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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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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小惠困惑地翻看着一边老旧的文书,一旁的里梅还在不停的往屋子里头搬书,每一叠书看起来都像是要把小惠砸死一样的厚重高大。
男孩选了一本文书拿在了手里,他摸了摸有一些磨损的书脊,上面赫然映着禅院的家纹还有用繁体书写的当代禅院家主的名字。
小惠虽然还没有认全字,但是自己的名字前挂着的姓氏他还是勉强认得的。
“这两个字念‘禅院’?”
小惠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面前揣着手站着的鬼神,鬼神身长约两米五左右,在小惠的眼里就像是一座山一样高大。
明明两面宿傩现在端的是这样一副压迫感的模样,但是小惠却丝毫不惧,男孩使劲地扯了扯鬼神的衣摆,“宿傩!你怎么不说话?还有你快点坐下来,你太高了,小惠头仰得好累!”
终于搬完了从禅院家那边抢过来的书籍的里梅松了口气,跪坐在门边暂作休憩,他看着往日恣意张扬的两面宿傩顺着还没鬼神小腿高的海胆头幼崽的意思盘膝坐在了地上,还体贴地半弯下腰来侧耳听幼崽讲话。
里梅那双玫红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波澜,但是又很快的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两面宿傩和小惠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了。
“惠,每个人的都有适合自己的狩猎方式,适合我的并不一定适合你,所以我去了一趟禅院家,在那里借了几本书,禅院的所有出现过的术式都在里面有记载,你自己看着学。”
两面宿傩拖着调子懒懒散散地叫着小惠的名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极好,甚至有闲情逸致坐下来慢慢的去引导小惠去探寻自己的术式天赋。
小惠哦了一声,然后有模有样地翻开了手里的书。
但是半天都没有再翻过一页。
两面宿傩皱起眉,“这一本是讲禅院里烂大街的构筑术式的,是原理最简单的术式,怎么,你是有哪里看不明白吗?”
小惠扭捏了一下,随后直白道:“宿傩,小惠不识字。”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总结道:“是个蠢货。”
小惠把书一丢,做出了捂住耳朵的动作超大声地控诉道:“小孩子是不能听这种话的!宿傩才是蠢货!”
两面宿傩抱臂轻蔑道:“谁规定的?我可没有听说过这条规则。”
小惠突然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两面宿傩等了一会儿感觉到不耐烦了,他提溜着男孩的后衣领把他放到了自己的怀里,勾住男孩的下巴向上抬起。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安静地流着眼泪的脸。
男孩的鼻子和眼尾都哭的通红,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潋滟着脆弱的水光。
两面宿傩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自己对待小惠的态度实在是不能再友善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明明这小孩也应该是过得非常开心的。
所以现在为什么哭了?
“因为,是,是妈妈告诉小惠,小孩子不能听不好的话。”小惠扒在鬼神的胸前打了个哭嗝,“小惠想妈妈了呜呜呜...”
两面宿傩闻言,再一次深感麻烦地咂舌。
“那这样好了,小孩。”
两面宿傩接过一旁里梅递过来的手帕,不算温柔地将其盖在了小惠的脸上,他看着像是只小奶猫一样嘤呜嘤呜地擦着眼泪的小惠,轻松地做了个决定:“等你擦完脸,我就带你出去,让你近距离地观摩我是怎么狩猎的,顺便找找你的母亲,怎么样?”
“真的?”
小惠的眼睛又变得亮晶晶的。
宿傩盯着那双墨绿色的眼,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当然,我从不食言。”
两面宿傩把小惠放在了肩膀上。
小惠抓着两面宿傩的头发稳固自己的身体,手里面的樱粉色的发丝又粗又硬,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吹,四周的景色飞速地向后倒退,小惠仰起头,错觉天上的星星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好,好刺激!
