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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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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世界的一座小小城市的一所普通高中里。
念慈高中。下课时间。
故事情节很简单的开始。
他上楼,她下楼,在楼梯角处对撞上。他慢步,她小跑,可是还是她被撞的弹飞开,而他纹丝不动。手中的纸张漫天飞舞,让她没有空隙研究眼前的神奇物体。她手忙脚乱的伸手乱抓一把,还是有漏网的一张没接住,并且往楼梯下飞去。满脑子都是要捡回笔记,让她没有顾虑环境,身体跟着纸张跃出。身旁的他一惊,看着这个毛毛躁躁的女孩差点要摔死在楼梯上,他本能的跳出去,一手接住她,一手快速的抓住了楼梯扶手。因为惯性,身体还是往后退了几步,才刹住冲势。
一直紧闭着眼睛、认命的打算迎接与楼梯亲密接触的人傻傻的张开眼,看了看死死扣在纤腰上的大手,再从手往上看去——
这个男生好高,比身高168的她还要高出一个头,肩膀很宽,身材比一般男生要壮。狠雄性的感觉。唯独五官,她跳过没看。
才刚刚松了口气的男生,还来不及对她的乱来咆哮,就见她愉快的跳出他的怀抱,笑眯眯的跟他道谢。
啊,今天运气不错,等下放学试试去买张奖卷好了。
他低咒,“妈的,走路不会好好走么。”要没他在,她摔死都没人知道。妈的,其实她摔死也不关他什么鸟事,他干嘛要救她。女人摔死一个少一个。真是鄙视自己伸出的援手啊,是那只?貌似是右手?好,回家要罚它捶墙壁一百下。
啧,女人,他一辈子最不想打交道的生物。
吖,被骂了,看来运气也不是太好,还是不要浪费钱了。“冲着你的脏话,‘谢谢’收回。”平平淡淡的语气,不见喜怒。她整了整手中的纸张,抬脚要走。
“喂,为了几张破纸不要命,会不会不值了点?”鄙视吖,居然主动跟个女人讲话,鄙视吖,居然会对她有好奇。他在问出话的同时,在心里将自己从头到脚鄙视了个遍。
她淡淡丢下一句,“因为这笔记不是我的,跟人家借的,所以,死都不能丢。因为是约定好的。”然后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上官炙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
这个女生,毛毛躁躁的,乱七八糟的,短发凌乱,校服穿的歪七扭八的,五官倒是异常的和谐干净。似乎,跟他到现在为止所知道的女人有点出入。
也许是因为开始在意了把,所以原本一直没碰上的人才会从那以后接二连三的闯入眼眸。
比如说早晨上学,他微转动视线就看到了她,一脸没睡醒的模样,一只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一只手提着书包扔在肩后,张大嘴在打呵欠。可偏偏不会不雅,反而要命的不羁,竟然比一些男生做起来还要潇洒帅气。
比如说他刚好那么巧的躺在一个男生跟她告白的背景的一颗树上,听见了男生说“童歌暖,我喜欢妳,请跟我交往。”,也听见了她抱歉的说sorry。他歪头,看到她脸上内疚为难的表情。
他记下了她说的,[我要的男人必需会做饭跟家务,因为我太懒。否则会闹情变的。]
也记下了她的名,童歌暖。
他脑中,除了他母亲之外,第一个记下的女人名字。童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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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洋洋的午后,太阳明媚,公园长椅上仰躺着一个女生,枕着双臂,脸上盖着鸭舌帽,似乎在睡觉。直到这样惬意的安静被不知道几时来的一对情侣的接吻声打断。
她皱了皱眉。
不是她说额,你接吻就接吻把,也不用亲的‘啵啵’直响把。不是她说额,你接吻就接吻把,干嘛偏偏要走到她面前再接吻呢?故意的么?
