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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收买人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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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禹清和上一世,唯一动过心的姑娘。可惜他当时只是卑贱奴隶,王府的死士,对方就算是个丫鬟婢女,也断然不会看上他。更何况,她是王爷的女儿,即将替姐远嫁西戎。
他并不知道她原本的名字,她被寻回府中顶替了郡主的身份,没有住几天,就匆匆被迎亲的队伍带走了。再传回消息,是她已经死在和亲路上,尸骨都没寻到。
上一世,他出卖了迎亲队伍的路线图,害的无辜的她惨死。后来他真的去那片荒滩寻了,杀光了那些啃食尸骨的狼群,却还是找不到,挽不回了。
那个姑娘若早知道,会被他害死,应该后悔当初给他送了吃食和药物,就让他烂死在畜棚多好?
他有太多遗憾,所以即使现在身上伤痛难熬,也无法消磨盘桓在心头那些蚀骨的悔恨。他这种人本该下地狱的,不配拥有别人的善待。他刚才是失心疯了么,竟敢问主人要火盆?
“你怎么不说话了?”
“下奴愚钝妄言,请公子责罚。”禹清和垂眸,卑微回答。
“唉,算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沈星轩没再多说,做完自己的事再次回了正房。
不出她所料,禹清和冲完冷水澡之后并没有进入任何房间。他又回到了那棵大树之下,甚至将铁链扣回了脖子上的铁颈圈中。以他的内力,这种铁链他随便就能掰断,他却甘愿自己被锁着,幕天席地衣不蔽体睡在户外,是担心给她添麻烦么?
毕竟或许不用等次日清晨,这院子深更半夜就会有人来,来看看他这个武功高强的奴隶是否安分。
果然,二更刚过,卧室那边就传来了响动。
沈星轩顿时清醒过来,却还是假装熟睡维持趴在书案上的姿势并没有动,就只是竖起耳朵听。
从卧室那边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推开了房门,穿过正堂,又轻轻靠近,推开了书房的门。那人看到房内点着油灯,沈星轩伏案睡得正香,便没有惊动,反而是去了院子里。
沈星轩仍然不敢随便动,从院子里能看到房间内的灯影,她一动影子也会动,就暴露出她已经醒来的事实。不过,她也正好能利用这一点,在关键时刻动一下,威慑院子里的人。
那人应该是王府内的死士,功夫了得,是冲着禹清和去的。是镇西王也耐不住性子,要要连夜审问禹清和么?
沈星轩只听到锁链响了几声,禹清和发出了闷哼。那人低声问了什么,她则听不清。
这样太被动了,既然她都醒了,肯定要听听他们究竟说什么。于是她豁然站起,就像是打盹刚醒来,活动四肢的样子。
窗户上映出的人影动作让院子里那人的动作顿了一下。
沈星轩则机警问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她就走出了正房。
院子里那人穿了一身齐整的黑色衣裤,看到惊动了二公子,便单膝跪地,面无表情回答道:“属下是王府影卫首领甲一,奉王爷之命,问这个奴隶一些事情。”
“这么晚父王还没有休息么?”
这句真让甲一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原本设计好的问答节奏完全被打乱了。
见甲一貌似措手不及组织言辞的样子,沈星轩心中暗笑,又说:“那你审出什么了?需要我协助么?”
甲一这才跳过了刚才的尴尬话题,回答道:“抱歉打扰二公子休息,属下并未问出更多内容,这奴隶骨头很硬。”
沈星轩说道:“其实他自己能轻松解开锁链,他不还手,任由你拷问,或许有难言之隐。”
甲一没想到这位刚认祖归宗的二公子竟然如此敏锐又这般见识,只一瞥就看出了眼下的形势,还对这个奴隶似乎有一定了解的样子。他的态度不自觉就比刚才多了几分恭敬。
禹清和此时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并没有擦去嘴角的血痕,反而装了十足的虚弱委屈模样,压抑着痛苦咳嗽了几声。
刚才这个影卫用了阴毒的招数锁了他的脉门,试图以内力震伤他的经脉内腹,拷问的内容其实与沈星轩问的差不多。不过他才不愿回答甲一的任何问题。
上一世进入王府的时候,他就是被塞给甲一训练的。甲一从不将奴隶当人,死士之中有几个奴隶出身的,甲一从不认真教,只当成沙包虐打,不训练的时候还要奴隶们跪着伺候,做最苦最累的活,却还要克扣食物,动不动就严刑体罚。
所以,他怎么能让甲一问出什么,跑去王爷面前交差邀功呢?将来找合适的时机,他还打算早点送甲一上路呢。
当然,这些“卑劣”的想法,禹清和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眼下,他要演一个被欺负的可怜奴隶,降低甲一的防备,博得沈星轩的同情。
沈星轩继续说道:“甲一,你想问的事情或许我知道,如果父王问的急,现在又方便,那我可以跟你去见父王,解答疑惑。”
甲一更觉得诧异了,他刚才低声拷问,二公子明明在房间内,不该听见什么。难道二公子真如传闻中那样能掐会算,早就从这个奴隶身上看出了那些隐秘?
“王爷已经就寝,属下也不敢再打扰二公子休息,先行告退了。”甲一行礼后匆忙站起身,欲往院子门那里离去。
沈星轩却问道:“你不走卧房那边的床下密道了么?”
甲一的身体骤然停滞,心跳如擂鼓,有点懵了。
卧室那边的机关设计的十分精巧,除非精通此术,否则不可能刚住进来就发现问题。莫非二公子一直没睡故意在书房待着,是早就看出卧房的机关,抓他一个现行么?
这眼光和超乎寻常的见识,这手段心思都绝对不简单啊。
甲一甚至从二公子身上依稀看到了王爷的影子。
“属下都是奉命行事,二公子莫要为难属下了。”甲一并不解释,行礼讨饶。
沈星轩说道:“那你先退下,若是明日我父王问起关于那个奴隶的事,还请通知我去答疑。”
“属下遵命。”甲一下意识就用上了对主上的那种恭敬态度。
看甲一灰溜溜离开,沈星轩才将视线挪回了禹清和身上,关切问道:“他刚才打你了?”
“下奴无妨。”禹清和这才擦去唇畔血渍。
沈星轩再次扭开铁链,说道:“你找个屋子睡觉吧,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