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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诛仙劫挽歌诀(十) ...

  •   见訾蔚钦睡熟了,清镜便放下手中的箫,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发呆。

      转眼她进太子府已经半月有余了,可调查一点进展都没有。从那日她仓惶离开花厅后,訾蔚钦便一直待她极好,好得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乐师,而是他宠爱的女子。可事实往往不如表面那么美好,清镜侧脸望着訾蔚钦毫无防备的睡脸,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自嘲地笑笑,清镜又将视线投入窗外。如今,她也开始心怀怨恨,她也开始疑心他人了。想起方才涌起的杀意,清镜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这一觉睡得很安心,訾蔚钦悠悠转醒,嘴角扬起抹笑意。揉揉睡眼,他起身在房里搜寻那个纤细清雅的身影。她安静地坐在窗边,冬日暖阳将她轻柔地包裹起来,面色沉静,美得似一尊白玉的雕塑,却更多了分令人心醉的灵动悠然。见清镜淡淡地望着窗外,訾蔚钦心中一痛,她,明明什么也看不见……

      “几时了?”虽不愿扰了这画一般的景致,可她那不真切的模样,让他微微不安,仿佛她随时羽化登仙,离他而去一般,这让訾蔚钦很不好受。

      “寅时刚过。”闻出空气中隐隐的饭香,清镜估摸着道。

      “……”见她微微仰面,凭空嗅了嗅的模样很是可爱,訾蔚钦嘴边的笑不由扩大了些,“清儿,你说我前世会不会认得你?”

      “!”听他突然如是道,清镜一怔,“奴婢愚钝,不知殿下何意?”

      “以后不要自称‘奴婢’,说了多少次了。”翻身下床,訾蔚钦自行抓了衣服穿好,“我是说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奇妙,你说我们前世会不会认识?”

      “殿下说笑了。”清镜缓缓起身,拄着盲杖走到桌边为他斟茶。因着她“眼瞎”,訾蔚钦从来不用她服侍,加上他身边又没有其他婢女,所以日常起居都是靠他自己料理。

      “……”见她不以为意,訾蔚钦不满地撇撇嘴,却也不责怪她。

      “喝茶?”

      “好。”接过她递来的茶,訾蔚钦一饮而下,真甜。

      “还要吗?”

      “嗯。”又喝了一杯,訾蔚钦关心道,“曲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妥当。”其实她压根都没准备。

      “行。”见她脸色不佳,以为她是因曲子的事累坏了,訾蔚钦叮嘱道,“别逞强,莫累坏了。呃……若实在准备不来,就用《满朝贺》对付对付就行了。”

      “噗!”清镜失笑,“殿下,您这是在教坏清儿!”

      “教坏就教坏。我家技艺高超的乐师能为他们吹奏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挑三拣四的怎么行!”她笑起来的模样,似是百花齐放,点亮了他的眼。訾蔚钦继续逗她,比起沉静的模样,笑起来的她更让人忍不住亲近,“以后直接叫我名字,不用称呼‘殿下’了。”

      “清儿不敢。”清镜惶恐地低下头。

      “有什么敢不敢的。”见她诚惶诚恐,訾蔚钦低低叹口气,妥协道,“那,只有我们两人时,你便称我‘蔚钦’如何?”

      “……”只有他俩,别人又抓不到把柄,有何不好?于是清镜笑道,“好啊,蔚钦。”

      一声清婉的“蔚钦”,纯净得跟山泉一样,听着她唤他的名字,蔚钦觉得自己的心都霎时柔软下来。

      “蔚钦?”见他半晌不语,清镜出神将神游万里的訾蔚钦拉回神来。

      “呃,咳咳。”低头尴尬地咳两声,訾蔚钦建议道,“时候不早了,陪我用膳吧。甜点备了你喜欢的桂花糕。”

      本还想推脱,一听他最后的三个字,清镜立刻很没骨气的倒戈了,“好。”

      ……………………………………………………

      不同于其他乐师,訾蔚钦对她的管制很宽松,基本上太子府的花园任清镜乱晃。而府上的人都看出太子对这个乐师很照顾宠爱,即使心里不屑,但表面上对清镜很是恭敬。对于不幸传入她耳朵里的污言秽语,清镜就自动忽略不计,毕竟訾蔚钦对她好得连她自己都心虚。