她非常郁闷的站起身,走人。
一路都在踹草发泄,被人打搅了睡觉的人非常的憋气。看到前面有个婆婆在收瓶罐子,她捡起一个眼前的,走到她面前,笑笑的说,“婆婆,给妳。”
年近六旬的老婆婆仰起皱皱的脸,接过瓶子,和蔼的笑了,“谢谢。”
“不会。”吖,心情好多了。
老婆婆继续搜寻着瓶罐子,童歌暖看见婆婆在弯腰的时候动作有点僵硬,不禁上前,“婆婆,妳怎么了?腰痛么?”
“老了不中用咯。”婆婆失笑的摇了摇头。
“婆婆,我帮妳捡把?如果妳信的过我。”阳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着,狠明亮,像纯白的天使。
“信。只是麻烦妳怎么好意思呢。”婆婆有些惶恐。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垃圾,这样一个气质突出、明显好人家出生的女孩又怎会窥视。
“信就行了,婆婆,你去长椅那坐把。我就在妳视线范围内捡,万一我落跑了,妳也好喊人。”她笑眯眯的揶揄。
捡垃圾的时候总有些无聊,她一边捡一边跟婆婆搭话,“婆婆,妳家里没人么?”
“有,有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妇,一个孙子。”
“那他们怎么会让妳出来捡垃圾呢?”
“儿子儿媳妇都没有工作,孙子还小。”
那也应该是妳儿子儿媳妇出来捡还比较说的过去把。童歌暖不苟同的在心里用脏话问候了一下婆婆的儿子和儿媳妇。
“说起来,刚刚有个小伙子跟妳问了一样的问题。”无巧不成书吖,婆婆笑着。那小伙子人高马大的,长的是凶了一点拉,可是人很好。说起来,跟这姑娘倒挺般配。
“哦?”OK,搞定。方圆视线以内的瓶瓶罐罐全数被她消灭。真有成就感吖。
“婆婆,我回来了。”那头,有一只大型物体满头大汗的抓着一小袋子东西朝这边跑来。
“吖,说曹操曹操到。”婆婆笑眯了眼。
曹操早死了。她翻了翻白眼,很想吐槽。可是对方是老婆婆,还是算了把。唉,可怜的曹操吖,死了还不得安宁,老被人提起。莫怪莫怪。
他的视线里印上她的时候,呆愣了一下。她手里拿着婆婆的垃圾袋子,她做着很多人觉得狠丢脸的事,却没有丝毫的局促,反而满脸开怀。
“我们刚好说起你呢。”婆婆来回的看着他们,越看越觉得登对。拉红线啊,死命拉啊。
“婆婆妳快坐着把,刚刚才被几个兔崽子打的受伤。”说到兔崽子三个字的时候,他又呲牙又咧嘴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扔了一个炸弹。
她激动的跳了起来,“婆婆妳腰痛是被人打的?”
“啊,他们说我捡垃圾捡到了他们的地盘,所以……”婆婆有些黯然,可看她一副瞪大眼就要挽袖子去杀死一片的时候立马扯开了笑,安慰意味十足,“不过还好有这个小伙子经过,帮我把他们吓跑了。”人长的有‘气势’就是好吖,只是站在那里眼睛凶狠一瞪就把人吓的抱头窜逃。
她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这个脾气这么差的人,居然对老人家意外的温柔。
对,她认出了他,从他不多见的伟岸身形。这次,她仔细的看了看他的模样——
刀凿斧刻的五官,利落的短发,谈不上俊美,因为他身上粗狂豪迈的男人味太过明显,以至于掩盖了他原本的俊帅。其实,他是个好看的男人。
最后,她有些错愕的看到他红了脸。
“看屁啊,快帮婆婆涂药。”他恶声恶气的把买的药膏扔了过来,颇不自在的别开头。
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接住药膏,看他小孩子闹别扭的模样,愉快的掀了掀嘴唇。有意思。他去给婆婆买药膏呢,哈,跟那张脸超不搭的。不过,他人还蛮好的嘛。
她手拿着药膏,走到婆婆身后,在看到伤处的时候不认同的挑了挑眉。哇靠,现在的人呐,真是没有一点点敬老的观念,居然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都下手那么狠。那些淤青还真是够大的。她放轻力道,小心翼翼的轻轻涂抹着伤处。
“谢谢你们了,我要回家了。”涂完药,婆婆告辞道。
“婆婆我送妳。”两个稚气的声音异口同声。
他们同时转向对方,四只带着疑惑的眸子,相接。似乎都在问,你(妳)也去?你(妳)去干什么?
