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跃》池延

24、Chapter.24

　　讲个鬼的语法。
　　当着数学老师的面，拿着他刚讲过的印有圆锥和双曲线题目的试卷求教英语语法。

　　真有你的。林辞在心里狠狠揍了他一顿。

　　接下来，两人很幸运地被班主任赐予了久坐站立权。

　　“还不错啊，”许斯渡拿起水杯喝了口茶，悠然道，“在教室天天久坐，终于可以放松下了，而且——”

　　林辞面无表情看着他，想听听这家伙还能说什么人话。

　　“站在教室后面看黑板，岂不就是在远眺？想象一下，我们终于得空放松下身心...你有没有想起一句诗，一览众山小。”
　　“......”

　　许斯渡侧眸，半耷拉着眼皮打量着旁边的人，哦了一声后道：“抱歉，我忘了你想象不到。”
　　“？”

　　林辞足足愣了有几秒，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矮。
　　顿时，她攥紧了拳头，作势恶狠狠威胁道：“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没本事，”许斯渡认输地耸耸肩，“女侠饶命。”

　　“你好中二。”
　　“彼此彼此。”

　　“什么叫彼......”
　　林辞刚想出声质问，忽然想起自己亲口说过的“冰魔法”，瞬间没了声音。

　　许斯渡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很随意地撕了张纸，垫着厚书本刷刷下笔。

　　还时不时抬头看着黑板，神情很专注的样子，看得林辞也不好意思走神，晃了晃脑袋打算认真听讲。

　　然而，就在她刚进入状态时，旁边扔过来一个小纸团。

　　不用想，又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林辞呵呵冷笑一声，还是打开了小纸团。

　　[这周大休，下午放学一起去猫咖？好久没去了。p：看黑板不要看我，刚刚老班已经盯上我们了，可以的话不用回。]

　　可是上午何奕桉才和自己约好下午放学一起去电影院。

　　林辞想了想，在那张纸上写：[明天可以吗？我和朋友约好了放学去看电影=v=]

　　-

　　在学校没日没夜关了这么长时间，同学们在听到下课铃的一瞬间狂奔出教室，丝毫忘记了还站在讲台上讲题的老师。

　　而被罚站了一下午的许斯渡提前就收拾好了书包，放在教室后面的置物架上，只等待时机成熟，瞬间淹没在人海中。

　　“......”
　　林辞怔怔地望向后门的方向，慢悠悠竖起了个大拇指。
　　勇，实在是勇。

　　班主任罚他们站后面的时候还调侃他说：“这次放学还急着走吗？我看最后一节是英语，不如留下来问老师语法？”

　　然而，早在午休结束，许斯渡就已经把书包收拾好了。
　　最后一分钟，他甚至还悄悄背上了书包。

　　“走吧辞辞，”何奕桉背着书包走了过来，“我们去看电影去！”
　　“看完电影我们顺便吃顿烧烤吧？”徐子茵有点饿了，想起吃的就直咽口水。
　　“那当然，看电影吃烧烤睡大觉打游戏......”何奕桉想想都开心，“靠，舒服！”

　　前不久新上映了一部青春暗恋题材的电影，剧情和演员演技都收获了大量好评，票房也是一路飙升。

　　何奕桉一直心心念念着，终于有机会可以看了，一激动连带着两个朋友的影票也都买了下来。

　　“多少钱啊，”徐子茵不肯白收，坚持要把影票的钱付给她，“这个电影我也听说了，热度非常高，票价也不会多便宜。”

　　两人说话的时候，林辞手误点开了朋友圈，索性上下翻看着，顺便给熟人点个赞。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着玩，新发的朋友圈不多，只有一两条拍了校内的景，留言“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之类的话。

　　林辞随手翻了翻，看到许斯渡上周返校前发的一条朋友圈：[除却巫山不是云/思考]

　　配图是几张风景照和抓拍，拍的对象是她没有见过的同学，应该是去年的照片。
　　风景照基本都是云朵，拍得特别好看。

　　只是这个文案......
　　她觉得这句诗好听，但是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真拿你没办法...付我35吧。”
　　林辞的思绪忽然就被这句话拉了回来，她退回到微信主页面，正想给何奕桉转账，忽然想起来自己这周的生活费已经用完了。
　　她轻轻皱了皱眉，在想怎么和母亲说这件事。

　　并不是怕林母知道她要去看电影，而是不好意思在成绩退步后还出去玩。

　　但是已经说好的事，现在反悔也不合适。
　　林辞犹豫着，点开了妈妈的聊天框。一句话打打删删，最后还是手一抖发了出去。

　　对方很快就显示正在输入。
　　[许斯渡：？]
　　[对方向您发起转账：￥200。]
　　[许斯渡：下次发消息前记得看清备注....../汗]

　　“......”尬极。
　　如果可以，她想连夜搬出地球生活。

　　林辞没有借过钱，一时只觉得无比羞耻，连忙道了歉就把聊天记录清空，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然后，面不改色重新给林母发消息。