      这段时日,清镜奉命跟在訾蔚钦身边,只有见他沉下脸。那是,一次她问起为何总不见太子妃伴他左右的时候。

      太子和太子妃的爱情是民间的一段佳话。两人在宴会上一见钟情,可太子妃比太子年长两岁,太子顶着舆论的压力,硬是把她娶进了府,万般疼爱。当然,民间的流言真真假假,不能全信。至少,这是清镜在訾蔚钦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后得出的结论。訾蔚钦确实对邵瑛婷不错,可那种不错的感觉却让清镜“似曾相识”。

      ……好像是越哥哥对诺淑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清镜一愣,自嘲地笑笑,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她怎么还如此在意。

      那,墨晗呢?墨晗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多多少少还有点喜欢吧。清镜发现,前两世的回忆似是在自己心里种下了自卑怯懦的种子,一离开了墨晗,她便患得患失,总觉得随时会失去他。

      墨晗是对她好,她也感觉得到他是喜欢她的。可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她喜欢有很多种,不一定是她所希望的爱……

      墨晗,墨晗。

      默念他的名字,一阵甜蜜一阵惆怅,清镜很想知道,一别十几日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会惦记、会思念?或者,他其实还在气恼她骗了他?对他有所隐瞒?

      思及此,清镜觉得心里闷闷的,她不是故意的,但她确实骗了他、瞒了他很多事。他会恨她么?会讨厌她么?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就是他照料了一年的女娃娃,会不会对自己的爱慕之心感到恶心?毕竟,他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有双被称为“乱世”的妖瞳,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般提防厌弃她?毕竟,人都不愿被别人看穿。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那命中注定的妻子,会不会因为凌瑾的埋怨而恨她恼她?毕竟,他们有七世并蒂之约。

      越想越对这段感情忧心,越想越觉得这段感情揪心。思来想去,清镜都觉得惶恐,她和他到底算什么?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知道该相信他什么。墨晗从未给她任何承诺,也从未对她表明心迹……连看似庄重的婚姻,也是她一手策划的“荒唐”。

      一颗心,仿佛悬在悬崖的边缘,惶惶不安。

      直到脚下的青砖路变成了鹅暖石,清镜才察觉不小心走到太子府中央的花园里。她怕冷,訾蔚钦便吩咐给她做的靴子底垫得很软很厚,这样在鹅暖石的路上踱来踱去的很舒服。梅香扑鼻,应是到了“梅坞”,不知不觉,她竟走了这么远。

      清镜一心都在思念墨晗,恍惚间,竟听见了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轻易地拨动的她的心弦。

      “你,还好吗?”

      唔,不好。我,想你。

      “嗯,还好。”

      谁?谁答了他的话?

      怔忪回神,清镜才惊觉这不是幻觉,真的是墨晗的声音!她疾步走出这条小径,却在梅树丛下生生遏制了脚步。

      那头梅树下,他身姿俊雅清隽,似是挺拔苍松,又似旷谷幽兰。风轻动,漫天摇曳的花枝迷了她的眼,唯有他的身影,在天地间,那般清晰深刻。一眼万年,她开始懂了。

      许久不见,他……似乎清减不少。

      心头微微刺痛,她心疼他了。

      喉头酸涩,清镜想上前,可他身边已有一人。

      邵瑛婷站在他面前,微微垂着眼,娇美的唇畔含着温柔的笑意,似是一朵睡莲般娇羞,带着动人的妩媚。

      清镜心头猛然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纤纤玉指轻柔地把鬓发撩到耳后,邵瑛婷抬眸凝视着墨晗低头赏梅的侧脸,那水润的眸子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受不了她对他这么缠绵的视线,清镜下意识地故意用盲杖敲着地面,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她确定,那瞬间,墨晗是看到她了。

      她精确地捕捉到他脸上瞬间的失神,和微微的讶异。很快,他的面色又恢复了平静。一如她出现之前。

      握着盲杖的手紧了紧,清镜心中一涩,他……不认得她了。

      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真正的容貌出现在他面前,却换得了他的视若无睹。

      “你是……”邵瑛婷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上下打量了清镜一番,见她怀里抱着的竹箫,了然道,“你是新来的乐师吧。”

      “……”闻声,清镜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福了福身子,“奴婢清儿,见过太子妃殿下。”

      “你认得本宫?”邵瑛婷诧异地望着眼前的盲女,她应该看不见她的。

      “奴婢曾在远处听过殿下的声音,便记得了。”清镜俯着身子继续胡诌。

      “哦。”乐师精通音律,对声音敏感也不奇怪,邵瑛婷不再追问,“你退下吧,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其实清镜不想退下,她不想他们俩独处。小心眼也好,无理取闹也罢,她就是不希望墨晗和那些对他有所觊觎的女人待在一起。正琢磨着怎么赖着不走,一个声音很合时机地插了进来。

      “这怎么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来这里,是本殿下特许的。”

      “妾身见过殿下。”

      “小王见过太子殿下。”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哥来了怎么不命人吱会我一声?”訾蔚钦一面和墨晗说这话,一面走到清镜面前毫不忌讳地为她紧了紧披风,轻声责道,“今天天冷,怎得穿这么少?”

