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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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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商人是个富态的人,没有因为楚衡的着装略寒酸而轻视他,依旧是和气地请他在正厅喝茶,谈话过程中已经把楚衡需要的果树苗都装好车,在门口侯着。
除此之外,楚衡看着门口两车的东西,明显王大商人还多送了他一些。
楚衡不由感慨不愧是生意做遍整个南方的大商人。
他便向他告辞,走上回家的路。
不过,在快到山阳县的时候,楚衡想到什么,在山阳书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在王郑氏的家里,元一正抱着自己膝盖神色恹恹的坐在躺椅上。
他回想起昨日楚衡走后的事情。
那时吃完饭,他听王郑氏给他讲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就去了那间房想看看试图绑走自己的人长什么样。
门被推开,郑万在鼻青脸肿中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因为入秋,夜晚的地上就往外渗着凉气,他又被楚衡狠狠揍了一顿,躺在地上感觉凉气在往伤口里面钻,浑身的伤口更痛了。可他偏偏又被手脚束缚住,站不起,这么又痛又刺骨地躺了一夜,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所以,早上刚刚鸡鸣的时候,他就盼着随便哪个人进来都好,帮他脱离这片苦海。
这下感到终于有人进来,他便立刻哀嚎道:“错了,我错了,郑茹你快让我回家。随便你们把我怎么样,报官还是怎么,让我出去,我不想躺这儿了,快,让我回家!”
空气安静了两秒。
来人并没有回应他。
郑万心里琢磨不像是郑茹的风格,便努力忍着剧痛微微抬起脖子,这一看他愣住了。
只见站在门口的是小美人。
光从他身后打过来,本来就长得想仙子一样的面貌就更好看了。
他一时被美色迷了心智。心里想的话顺嘴就说了出来。
“嘿嘿,美人,真漂亮你是来看我的吗?
元一一言不发,他手按在门上,还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
面色惊讶。
他听王郑氏说的,这个人昨晚被抓住后哥哥就把他关起来,准备拿去报官。
所以他趁着还没去过来看看,认一下人,以后见到立刻就走开。
但没想到,推开门见到的这个人……嗯,被揍的蛮惨的。
下次见到估计也认不出。
是哥哥为他教训的。
他内心升起些许惆怅和怪异的感觉,自己今早上做的似乎是有些过分了。
他面色惆怅,地上的郑万不知是看出什么,“嘿嘿”笑道。
“楚衡呢?”
“管你什么事。”
元一本来不想理他,但是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人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
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嘿嘿,我听着这院内已经没有楚衡的声音,怕是已经走了。”
郑万丝毫没被他的语气影响,仍然看着他痴笑。
“他走了,估计是去找曲大小姐了。”
“诶,小美人你知不知道山阳的县丞府上的大小姐,曾经听闻楚衡被打成重伤后不吃不喝,还和县丞闹绝食,说着要给他当寡妇呢。”
“这等深情,我相当佩服。”
“那又如何,哥哥不喜欢她。”
元一冷冷回答。
但是他不由想到昨夜的事情,“娶回家做妾”,心头不由再次烦扰起来。
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底气不足。
郑万听出来了,他嘿嘿一笑,继续道:“是吗,不喜欢她?那我怎么听到最后曲大小姐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说着要再来找夫君——”
他学着声调,娇柔地叫,“带着孩子再来找夫君。”
“你说谎!”
元一瞪大了眼睛,反驳道。
“我可没有说谎,你不信的话,去问问郑茹,她昨晚上也听到了。”
“再说了,楚衡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人,曲大小姐看上他是他的荣幸。就算他不喜欢她,那又如何,他都已经玷污了曲大小姐,那曲县丞还会让自己的女儿怀着孕再嫁?让人知道后他脸上不丢死人啊!哈哈哈哈。”
郑万看元一脸色变化,更兴奋地说着。
元一的手在门板上逐渐收紧。
郑万继续道:“你知道楚衡出去干什么了吗?”
“他去宁安郡了!”
元一立刻反驳道。
“是吗?那是他亲口给你说过的去宁安郡了吗?”
元一愣了愣。这是哥哥原本计划的行程,本来还说着还要带他一起去的。结果今早上……
“嘿嘿,没有吧,他都没和你说。那保不准啊,他就是去瞒着你去把曲大小姐给接回来呢。”
“毕竟都怀了他孩子,是不是。”
“砰——”
元一再也无法听下去,他重重甩上了门,冲到院子里。
王郑氏正在和菊姐儿一起择菜,见到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怎么了?”
她看了看元一身后因为反弹而微微开着的门,顿时怒火起:“那混球给你说什么了?!不要脸的东西是不是尽想着一些腌臜的事情!我替你教训他去!”
