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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六,人人成众(2) ...

  •   车子还没停稳当,开车的人已经干脆利落的踢开车门跳了下来。
      飞扬的尘土里,宋诚挚忍不住用脏不拉叽的手去揉被晃花了的眼,越揉越泪如雨下,但仍坚强不屈的努力仰起头仔细打量了番这位精神小伙——跟她们这种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倒霉蛋不同,人家夹克笔挺,黑超遮面,从头到脚配套齐全。说也算刚刚逃出一劫,但厚厚的发蜡让他的头发看上去仍有型有款,顶多算是出去鬼混了一圈没来及好好拾掇,哪能看出什么末日求生的困窘。
      好家伙,他们不是身处同一个末世么?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来人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这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他的皮靴铿锵有力的敲在地面上,三两步就踱到她们身前,居高临下的瞟了眼宋诚挚,发出一声简短又冷漠的嘲笑,然后抬脚踢了踢“血葫芦”,见没什么反应,竟屈尊俯下身多瞧了几眼,然后连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都没抽出来过,啧了声转身就走。
      “少侠留步啊……”眼见着刚擦出点火花的希望又要扑街,宋诚挚当机立断用肺活量十足的一嗓子完美压过了丁暖的咒骂声——卑微社畜绝不可能在面对复杂状况里首先认输——她的大脑疯狂运转,冠冕堂皇的说辞不用等脑子转停当就直接冒了出来:“您要去的地方只要不是多几脚油门就能到的,多带上几个人肯定不亏呀!”
      话音还没落的时候,她就看到那人停下了脚步。
      想也是,这种人能把车开回来,绝不是因为突然良心发现开始担心队友安危,反正横竖就这么一杠子,宋诚挚决定赌他对未来的路程其实不放心还用得着人。
      还好这句话蹦出来的及时,那人的手已经拉上车门了,闻言动作果然停住了。不过他身子没动,只是扭过头来再次打量了番她们这群老弱病残。隔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那股子不屑仿佛要拆开他的天灵盖化作实体冲出来。
      再次确认就是确实用得着喽,眼见着人跳上了车,宋诚挚扯着嗓子鬼叫:“我们只是刚刚累瘫了,不是要死了,您要不缺那口吃喝,带上我们一会儿就能舒舒服服眯一下子了。何必一点机会都不给呢,您看这一路上,难保不会再遇到情况,带上我们,就算扔出去给您拖延一下也不算亏吧!”
      “呵,”那人终于开了金口,他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车,此刻整个人不当不正的用一只胳膊搭在车门上,戏谑的俯视着她们,“女人?还能帮忙?”
      宋诚挚懒得为这种傻子积攒翻白眼儿的力气,捏了捏丁暖的手,阻止她破口大骂的冲动,也操起那副不当不正的态度来,挤出了声阴阳怪气的笑:“这单打独斗,早晚有虎落平阳的那天,三两天前我没准比你还风光惬意呢,现在还不是……”潇洒的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只能跟你谈条件。”
      车上那人瞧着这情形,也料到必定是这两个女的怎么误打误撞解了他的困局——那总不能说是躺在地上的那位突然大发善心开始怜香惜玉了吧——再说这女的也是有点意思的,先说接下来她们还有用,只字未提刚刚那些过时不可能补的“帮助”,他估摸着应该离下一个补给点不远了,就给她点吃的也不是不可以,正想再逗上两句,随手扔点什么,却瞟见她手里那要命的鬼藤……
      这东西他是知道的,鬼藤从本体上扯断确实会死,不过它的死亡更接近于动物的那种濒死一击、鱼死网破的过程。扯断它的,必然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就算用刀斧这种金属器具都割不了几根藤就得报废,那女的手里却握着蔫巴巴好大一把。粗一眼瞟过去,她那手上虽有伤痕,却瞧得出极是细皮嫩肉,近乎小打小闹。
      嘶,细想下来,末世里差不多像她这么大的女的,一大多半的成长经历都是在黑暗中。而黑暗中的女人,就算再有身份,也不大会有把资源浪费到她们身上,去教她们那些实用技能的际遇。可她端枪的姿势确实挺像那么回事……
      他疲累多时脑子暂时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人干脆又跳了下来,垂头审视判断着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刑南天。”
      没有思路就先从气势上营造臣服的氛围,他深谙此道,沉着嗓子突然做了个自我介绍。
      原本看他这身气派,听到他姓邢,很多人脸色就该变了,可对面那叫人捉摸不透的女人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是有气无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宋诚挚,”再拍了下她身边那个明显强撑着一口气没倒下,看起来几乎已经是走兽的女人,“丁暖。”
      她真就当是个友好的自我介绍环节……
      倒把他给整不会了,邢达集团占据了全球最大的核电站,以此为基础,聚拢地势上颇有优势的几大营地,形成了目前全球非常有声望的邢达营合联盟,他的邢,就是“邢达”里的邢。多少人仅仅沾了这个“邢”的光就被人高看一眼,这女的到底是傻,还是演技太好?
