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档案》闻清许

1、社会档案

　　这次，这个高材生没想到的是审问自己的是个温柔女生。她一进来就有一种非常温柔的感觉，而且她在跟同事交流做准备工作，他就觉得这个姑娘，很不同。她坐下后，只看着他微笑着问“王阳，你吃午饭了吗？”他有预感警察会打感情牌，可是她的话那么真诚，他回答“吃了。”她笑起来说“那就好。那，我们接下来，额，要开始了。”他看着她有点生疏和紧张，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被关注的高景观和师傅看到了。
　　“姓名，年龄，籍贯。”她一个个问了，他反而笑着回答她。她生疏的看着记录员打完字才又看他问下一个问题。但是看她总笑，她有点愠怒，“你笑什么？”她问，他又笑着说“没什么。”她果然被影响了，“你就是在笑，笑什么？！”她的怒意增加了一点。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齐冰和身边的女师姐都惊呆了，看着这场审问的所长、高警官、师傅李警官都懵了。她更生气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不准笑！”他笑得更开了！“不许笑！”他还是笑，她就生气的走到他身侧，师姐没拉住她，“我跟你说了，不许笑！”他才慢慢安静下来，“齐冰…”师姐叫她，她才回了座位。“不好意思，请原谅我，我只是。。你这是第一次嫌疑人吧？”他用词很准确。她有点尴尬，没理他。“你…我。。”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抱歉啊，只是看到你这样，让我想起我第一天上班的样子。”他突然有种慈祥的感觉，看着齐冰，她情绪也缓和了一点。“那天是我第一天去实习律所上班，我好紧张，生怕做错事。可，还是被骂了。”此时的他很有种历尽沧桑的温和的气场，他回忆着。她开口“是，是我们所长说，你学历高，得找个跟你一样学历高、不爱说话的人审你。。可我。。”她马上要哭，“可我，哪里会审啊？我才刚从警校毕业1个月，我，也从来没审过嫌疑人。。我。。”她说着竟然哭起来。师姐赶紧拍她“齐冰！”她忍不住还哭，“齐冰！别哭了！你这是在工作！”她努力忍，而他看到师姐这样说她，有点同情，“你们所长算盘打错了。我早就不想活了，找谁来都没用。”她慢慢不哭了，看着他，感觉在硬着头皮做这件事。“你喜欢看书吧？”“嗯？嗯。”她懵然的回答他，“喜欢看什么书？”“额，哲学类、法律类、小说等。。”她笑着回答。“我也喜欢看书，尤其是哲学类。”“啊，是吗？我也喜欢！”她这表现了激动，被师姐拉住。“你喜欢哪个哲学家？”他问。“我喜欢，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尤其是柏拉图，他是个很明白的人。”“是啊，辩证的看问题，是最好的方法。“理想国”你看了吗？“嗯，看了一半，没看完。你喜欢这本书吗？”“嗯，我觉得，那才是我应该生活的世界，那才是真正的有正义和法学的世界。”“是啊，我也觉得，我现在过得生活总让我看到很多和书里不一样的地方，我，我总觉得自己有些黑暗。。”另一个房间的所长和警官门都听着。嫌疑人笑了下，“不是的，是人性如此。”“人性？”“嗯，你是不是觉得你出了学校，你在现实工作中遇到的正义、黑白跟你在书本上学到的不一样？”她立马露出找到知己的感觉，师姐说“齐冰，你得注意。”她正兴奋，一下被泼了凉水。嫌疑人反而柔和道“这位警官，你让我们聊聊，说不定我就把你们想知道的可以，告诉她！”他轻飘飘的说，她眼睛立马有光。他用长者的语气说“你刚说道现实遇到的事跟书本学得不一样。你接着说。”她先是起身，给了一瓶水，他笑着接过，喝了口，她沉思着回到做为，凝眉“是我太钻牛角尖，太傻太天真。我本以为我孤独，是因为我有智慧，可是。。”她有些低落，他听着，“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不懂社会上的那些事。我总是很笨拙……”她难过的说，他听了，道“你，别难过，你当然是优秀的，也知道很多真理，可是，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明事理。”她立马抬头看着他听着，“我们懂得多，只是哲学家的真理，可是那是因为我们知道，而很多人为了利益、权利，他们不顾这些，他们哪怕懂了也不愿意去遵守，只要有一个人打破规则而获得好处，就会有无数的人去打破规则、欺负老实人。”