说着就要撸起袖子冲进去,元一却拦住了她。
“大姐姐,没有没有。”
他拉住王郑氏的衣服,魂不守舍地盯着她问道:
“你昨晚上真的看到那个女子,她,她还会说再来找哥哥?”
王郑氏一愣,回想道:“那个女子?啊就是曲大小姐是吧,她……”
她刚想说她看着疯疯癫癫的什么话都信不得,但是又一想不正是疯疯癫癫的才会缠着楚衡不放么。
说不定那再回来找楚衡的事情还真干得出来。
但这怎么能给元一说呢……
她神情不由犹豫了一瞬,便被元一看在眼里,他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是真的。
他顿时仿佛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转身回到王郑氏给他准备的房间。
“哎。”
王郑氏是过来人,立刻就猜到了他的心思,顿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
她刚想追过去,发现元一已经从里面杠上了门。
“诶呦。”
王郑氏叹了一声,转身便意识到这是谁挑起的,便立刻喊王强,“他爹,快把郑万送进官府去。”
她便走进那屋子,自然也被郑万的模样吓了一跳。
——楚衡竟然下手这么狠。
她再次意识到了,这人以前确实是打架斗殴的。
郑万这次见是王郑氏进来,顿时阴恻恻地笑道;“大姐,你最好快点把我送进官府。我倒要看看爹娘知道这件事后不会过来骂你。”
听到熟悉的威胁,王郑氏反而非常平静:“你去,尽管去告状。”
她说着,走过来狠狠踢了郑万一脚。
“我早说了,和郑家半点关系没有了,呸,你让他们尽管来骂,我看是出了一个不认娘家的女儿没脸还是出了个偷鸡摸狗地抢人家媳妇的儿子没脸!”
“他爹,不用跟他客气了。直接扔到官府门口就是了。”
元一虽然听见外面的动静,但却满心满脑都是和楚衡相关的事情,“啪塔啪塔”地掉着眼泪。
他注意到郑万的表情,知道他有些地方肯定是在说谎,所以他才会去问王郑氏。
但那个女子还要再来找哥哥是真的。
他昨晚明明说好要跟着哥哥一起去宁安郡,但今早上他自己就悄悄地走了也是真的。
而且那个人说的也对 ,那个女人是县丞的女儿,她非要跟着哥哥,那他也没办法拒绝。
到时候若是那个女子生了孩子,哥哥的注意力就会更多地被分走。
再也不会理他,他一想到就难过的很。
这一难过就一直持续到现在。
王郑氏擦擦手,悄悄地走到屋子的小窗旁,侧耳倾听一会儿,屋内没动静。
于是她小声地叹了口气,都两日了,还是这样子,她当时就不该回答。
不禁柔声劝道:
“元一别胡思乱想了,楚衡今早说路程长,他想赶着三天就回来所以走得早。”
“等他回来你再好好地问问他,啊,说清楚。”
“快出来,菊姐儿闹着想和你玩呢。”
元一知她担心,便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声,擦擦眼泪,开了门。
那边,楚衡到了山阳书院门前。
这座书院很小,只有一个夫子和两三个学监。
学生也不多,大都是附近的人。
楚衡没进去,只是向小童询问了书院收人的标准和生活条件怎么样。
小童回答:“开了蒙的就能来上课。束脩嘛,就是一年一钱银外加两条猪肉给夫子即可。”
“哦。”
小童打量了他一会儿,说道:“你这么大的,现在来学倒也行,毕竟考秀才那么难,几十年时间考上的人也是有的,你这样的不算晚。”
这是将他认为来学习的了。
楚衡摇摇头,“不是我,我家的夫郎,还未及冠。识字,会写千字文孟子一些文章。”
——而且学的非常快。
“哦,”小童惊道:“那已经修过一段时间的学业吧。《孟子》……我听着夫子都是给在这学了两年的人教的。”
楚衡点点头,便走了。
他让车在王郑氏的家门口停下,那两个赶车的杂役又帮着他卸下东西,于是他便一人包了几十枚铜钱作为报酬。
进了院子王郑氏一看他,立刻喊元一。
“小哥儿,你哥回来了。”
楚衡朝她笑道:“这几日多谢嫂子照顾。”
元一从屋里出来。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
楚衡看着元一,三日没见倒像是隔了很久一样。
有些陌生了,但陌生在哪,他也说不上来,感觉是人有些消瘦。
但那双大眼睛还是依旧明亮,就是很倔强地看着他。
也不说话,看着看着这漂亮的眼睛里就涌上了水光。
“哥哥。”
他哽咽着,泪就流下来了。
楚衡叹了一声,心头软绵。
他在回来的时候想了无数个场景,他知道元一在生气。回来的路上他该怎么解释,元一会怎么反应他都模拟好了,他甚至想哄不好,还买了一些他喜欢的东西作为赔礼道歉的
但唯独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见面。
元一喊了一声就扑进他怀里。
“我们回家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