婆婆有点受宠若惊,忙挥手,“欸?不用不用,我可以的。”最后败在两双坚定到没的商量的眼神下,只好颇为无奈的改口,“那、那好把。麻烦你们了。”
“不会。”这就对了嘛,少抵抗几下不就不麻烦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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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悉索索。
小小声,小小声。
两个人在婆婆身后鬼鬼祟祟的说着悄悄话。
“喂,你去婆婆家干什么?”
“那还用说么。”他嘴角浮上一抹血腥的笑靥,黑眸里有蓝光闪动。
呃,确实不用说。看他搁在胸前掰的‘咯咯’作响的拳头就知道了。
她竖起根手指头,摇了摇,“你这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他瞥她一眼,挑了挑眉。她看懂了,他是在质疑她是否有更好的主意。
不好意思拉,她的法子也许未必是最好的,可比他的还是好了那么‘一点点’。从治标到治本的那一点点。她朝他勾勾手,凑近他耳边説了自己的计划。
婆婆家。
一幢很破旧的公寓。
人还未进屋,就有一个男子大声嚷嚷的声音:“妈,捡个垃圾怎么捡那么久?”那不耐烦无礼的语气,让他们同时皱眉。他更是控制不住的打算直接挥拳头,被她拦下。
儿媳妇一见婆婆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人,虽然那男人很帅没错,可是从他们穿着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钱人,尤其是那个女生,衣服皱巴巴的,搞不好还是来蹭饭的。那可要不得。于是开口便刻薄,“妈,您怎么还带了两个人回来,难道不知道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吗?”
靠!这种臭女人扁了不会有人鄙视他的。上官炙开始挽袖子,打算打破不打女人的这条规矩。
童歌暖赶忙上前拉住他。啧,这男人是什么都用拳头说话是不?都跟他说过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了。他是听不懂是不是?还是说听过就忘?
“你们不要这样讲话,他们是今天帮了我的恩人。”婆婆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恩人?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说什么恩人。妳是古人是不是?”儿媳妇非常不屑。
自动忽略她的话,童歌暖淡淡的问。“你们知不知道婆婆今天被人打了?”
“被打了?”稍稍的讶异,“妳不是把,捡个垃圾都能被打,妳也太不中用了把。”儿子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过来搀扶,甚至还吐槽。
童歌暖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放下拉住上官炙的手。扯住衣摆的力量一松,他二话不说走到儿子面前就是一拳。分量不轻,儿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
“啊!你怎么打人啊你。”儿媳妇尖叫。
他喷火的眸子转向她,危险一眯,无须动口,就吓的她噤若寒蝉。
“儿子!”婆婆挣扎着要上前看儿子的伤,被童歌暖拦下。她深深望进婆婆眼里,很轻很坚定的说,“婆婆,请相信我们。”
那样诚挚自信的眼神,让婆婆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她笑了,谢谢信任。
她扶婆婆坐好,才缓缓向他们走去。“哇哦,很闲嘛。”她拿起旧餐桌上的马报,似笑非笑的看看婆婆的儿子“还有空赌马?”再走向被上官炙吓的发抖的女人,“有钱打麻将?”
女人不敢置信的张大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妳怎么会知道?”