她继续听着，“尤其是你所在的圈子一直是在象牙塔，而且这个象牙塔也已经被侵染了，所以你因为书本里的世界和现实世界巨大的诧异而难过。”“嗯。”他接着说“我又何尝不是。。”她说“你？”他自嘲的笑了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杀第一个被害者李琪老师吗？”“为什么？”“因为，当年我从农村来到城市上学，我们那里初中才学英语，所以我到了城市，连英文字母都认不全，每次她让我回答问题，我就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来，她就会当场笑我“王阳，你是不是还是不会？我前天是不是说了今天要背诵？！我支支吾吾，她就说“你从哪里来的？怎么油盐不进？后来就变本加厉，她说我一无是处，考不上大学。我那时忍了，毕竟我是真的英语成绩不好。可是因为她，我总是被同学嘲笑。。”他说不下去了。“那为什么你都毕业10年了，怎么才想杀她？”他看着她，笑了，“我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没法上研究生，就直接工作了。可是我们这个专业很内卷，只有本科学历找工作很难找，至少我找了很多公司，都没要我，好不容易有一家公司要我，可我就是打杂的，始终不让我接触案件，而且还被那些同事看不起。当然，他们都有素质，不会直接说，但他们的眼神和语气告诉我了。后来，我看在这家公司没前途，就换了一家公司，就是前面这家律所。他们愿意让我接触案件，可是我几乎是白干，没有多少佣金，而且那个主管，啊，就是我本来想杀的那个主管，他天天骂我，而且侮辱人的那种，那天我解决了一个案子，他却说客户投诉我要扣50%的佣金，还骂我。。所以，我就干脆辞职了。毕业这么多年，我一点钱没攒下，性格还这么让人讨厌，看同学们都混得那么好，我也就不想活了。回到老家，也就是这里，我回初中母校，看到那个可恶的英语老师在操场上训学生，就勾起了我的愤怒。。额，警官，老师里面，也不都是好人啊！”他突然笑了下说。“那你阻拦了？”她问，他笑了下回答，“没有我没阻拦，回去准备了下，第二天就把她杀了。临死，我也要拉着她。”他笑着、语气平静得说，“你在哪里杀的？”“车上，她回家路上，我把她弄晕放到车上，开到郊外，勒死她了。勒死她的时候，我好开心。”“那后面那两个老师。。”“那两个，不是我老师。”他换了个更事不关己的语气。“就是我杀了李琪后，想着反正基本也得老死在监狱了，不如再杀2个，直接枪毙我还痛快。于是，我就去附近的初中学校打听，听到有那种害人的教师败类，我就替他们收拾了！我这是做好事啊！”他反而很自豪的说。她苦笑道“你也是勒死她们的吗？”“她们都开车，我先是故意撞她们的车，然后假装给他们多给钱，我说给2万，让她们别报警，然后真的给了她们。然后再请她们吃饭，他们看我真诚就放下戒心了，我在饭菜里下了迷药，再把她们带走，再勒死。”她微微皱眉，他反而笑了“怎么？你觉得我变态、残忍？”“我，我不知道，只觉得很悲伤。”他笑着说“反正我现在也活不成了，也无所谓了。”她难过着，正想问“凶器”，他开口了“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就当帮你个忙，走，带你去只认案发现场、找凶器，这样，你就能在你们单位，抬起头来了吧？”他这么说，师姐就起来开门，跟门外的人说了两句话，他就被人带走了。
　　所长过来跟她握手“唉呀，小齐，你真是厉害啊！让嫌疑人主动的带你去俺指认案发现场，你真是太厉害了！”然后所长安排工作，又说“小齐，你还是得去，万一中间他有什么事。。”她茫然道“好的所长。”但已经没有精气神了。所长他们先出去了，他师傅说“醒醒！”她看着师傅，“别入戏了！他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用杀人来泄自己的私愤，他杀了人，就是要被法律制裁！”她点头，然后跟着去了现场。她跟他坐一辆车，她坐副驾驶，后排2个男警官，中间是他，被手铐拷着。他看着她的侧脸说“你说，如果我没杀人，还能遇见你吗？”她内心一震，想了好几分钟，说“我不知道。”她也够实诚，他笑了，“人人都羡慕的坦诚，他在临死的时候得到了。”然后，他指认现场，却总时不时的看她，看她皱眉。他路过她时说“开心点，别皱眉！”他就笑着走了。那时，她觉得他好帅。
　　结案了，她看着院子出神，师傅拍了下她肩膀，说“走，出警！”她赶紧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