      末世里不敢让人相信还有傻子,刑南天还算比较承认自己能力一般,全靠投胎技术一流,每次都能带着最优秀的队伍最精良的装备出任务,拿全部的荣耀和赞美。此时他这一行带出来的队伍已经尽数折在路上,近几年来相对比较得力的福寿正像个死人一样躺在眼前,剩下的路不算短,眼前的人虽然看着很好拿捏,却又叫他看不透,带上不知底细的人确实不算明智。不过人家也没说错,这一趟水深路远,自己行进心里没底,情势逼人,他必须得赶紧拿个主意。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先抛个问题探探。
      宋诚挚抠了抠蓬乱的头发,转头去看丁暖,丁暖全部的力气在撑着自己,也没多想,像她们这种人,也没什么特别好想的,张口就答:“你要好心,找个路标把我们扔下就行。要是觉得我们用的上,给口吃的,我给你卖命!”
      这话听着是有几分吸引人,末世里的平民为了活下去,多多少少都有硬化变异的痕迹,变异的越多,也确实更有用。但同时,能把自己兽化到这个程度的,真是够疯的,干起杀人越货的买卖想来也不会怎么顾着后果。不知根知底的,他带着一车资源和任务标底,哪敢用她。
      刑南天又去看另一个,问:“你们谁会开车,真的会开吗?”
      “诶呦喂,”宋诚挚疲累到轰鸣的大脑表示不理解,“我活了20几年,往谦虚里说能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开车,咱这大江南北……”
      她牛皮吹到一半,身后被丁暖暗戳戳的点了一脚,似是不想让她多话,立刻反应了过来——穿越这种事放在不论哪朝哪代,都搞不好要被人拉去解剖的,她对这里风土民俗不熟,还是慎言为妙。于是脸一抹,毫无压力的续上:“算了,看您见多识广,必不会信我扯这谎。实话跟您说,开车我真的会,不过没上路经验。咱这不就是攒一攒,这年头出门在外大家抱个团,不太成熟的技能也比单打独斗强不是!”
      看她目光灼灼,自觉撬不出什么的刑南天又错过眼去瞧几乎被她们挡在身后那血葫芦。
      宋诚挚立马乖觉的顺着他的目光往侧旁蹭了蹭,方便他看仔细,并且继续叭叭:“失血过多,您赶紧把他抬回去处理下,再拖下就危险了。创面这么大,在外头感染了可真难办!”
      呵,果然是女人,细胳膊细腿儿,细皮嫩肉,一副没屁用的圣母心肠,估计哪个营地养着的夫人跑出来了吧!各个营地都有点压箱底的宝贝,估计她身上也带着什么,才能将那鬼藤扯了下来,也不算浪费他的精力了。
      不宜耽搁,刑南天一瞬间拿好主意,倨傲的说:“那你跟我上车吧,别人就算了。”
      说着三两步潇洒的跳回车上,连拉人一把都懒得。
      听了这突兀的决断,宋诚挚跟丁暖对视了一眼,整一个莫名其妙,丁暖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变化就听她在那里嚷嚷开了:“什么意思?”
      “我说,”刑南天扯上车门,“只能带你一个,手脚快点,别等我反悔!”
      “什么玩意儿?那你自己走吧!不过我多嘴叨叨你两句啊,你这兄弟也算忠肝义胆,还这么能干,现在他只是有点子外伤,又没缺胳膊断腿内脏破裂的,顶多养上两天的事儿,你这人什么素质啊,一个大活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说话间又感觉丁暖踹了她一下,并且迅速捂住她的嘴:“你傻了么?别乱说话了,快跟他走。”
      “走哪啊,”宋诚挚思路非常清晰,扒拉开手,声音不减,继续嚷嚷,“他能回来就说明后面的路不简单,就带上我一个,明摆着就拿我去填沟壑的,何苦折腾呢!您麻溜走吧,别打扰我们休息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往地上一摊,丁暖推她也不搭理,反倒理直气壮的嘟囔:“别闹了,睡一个先,累死了!”
      丁暖见她这副穷豪横的样子,突然觉得她说的还挺对,也跟着就地枕着血葫芦的肚皮也躺了下去,两个人竟真都不再理刑南天了。
      从没料过会被如此对待的刑南天真是一口气堵在喉头,当即就点火打算走人,发动机喧腾起来,油门却迟迟没有踩下去。
      “唉,”他探出脑袋,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像是不经意一样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手里的那是鬼藤吧,那是怎么回事!”
      “你叫它鬼藤,”见他还不走,宋诚挚心中大动,面子上接着这句装出些嘴快失言的懊悔来,快速把残枝遮掩了下,带出点忌讳的神色闪闪躲躲的,“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怎么了?什么怎么回事?”
      果然,那人更感兴趣了些,熄了火,又再次走过来。
      “你这位同伴,我是不敢带的,你要想活,扛起张勇寿我们上路,别再跟我讨价还价。”
      他想着自己也算开天辟地头一遭让步了,换个人早感恩戴德了,结果看着弱不经风一女的,半秒钟都不带犹豫的,张口就回:“您赶紧走吧,本店打烊了,不做您这单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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