      “……”清镜瞧见邵瑛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低着头道,“谢殿下关心。奴婢会注意身子,不会耽误太子设宴。”

      “……”见好意被曲解,訾蔚钦知她是怕招人话柄,便也不解释。他侧脸对墨晗道,“哥,我们进屋商议吧。”

      “是。”墨晗点点头,朝他们这边走来。

      “夫人也会去歇息吧,天冷多注意身子。出来也多唤几个丫头陪同,免得有个什么闪失。”

      “是,瑛婷谢殿下关心。”

      “嗯,那我们进屋吧。”话是对着墨晗说的,可訾蔚钦本帮清镜系披风的手,却顺势揽住她的腰身,动作自然,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妥。

      “殿下……”见他在墨晗面前对她如此失礼,清镜面上一热。

      “清儿害羞了?不碍事,哥又不是外人。”

      话是这么说,可清镜还是看见墨晗脸色一暗,眉头也微微皱起,“蔚钦,这样似乎不妥。瑛婷会怎么想?”

      “……”搂住清镜的手一僵,蔚钦还是笑道,“她以后总要习惯的。”

      “?”清镜一愣,他这话什么意思?

      “蔚钦,这样更加不妥。你贵为太子,怎么能……”墨晗看着清镜的视线多了份迁怒的恼意,已然将她当成了媚主之人。

      清镜欲哭无泪。

      “那是哥不了解清儿,等哥听了清儿的箫声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訾蔚钦握住清镜冰凉的手,为她取暖。

      “箫声再好,乐师也只是乐师。”

      听了他冰冷的话,清镜心中一痛,没有再挣脱訾蔚钦的手。

      见她不再挣扎,訾蔚钦笑而不语,只是拉着清镜继续往前走。墨晗跟在二人身后,觉得积攒在胸口的怒气越积越多。

      他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失常,蔚钦是否纳妾也与他无关,何况他并不是个在意身份低位的人。可一见到蔚钦和这盲女如此亲昵,他心头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喘不过气。

      清镜悄悄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墨晗,见他别过眼不知在想什么,可隐隐她还是能察觉到他暗自隐下的怒意。

      他动怒了……

      因为邵瑛婷受了委屈?还是因为訾蔚钦喜欢上了她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人?

      三个人各有所思地到了书房,清镜很识趣地退到外室给他们煮茶,这件事情还是訾蔚钦手把手交给她的。那时御医对她的眼睛束手无策,訾蔚钦怕她闷闷不乐便教她煮茶,借此想她转移注意。从那以后,訾蔚钦的书房里多了套煮茶的器具,供她打发时间。也因为他的热心,她煮了一手好茶。

      “哥,尝尝。清儿煮的茶可是完全超过我了。”见她端着茶走过来,訾蔚钦立刻起身帮她接下。

      “……”见他如此爱护这女子,墨晗心里很不是滋味,连清茶也尝不出幽香甘甜,只有满口绵长的苦涩。

      “如何?”

      “自然是好。”

      “清儿,你看你的手艺都得到哥的认可了!”

      “奴婢谢谢殿下夸奖,谢谢……大皇子殿下夸奖。”

      “……”闻此,墨晗眉头一皱。心里计较的,并不是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的后果,而是单纯为她喊错而计较。

      “清儿,别听我叫哥,就以为哥是大皇兄了。”见清镜似是因犯错而紧张,訾蔚钦安慰道,“他是轩王爷。清儿你看不见,自然不认得。”

      “奴婢知错,请轩王爷恕罪。”清镜朝墨晗的方向欠身拜下。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大皇子,只是自己是“无知盲女”嘛,自然不认得。好吧,其实她只是因为他没认出她而以牙还牙,发泄下小小的不满之情。

      “无碍。”墨晗淡淡应了声,继续摆弄手中的茶盏。

      “清儿,我们其他的事谈完了。这次我请哥来府里,主要是想让他听听你为宏硝太子准备的曲子。”訾蔚钦倒杯茶递给清镜,“先把手暖暖。”