“哦,这个啊。经过楼下的时候碰巧听到两个中年女人的谈话,说什么垃圾婆的儿媳妇今天又贡献了好多钱给她们,今天可以加菜了之类的云云。”她很轻松的耸耸肩。
上官炙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她一路都在打呵欠,一副神游太虚、没心没肺样子,可她却把周围的一切都看进去了。反而,他却忽视了。只觉得叽叽喳喳的两个女人真是吵的人头都快炸了,更别说去仔细听内容。
他忽然的对她有些敬佩。
“那既然你们是依赖这些瓶瓶罐罐生存的,而婆婆又受伤的话……”童歌暖笑的牲畜无害的看向婆婆的儿子儿媳妇,后者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那就辛苦你们代班几天把。”
预感成真。
反应过来后一个暴怒一个尖叫。“我们凭什么听妳这黄毛小丫头的?妳以为妳是谁啊?”
她身旁的上官炙干咳了几声,拳头扬了扬,威胁的意思狠明显。
她摊摊手,她没有以为她是谁啊。只不过这世道,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隔日,艳阳高照。
这头,埋头辛苦捡垃圾的夫妻。
那头,惬意吃着冰激凌的少女,以及她身后负责两位‘犯人’不老实的时候负责揍人的少年。
亲身体验过,才明白,要从混杂发臭的垃圾堆里找出能卖的东西,有多难,有多脏。在街边发现瓶罐时,更不时的需要弯下身去捡。一次,两次。十次。百次。千次。做着最辛苦最劳累的工作,还要被旁人嫌弃,觉得他们低级,觉得他们脏臭,觉得不屑看他们一眼。
第一天,他们只走了四条街,因为期间男人女人一直抱怨,一直喊着要休息,拖慢进度。一天下来,他们腰酸背痛,却只捡了一袋垃圾,卖给了收瓶罐的小贩,得到六块钱。
这天,他们体验到了捡垃圾是一件体力活。
第二天,他们走了七条街,抱怨少了些,捡了两袋垃圾,卖了十五块钱。
这天,他们体验到了多劳多得。
第三天,他们走了十二条街,没有人舍得买水,脚走的起了水泡。成绩是捡了三大袋垃圾,卖了二十七块钱。
这天,他们体验到了赚钱不易。
第四天,没有人再抱怨什么,少说多做,成绩是赚了四十三块钱。
那是拼尽全力去做的一天。汗水挥洒的一天。原来拼尽了全力,两个人,一天也只有四十三块钱。那么,母亲一个人,又如此年迈,到底要多辛苦,才能做到四十块的成绩?而那时,母亲拿着四十块笑咧了嘴回来时,他们说了什么?“不就四十块吗,瞧你乐的。”他们怎么会说出那种该死的话的?男人握紧手里的钱,眼眶有点红。
这天,他们体验到了母亲的辛劳。
第五天,捡到了别人的地盘去,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不说,还没收了他们辛苦捡了半天的瓶罐。男人趴在地上,嘴角冒出血来。那刻他忽然的落下泪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对母亲说过的混帐话:[被打了?妳不是把,捡个垃圾都能被打,妳也太不中用了把。]
童歌暖递上一张纸巾。
是的,他们一直都在。
男人女人挨打的时候,他们也在。那时上官炙打算上前帮忙,却被童歌暖拦下。她说,“若想他们彻底的醒悟、彻底的了解婆婆的辛酸,就非要让他们彻底的体验婆婆承受过的一切不可。皮外伤几天就好了,他们要治的,是腐烂多年的心。不狠狠的痛过,不会好。”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退了回来。这几天有关于男人和女人的改变,他亲眼所见,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方式是对的,才是正确的。她看问题一针见血,不慌不乱,从根本着手,也许方式极端,却效果显著。她治好了两颗腐烂的心,也让他折服于她。
童歌暖对男人说,“在这之前,你认为捡垃圾是件很容易的事,对不?你也认为捡垃圾很丢人很没出息,是不?可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靠它活命靠它养家?”
