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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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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镶景真的想来一句“你在这抱怨有啥用”。
陈子墨看着他,笑了笑:“你也不想帮赵老头做事吧。”
常镶景愣了一下:“此话怎讲?”
“怎么说你也是赵府名将,你也是个知情人,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你不在赵府,是不合理的,”陈子墨随手拍了拍黑色斗篷上沾到的灰尘,“你要是真想回去,早就走了,你又不是没机会。再说了,你不是逃过一回吗,当时你是身体不适才被我有抓着的,但现在,你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怎么没见你逃?”
这么一说,常镶景顿时不出声了。
“干嘛呢?”
陈子墨见常镶没有回应,转头看向他道。
陈子墨的眼睛仿佛能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下,明明看不到那双眼,却能感受到那盯着自己的视线。
传闻中,陈离可以说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在大多数时候能洞察人心。论实力,她不输于任何人;论智力,她能胜过不少人。
她的传闻不少,就算她做过再多善事,世人还是称她为疯子。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句话:陈离和陈子墨是两个人。
那么,陈离就是出了名的疯子,是杀人狂魔;而陈子墨是出了名的伪善者,有时也算是行善之人。
关于杀人,陈离也只是接任务,但杀人不眨眼是真的,行善事也是真的,但大多数人只记得坏,不记好。
而陈离杀人有一半的功劳归功于她那把剑——离间。
这把剑可以说是让不少人闻风丧胆,陈离杀了多少人这不知道,但离间杀的人可谓是上千上百人。
剑也有灵,而离间算上剑灵中的怨灵。
本来离间的主人不是陈子墨,而是贺怜,贺怜也就是离间的制造者。
贺怜也早在多年前就死了,只留下了离间一只剑灵,后来被贺怜的师兄带走。
贺怜师兄正是陈子衿,陈子衿好生照顾离间,离间也真就乖乖听话,没有肆意妄为。
离间怎么说也是一把剑,需要人去使用,陈子衿也曾为他找过适合他的主人。
可最后都是白费力。
继贺怜后的第二任主人,因为一心好强,几乎走火入魔,到后来修炼过程中控制不住,知道最后把握不住离间的力量,反噬而亡。
继贺怜后的第三任主人,因为心思不正,借用离间的力量行不轨之事,离间虽杀人无数,却记得贺怜生前的嘱咐,少行恶事,之后做出反抗,反抗无效,一气之下直接灭口。
继贺怜后的第四任主人,他倒是一心向善,行事稳妥,对离间也挺好的,在短时间内名声高涨。这样下去本来挺好的,但再一次任务中被人下毒,不久后也就身亡了,后来陈子衿知道此事,帮离间调查是谁下毒,查清楚后,离间二话不说,直接把对方灭口。
到了后来,陈子墨也该有一把自己剑,陈子衿本来没想把离间交给她,可当时没有找到适合的剑,想着先暂时把离间给陈子墨,后来找到合适的再换个把剑。
时间久了,合适的剑有了,但陈子墨却已经习惯用离间了,不愿再换一把,陈子衿也不强求,也就顺着陈子墨的意思来。
本以为陈子墨也会像前几位主人一样结局悲观,但没想到,她却能出乎意料的“一切顺利”,目前为止,除了贺怜之外,这四位主人之中 ,陈子墨使用离间的时间是最长的,也是最顺利的。
不少人为此嫉妒,但想起前三位的遭遇,却又在庆幸自己没经历过这些,也就不用承受太多压力。
“说话啊。”
陈子墨一句话让常镶景反应过来。
“刚刚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陈子墨道。
常镶景随便敷衍一句:“没事,你少管。”
陈子墨翻了个白眼,她本来也不想管的,可是自己都已经插手此事了,不如好人干到底,就多问一句说一句。
常镶景也明白陈子墨的意思,觉得自己已经很显然地表示出自己的立场,陈子墨刚开始也只不过是明知故问。