      “谢殿下。”清镜接过茶,寻思着等会吹个什么曲子。

      “哥,清儿的箫堪称朝凛一绝。连仅有残谱的《满朝贺》她也会。”

      闻此,墨晗微讶,他抬眼又探究地看了这盲女一眼。屋里,她脱去了厚重的披风,显得身形纤细单薄,素净的脸上覆着白绫让她添上病态的美感。淡青色的长裙,衬得她雅致出尘,似扶风之柳般令人怜惜。如此,蔚钦为她动情,也不为过。

      动情……

      思及二字,墨晗只觉心口像是被尖锐的针头刺到一样,细腻的疼痛在心底滋生开来。

      “既然如此,先吹一曲《满朝贺》吧。”

      “哥,你可别不信。她可是能完整吹下来的。”听墨晗的口吻,訾蔚钦就知他并不相信自己所说,“清儿就依哥所说的,先吹去一曲《满朝贺》。”

      “是。”

      一曲完毕,见訾蔚钦和墨晗都沉静在其中,清镜也不等他们回神,接着又吹奏第二首曲子。

      箫声轻起,宁谧古朴的村落,在袅袅炊烟中隐约浮现。平淡被打破,战争袭来,铁蹄,军号,厮杀,火光,流离纠缠哭喊,生生拧疼人心。战乱平定,却也只留下断壁残垣,哀鸿片野,满目残骸。时光悠悠,回首历史,徒留嗟叹。

      这首曲子,她以为她不会再吹奏了。鬼使神差地选了这首曲子,只是因为她忽然想起墨晗曾提起这首曲子时,一脸温润。那么美好单纯的日子,只在她眼前清晰,而现实却是那么遥远……

      “雄图征战载史篇,玄娜万里遍烽烟。却道一曲玉人箫,鸣镝无声五十年。”自从他说过,这首诗她便一直记得。低声轻念,她念不出那股子对古人的钦佩,只念出了心里绵绵的忧愁。

      “……”怔怔地听完这首曲子,脑子里有无数的画面瞬息而过,墨晗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因为她技艺高超,也不是因为这《山河》的曲谱,只是因为她曲子中的幽怨,叹息般的诵读,仿佛一个魔咒,让他缅怀,又让他心疼。

      “清儿啊清儿,你真是个奇人!你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訾蔚钦惊喜地站起来,伸手就想抱住她。

      “奴婢谢殿下夸奖。”清镜微微后退一步,欠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拥抱。

      “不是夸奖,是真心的!”訾蔚钦丝毫没因她的回避而动摇,他很开心地抓着她的手,一脸兴奋。

      “……”墨晗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很是碍眼。于是他开口道,“这首曲子不错,只是用在设宴上很是不妥。迎接宏硝太子是以示友好,这曲调哀怨控诉的意味太甚,并不适合献乐。”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清镜心底隐约的幻想,“奴婢知错了。”

      “哥,莫对清儿太苛求了。这曲子虽是如此,可背后却有三国共处五十年的祥和,也算得意味深长。”顿了顿,訾蔚钦对清镜温和道,“清儿莫要难过,对于你这样的人才,哥的要求自然是高了。”

      清镜点点头,垂着头沉默。

      见訾蔚钦为自己开脱,似是觉得自己的话小心眼了,墨晗不悦地低头不再言语。

      “……”气氛有丝尴尬,訾蔚钦便提议道,“《山河》的曲谱大气源远,可后半段戾气太重。清儿既然这么有才,不如把中间改改。毕竟近来三国无战事,难得的和谐安宁。”

      “是,女婢遵命。”

      奉曲一事就这么定下来。后来,訾蔚钦和墨晗又闲话了几句家常,才让他离开。直到墨晗离开,他都表现得从容自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清镜的身份和用意。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清镜心里很苦,没想到,他们再见面居然会是这样。

      訾蔚钦送墨晗出去,回来时便见到清镜安静地坐在软榻上。那娴静的模样,将让他有种家的感觉。

      “殿下?”感觉他居然枕着自己的腿,卧到榻上,清镜一惊。

      “嘘。”闭上眼,訾蔚钦翻身凑近清镜,“让我睡一下,好累。”

      “……”怎么忽然觉得累了?清镜心中疑惑。

      “清儿,你知道吗。”訾蔚钦蜷着一团,自顾自道,“其实,我不喜欢南泽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诛仙劫挽歌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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