　　林母没有对这次的成绩抱太多成见，只是温和的叮嘱她不要玩太晚，早点回家。
　　以及，玩得开心，要注意劳逸结合。

　　-

　　周末的电影院人满为患，三人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基本坐满了人，只好抓紧时间找位置坐下。
　　林辞是最后一个安顿下来的。

　　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被一个小孩占着，小孩还在和大人闹着脾气，气鼓鼓地坐在那里。
　　她张了张口，见气氛有点严肃，而且那个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只好悻悻作罢。

　　林辞叹了口气，想找个附近的位置坐下，身前忽然又出现一道身影。
　　“小玥，小玩具哥哥已经给你买来了，以后不许再这样闹脾气，听见没？”

　　熟悉的声音。林辞往旁边挪了一步，这才看清来者的面部。
　　许斯渡正拿着一个大型哆啦A梦，小声且耐心地对自己的妹妹讲着道理。

　　有了玩具的加持，妹妹很快就被哄好，抱着玩具嘻嘻哈哈又去讨父母欢心去了。

　　林辞以为他没有看到自己，还在想怎么开口打招呼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不好意思啊，妹妹在闹脾气，就没有顾得上和你说话。”

　　许斯渡主动开口，向她递过来一罐可乐。
　　常温的，如果现在是夏天，他肯定会拿冰柜里最冰凉的一罐。

　　林辞接过可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以为你没有看到我呢......”

　　“你这么大个人我当然不至于看不到，”许斯渡在林辞身边的位置坐下，无意中瞥见她手中握着的影票，“哦...我说刚刚怎么看你傻站在那里。”
　　“诶？”

　　许斯渡没有解释，侧过头轻轻拍了拍妹妹，低下头小声道：“小玥，你这个位置是这位姐姐的，坐你自己的位置好不好？”
　　“不好。”小孩一口回绝，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玩着玩具。
　　“......”

　　许斯渡嘴角微抽：“小玥？我刚刚和你怎么说的？”
　　说着就要将小孩手中的玩具拿走，却被林辞及时制止：“电影快开始了，她万一哭了会影响其他人观看体验的。”

　　“可是...”“我坐她的位置吧。”
　　许斯渡又抢过妹妹的电影票看了眼，随即点点头：“好。”

　　林辞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把那张电影票递给自己。
　　半分钟过去了，许斯渡非但没有给她，还明知故问道：“嗯？你怎么了？”
　　“......”

　　“你是要问小玥的座位？”
　　许斯渡笑了笑，语气轻快而欠揍，“哦，忘了告诉你，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就是。”
　　“......”

　　趁现在人多，可以，揍人吗。林辞愤愤地攥起拳头。

　　下一秒，她看到小玥旁边的女人往这边看了眼，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正好电影开始，就回过头去看电影了。

　　林辞整个过程都有点心不在焉。
　　她环顾四周，发现观众基本上都是同龄男女生以后，心里的某团疑问愈发明显。

　　旁边的小孩也根本不是这部电影的受众，自己玩了会儿玩具后觉得没意思，吵着要和哥哥换位，和这位新奇的姐姐玩。

　　“小玥不要吵，再吵我就和你妈妈告状。”女人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很清甜。
　　只是心情似乎并不太好，说起话来闷闷的。

　　徐思玥一听“告状”，立刻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哼，小姨你都多大人了，竟然还玩告状这么幼稚的事情？”

　　“呦，”小姨被眼前这个小孩的严肃老成逗笑，“你个小孩还说我幼稚啊？”
　　小孩点点头：“那当然，这位姐姐就不幼稚。”
　　说着，扯了扯林辞的袖子，绕过许斯渡走到她身边。

　　林辞还在低头玩着手机，一抬头对上了三双视线，一时愕然。
　　“怎、怎么了？”她小心翼翼问。

　　许斯渡啊了一声，才想起来给小姨介绍：“小姨，这位是我同学林辞，没想到这么巧，正好碰面。”

　　“林辞...你的名字真好听，”小姨点了点头，笑起来的时候能看见一颗小虎牙，“我叫莫霖，喊我姐姐就行，我和你差不了几岁。”
　　“哦...好的。”

　　“前面的，安静点！”有人突然小声吼，“还让不让人看电影了？”

　　三人加一小孩这才安静下来，徐思玥趁机把哥哥挤走换了个位。

　　经过这一出乌龙，电影也放映到后半场了。
　　女主这个时候已经明确了自己对男主的心意，奈何青春期的学生一向敏感自卑，她觉得自己外貌平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闪光点，怎么配得上那么优秀的男主。

　　起码在她心里，男主是闪闪发光的少年，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不希望把他视作太阳，因为太阳太闪耀太瞩目，人人都会看到他的光芒，人人都喜欢他。这样，如此渺小的我，便在他的明亮世界中，再没有一丝存在感，他也永远看不到我。”

　　轻柔而伤感的BGM悄然响起，女主趴在阳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中发着光的星和月，小声喃喃着。

　　“那就月光吧，虽然也能被人们发现，但是夜晚给我的感觉是宁静，是独属于我们的一份静谧。”

　　“我便如周边那颗小小的星星一般，时时刻刻能够陪伴在他身边，即便是很不起眼的存在，但是我觉得，整个世界此刻仿佛只有我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