈哈哈!”罪魁祸首严谌礼意犹未尽地又看了几眼照片,装进随身携带的小铁盒里收起来,“镜头最前面那个穿白衬衫是我弟弟啦,叫严安郁,真的和我很像吧?父母都分辨不出来呢。不仅是长相哦,性格、声音,甚至体能和成绩也都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啊对了,他也是刑警来着。很早之前也在印江刑调局的搜查部呆过一段时间,但他更喜欢到处乱跑,没多久就申请外调了。”
      “严安郁?啊,好像听您说过,手表和小提琴就是他送的?”
      “是。小提琴不仅是他送的,这把琴其实是他亲手做的。”严谌礼轻轻摸过烧得扭曲变形的琴板,“安郁专门去意大利选了云杉,自己研磨的酒精漆……制成以后取名叫达摩克里斯,是希望我能时刻保持警醒吧。”
      邵冬弥顿感有希望了:“他还会做琴啊?那是不是可以找他修好?不过烧得这么严重一定会伤心吧,队长你可要好好跟他解释你不是故意的啊。”
      “我倒是不担心他会生气,不过有些麻烦的是,”严谌礼把黏在夹层里的纸质品抽出来整理,虽然烧毁了一部分,但还能看出是一些音乐会的演出门票以及比赛的纪念票,“安郁三年前就失踪了。”
      “……咦?失踪?是绑架吗,还是意外事故?有留下线索吗?”
      “几乎没有。那段时间我们也忙得无暇他顾啊,不仅有采收陈列馆案,还有后来你逮捕真凶的早樱花期限定案,都是些牵连广泛的大案子,刑调局忙得根本脚不着地,我连他失踪的消息都是好久之后才知道的。
      “后来我也曾去他最后活动过的地方看过,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而且他很多年之前就只是在刑调分局挂名,自己在外搜查了,具体的失踪日期也一直都没能确定。”
      “……”邵冬弥更感沉重了起来,没想到不只是琴没了,连送琴的人都生死未卜。
      “我猜他现在一定还在哪里追查某件悬案吧,我可没法相信那家伙会被什么无足轻重的小喽啰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甚至连死亡鉴定都没有。”暂时没有更好的处置办法,严谌礼只能暂时将小提琴装回损毁的琴盒中,轻轻按在合拢的盖子上,像是安慰自己似的,“没事的,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的人就是安郁了。”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如果是和严队长一样聪明的人的话,我想肯定不会出事的!”邵冬弥连连点头。
      “那是当然的。好啦,快休息吧,天都快亮了,睡醒还有搬家大工程等着呢。”严谌礼揉了揉邵冬弥的头,小心地抱好黑包回去了。

      他带着包和沈律回到自己的装甲车上,收好之后放平驾驶座的椅子,准备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从备用箱拿出毯子后严谌礼抖了抖,搭到驾驶座上,回头看了眼一直都像是有话要说却始终一字不提的沈律,“还在想呢?”
      “……”沈律点了点头,“你应该优先救你的琴的,这个比较重要。”
      “这不是因为包太长了放不进去那个隔断火源的密封箱子嘛。”严谌礼倒是一副事不关己一样的轻松表情,“好啦,别担心了,我捞你的秘密小本子是希望你能高兴,不是为了让你愧疚的。同样,安郁也不是为了让我觉得可惜和难过才送我礼物的,所以我也不会因为琴烧坏了就悲伤的,没事啦。”
      沈律点了点头。
      “来,你也该休息了。”严谌礼拍了拍副驾驶的椅子。
      沈律乖乖坐了下来。
      严谌礼绕到他面前,从后腰处取下一小瓶封着蓝色液体的管装药剂,松开沈律的领带,拉下衬衣领口。沈律配合地侧过头,露出脆弱的颈部动脉血管。
      药剂是玻璃瓶密封,两侧是金属构造的注射器,但没有细长的吓人针管,只需要像墨囊一样抵住下压即可。严谌礼撩开那里的布料和碎发,今天或许是沾了血或者灰,他轻轻搓了一下,那里的皮肤随即升起一点微热的温度,显得注射器的金属件更加冰凉。
      “严。”沈律忽然说,“我今天做得……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当时我只是什么都没敢想。”
      严谌礼没有说话,但沈律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我不认为我有能力接管指挥权。尤其是在你真的出事的情况下。……
      “但如果你那么希望的话,”冰凉的营养剂从动脉注入,迅速经由血液循环流遍全身。一种困意般的感觉袭来,沈律闭上了眼睛,轻声说,“我都会照办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