她同时对男人跟女人说,“我并不觉得捡垃圾是件丢人的事,你们没有偷没有抢,靠自己的辛劳赚钱,努力的养家活口,这怎会是一件丢人的事?反而,让自己年迈的母亲出来辛苦的捡垃圾养你们全家,才是最最丢人的事。那是你的母亲啊,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到了现在,她早该退休,却还在帮你养孙子!你们吃她的退休金,吃她辛苦捡垃圾换来的钱,赌马,打牌,养儿子,没有一句谢谢,理所当然的同时却又嫌弃她,跟其他人一样,嫌弃她是个捡垃圾的。你们,有资格当人儿子、儿媳妇吗?”
男人跟女人淤青的脸上出现愧色。眼里,亦有悔意。
是那么明显的,清晰可见的。
她知道,她想告诉他们的,他们懂了。有些事情,可以用嘴叙述。有些事情,却非得亲身体验不可。
最后,她说,“回去把,不是有话想对婆婆说吗?”
男人女人走后,上官炙说,“他们欠妳一句谢谢。”
她却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并没有做什么。是婆婆好心有好报,儿子跟儿媳都还不算无可救药之人,所以只需别人稍微提点,就能醒悟。若是真碰见了彻底腐心之人,做再多,也怕药石无灵。”
他再一次深深的看她。
明明是头号功臣一个,她却不居功,不自傲。甚至将这一切都推的干干净净,什么别人的好心有好报、别人的尚有良知。她的表情告诉他,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多伟大的事,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别人的感激,她只是淡淡的喜悦,无关自己的,纯粹为了他人的喜悦。
他觉得心里波涛汹涌的厉害。
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刮目相看。
那天,男人女人带伤回到家里,男人撕了马经,女人发誓再也不跟牌友往来。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婆婆面前,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到了最后,痛哭流涕,泣不成声:妈,您辛苦了,对不起……
对不起……
初夏的夜晚,高壮的少年默默的走在少女身后,护送少女回家。
这五天来,上官炙一直沉默的做着护花使者的工作。
眼前这个纤瘦的背影,看似如弱不禁风的花儿,风一吹就会东倒西歪,却能够在他心中攻城略地,在他的心脏上种下无比坚毅的种子,并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生根,发芽,长成茁壮大树,牵扯着他的每一次心跳。
他知道自己爱上了她。这样的她,又如何能不让人爱上?
可是他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了她。毕竟在她之前,迄今为止的生命,他都在无止境的厌恶女人。他厌恶爱上女人的自己。
送她安全到家后,思绪混乱的上官炙沉默着,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她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止住他迈开的脚步,她说,“喂,谢谢你送我回家。”
他的脸忽然一热。
她看不见他的脸红,但能看见他的背脊明显的一僵,然后继续迈开大步仓皇的走掉。她的笑弧加大,她可以认为这是他害羞时的特殊表现吗?二十一世纪还有这样纯情的男子?而且还不是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长大的。这简直比下钞票雨还难得。
她忽然的觉得这个大男生,有那么一点……可爱。
那天之后,每天放学,身后都会有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跟随着。远远的。但她知道是他。即便她只听了这脚步声五天,但那种被保护着的安全感一模一样,那足够让她确定是他。
心里,有轻微地震的感觉。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沦陷的前兆。
决定搬迁到另一个城市之前,她在学校门口的大槐树下等过他。虽然是没说过几句话的交情,但那每日在她身后让她感觉到安心的沉稳脚步声,让她觉得她应该要跟他道个别。
但她没想过,她会等到这样的场景。
他亲热的背着一个女孩子朝着校门口走来,女子高高兴兴的搂着他的脖子,一脸的幸福,笑靥如花。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或者,是鸵鸟的不想看见他的表情。
一直以为他们之间那一点暧昧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却不想,只是她太抬举自己,擅自误会了。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躲在了大槐树后面。很久之后,直到确定他们走远了,她才仰起头,背靠树,无声的笑了起来。
别了。
我那还没来得及萌芽便被连根拔起的初次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