陈子墨想知道的,不是自己的立场,而是他为何会选择这个立场。
“我对赵老爷……”
“放松点,现在赵老头不在,你不用叫他老爷。”
常镶景咬了下嘴唇,继续说道。
“我对赵老……”常镶景下意识又叫“老爷”,“爷”子还没出口,话头就绕了个弯:“头……也没多忠诚,都是虚伪的,他对我也没多好,也是假意的,在我年纪跟你差不多的时候,我遇到了赵老头,那是我已经对生活基本上没有任何期望……
“有一次赵老头来到我所在的师门,当时听说他是找人委托事情的。我只觉得,赵家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在师门见到赵府马车的时候就开始羡慕了,羡慕有钱人的生活,总觉得有钱人有钱,家财万贯,想要什么就花钱买,钱买不到的,可以靠人际关系,让我好生羡慕,
“我当时忙着练武,那时只是路过刚好看到赵马车……就因为我家庭贫困,但凡多看几眼有钱人的东西,就是贪婪、就是妄想、就是卑微、就是欲望。得不到就多看几眼的贪婪和渴望得到富有的妄想、得不到只能多看几眼的卑微、因为贪婪而生的欲望,让我在师门被孤立……有人看到我死死盯着马车,就不停地说我这个、说我那个,我当时年纪轻轻,要脸,也不好意思待太久就走了,走时还不忘多看几眼,企图满足我那‘贪婪’、‘妄想’、‘卑微’、‘欲望’。
“我慌忙离开去往练武场,练了一上午的武功,我累得不成人样,正想回去,路过几个同门师兄弟,听到他说什么‘赵老爷怎么来了’,我本来没多在意,但是一抬眼就见着了赵老头。他当时觉得怎么就我穿着邋遢,跟周围的世家子弟格格不入,就主动过来跟我讲话,问我为什么和别人一看就格格不入,还说我一看就适合练武,让我练几招给他看看。我也没拒绝,在他面前耍了几剑,赵老头对我又是说这好、又是说那强,
“当时年纪小嘛,就这么三言两语,就容易被外表所欺骗,我就是这样。赵老头在师门待了有几天,也不知道干啥,刚开始有人说是委托人办事,又有人觉得他是路过来这休息几天,还有人说他和师傅关系好来探望师傅,反正没人知道。而那段时间,赵老头时不时就到练武场看我练武,说我以后有出息,将来必成大事,他这么一说,我当然就觉得自己厉害了,可也还是遭到了别人的不待见。”
两人就这么走着,没过多久就到了客栈。
陈子墨踩上一阶台阶,笑了笑道:“嗯,这我懂,有人嫉妒你。”
也是,这么多世家子弟,为什么被夸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邋遢的同门弟子,心生嫉妒也是正常。
“嗯,别人嫉妒,自然不爽,接下来发生什么你可以想像得到,我就不多说了。后来,赵老头说想要在师门带一位弟子回去培养,就选中了我。那时有人知道情况后都想在赵老头面前露一手,可赵老头冷眼旁观,
“虽然那时我内心真的很高兴,没想到自己真有这种福气,知道情况后我直接一整个人都傻了。可就算是这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时被选中,就霉运当头,果然我还是不可能怎么顺利。”
两人进入屋内,常镶景把药放在桌上,陈子墨关上门。
“赵老头真有怎么好?我看他那样也不像个好人,他心里指不定打着什么算盘。”陈子墨道。
常镶景点了点头,表示陈子墨说得对。
“不过,赵家培养的人也确实厉害啊,身手都不错……”陈子墨勾起唇角 ,抬步走向屏风:“也真是难缠得很。”
屏风后的人心里一惊,从屏风后面冲出来,速度极快。
陈子墨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长什么样,人就冲过来了,在几秒之间,只能看清对方手里有一道银光。
对方抬手想给陈子墨一刀,可陈子墨依旧从容,避开攻击。
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陈子墨一拳锤在自己胸口上,再抬起膝盖用力撞向腹部,最后一转身用力握住对方的手臂,当场来个过肩摔。
一套动作下来不过几秒。
对方被陈子墨狠狠摔在地上,手中小刀摔出老远,正好摔到常镶景脚边。
陈子墨看了看对方,最后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就没一个能打的。”
没错,这位被过肩摔摔到地上的是赵家的侍卫。
陈子墨也是厌烦了,赵老头就那么爱派人来烦别人?
侍卫在被握住手臂的同时,陈子墨还用力一拧,现在动一下手臂就疼。
常镶景看了眼侍卫,笑了笑,道:“你平时不弱,只不过是遇到了比自己强对手,回去多练练就好了。”
“他还回得去吗。”
侍卫愣住了,感觉这句话不是没有可能。
常镶景干笑几声:“怎么,现在你不是陈子墨,是陈离了?”
陈子墨笑了笑,能感觉到阴影之下,那双眼神有多么调戏。
“你确实可以,就是打不过我。”陈子墨语气里满是调侃,把侍卫气的脸都红了。
侍卫想要起来,结果陈子墨当头泼一身冷水。
“你起来试试。”
侍卫眼巴巴地看着她:“……”
竟是这样不敢动了……
常镶景也是长见识了,在这之前,他还没打算站在陈子墨这边,他听回来的侍卫说陈子墨难对付的很,现在看来……
要是站在他人的角度来看,陈子墨确实很难对付。
陈子墨看着被自己摔在地上的侍卫,道:“怎么,你还真不起来了。”
侍卫有点懵,但还是起来了。
侍卫本以为陈子墨会做些什么,但对方什么都没做,就静静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事了,走吧。”陈子墨道。
走?就这么放人走了?
常镶景还想着陈子墨会抓着侍卫问话,结果就这么把人放了?
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难道她突然良心发现了?
侍卫也是一脸懵逼,眨了下眼,看着陈子墨。
可是陈子墨什么也没说,就怎么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常镶景见侍卫有些为难,虽然现在和赵老头站在对立面,但是他和府内侍卫关系都不错,有些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还是选择帮他说句话。
“你走吧,你待在这又没什么事,”常镶景走到侍卫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回去,该干啥干啥,难不成你还真想留在这?”
侍卫想了想,觉得现在自己离开最安全,鬼知道陈子墨什么时发疯。
侍卫看着常镶景,道:“那……我真走了?”
说完还不忘看一眼陈子墨,生怕她突然改主意。
常镶景道:“你怕啥,她现在是陈子墨,又不是陈离,也不是陈疯子,不会突然杀了你的,放心。”
侍卫稍微放心了一点,但还是有点犹豫,常镶景“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侍卫打发走了。
“陈离,你怎么回事。”常镶景问道。
陈子墨坐在桌前,左手把玩着茶盏,右手托腮,翘着二郎腿,一时没有回应。
“嗯?什么意思。”陈子墨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一样,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常镶景坐在陈子墨对面,伸手示意陈子墨把茶盏给他。
常镶景接过陈子墨手中的茶盏,倒了两杯茶,把陈子墨刚刚把玩的那个茶盏放在陈子墨手边:“你不应该抓着他问话吗。”
陈子墨喝了口茶,道:“嗯……我其实也不擅长问话 有时候老是撬不开对方的嘴 ,想知道什么有时候都问不出来,这次放过他,就当我懒得问。”
常镶景沉默了一会,感觉陈子墨怎么也不像是不会问话的人。
过了一会,常镶景又问:“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这个有助于你们调查吧。”
“这不有你嘛,你是赵家名将,对赵老头的事,你也知道不少,”陈子墨双手枕在脑后,背靠椅背,虽然看不清眼睛,却也能从下半张脸的表情上感受到她对整件事,或者说是赵老头的不耐烦:“反正你也站在我们这边,说实话,我真的挺反感赵老头的,之前就听说过他,还不至于反感,但现在嘛……你懂得。”
常镶景觉得陈子墨可能已经开始烦了,再聊这个话题也不合适。
“对了,刚刚你对付那个侍卫时的那一套动作不错啊。”
陈子墨把视线移到常镶景身上。
这话题转得真生硬……
但陈子墨还是回答了:“嗯,我哥教我的。”
“你哥教你的?我还想着会不会是你师傅教你的。”
“这样啊……
“怎么理解……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