小惠高兴地揪了揪鬼神的头发,然后一不小心揪下来了几根。
两面宿傩的一只眼睛向上瞥了一眼。
“老实点,小孩。”
小惠心虚地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随后嗯了一声。
于是这一路上小惠都乖巧异常。
平安京的禅院宅邸还没有后世那么大,人丁也没有后世那么多,因此里面的路很好找。
起码两面宿傩上一次跑到禅院宅邸里面抢书的时候,完全没有迷路,一下子就找到了藏书阁。
在两面宿傩和小惠两个人穿过了禅院宅邸上空罩着的起防护和警告作用的帐之后,禅院宅邸里面一下子变得喧闹了起来。
四只眼四条手臂的鬼神大人站在墙沿上,他抬起手扶了扶肩膀上男孩的小腿,身后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夜幕。
“两面宿傩!你这一次又是要来干什么!”禅院家的一个脸上的皮都已经衰老到皱在了一起的长老愤怒地用手里的拐杖敲击着地面,“快点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让禅院出来,我要见他。”
两面宿傩命令道,眼底闪烁着的,是冷漠的轻蔑。
现在的他的注意力和精力有一大部分都放在了养成小惠身上,强大的鬼神向来随心所欲,也有着与之匹配的实力,他懒得搭理的,连多说一个字都欠奉。
既然是在禅院的宅邸,那么里头的自然全都是禅院,可若是有人对着他们说要找禅院的话,那必定是找禅院这个姓氏的领袖,即禅院家主。
那禅院长老自然是不想真的惹怒两面宿傩的,于是他权衡了片刻,在四只眼的鬼神不耐烦地警告道‘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之后,他还是做出了妥协,答应了两面宿傩的要求。
但他才刚转过身,便和匆忙赶过来的禅院家主打了个照面。
“家主大人。”
禅院长老弯下腰行了个礼,禅院家主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老夫说是到底是谁这么大威风,直接闯到了我禅院家的结界之中,原来是鼎鼎有名的鬼神两面宿傩啊。”禅院家主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眼尾的沟壑深邃,端的是一副自傲的中年人的模样,“那么,两面宿傩你此次前来找老夫,又是所为何事呢?”
两面宿傩见磨蹭了半天,正主终于出来了之后,他轻巧地从墙沿处跳到了地面上,随后走到了禅院家主的面前,将肩膀上的小惠给拎了下来,一只手卡着男孩的胳肢窝将其怼到了禅院家主的面前。
禅院家主看着小惠身上黑发绿眼的熟悉配色,有一些迟疑道。
“这是...”
“他以前叫禅院惠,你那里应当是有族谱的吧。”两面宿傩陈述道,“把他的父母找出来。”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禅院家主也感受到了小惠身上澎湃的咒力量。
禅院家主眼中精光一闪,“既然是我禅院家的孩子的诉求,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山高路远,夜也已经深了,这孩子一定是累了,不如将他交给老夫的下属,先在宅邸里安顿下来...”
“你是耳背了吗?我说他以前叫禅院惠,现在他姓两面,叫两面惠,自然不是这个破地方的小孩,他也没有什么诉求,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露出一副恶心的嘴脸了。”
两面宿傩厌恶地后撤了一步,拉远了和禅院家主之间的距离,随后动了动手指,一道血线出现在了禅院家主的耳朵上。
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禅院家主的耳朵被切掉了一半。
中年男人气得面色扭曲,他将双手交叠,做出了一个手影的形状,但是随后又在两面宿傩冰冷的视线之下松开了交握着的双手。
小惠这一回没有反驳两面宿傩给他取的‘两面惠’这个名字,他看了两眼禅院家主做的手势,回忆了一番今天看的那些文书,上面似乎有相关的介绍,他虽然只认得零星几个字,但是图片还是看得懂的。
这个是玉犬的手影。
禅院家主狼狈地捂住了耳朵,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滴落,他对着一旁的侍从道:“快,快去把祠堂里的新誊抄的那本族谱找出来,快点!”
侍从领命而去,随后又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族谱。
重新坐回了两面宿傩的肩膀上的小惠歪了歪脑袋,看上去似乎对两面宿傩一言不合就切掉了禅院家主的半只耳朵一事接受良好。
“家主,找到了!禅院惠是分家的孩子,平时住在偏院里,他的父亲是‘炳’的成员,于一个月前死于咒灵之手,其母亲则是死于分娩其次子的产房之中,次子是早产儿,于半月前夭折...”
侍从还没有读完,手里的族谱就被两面宿傩给夺走了。
“怎么这么罗里吧嗦的啊你,一本族谱上面不应该只有名字吗,哪来的这么多小故事啊。”两面宿傩瞥了一眼他肩膀上那个睁大了眼一副眼泪汪汪的小惠,随意地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族谱。
随后他面色一沉,直接将这本族谱扔到了地上。
“你!”
禅院家主愤怒地用手指指着高大的鬼神,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小心我把你的手指剁了。”
两面宿傩拖着调子懒懒地道。
禅院家主闻言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我说,你们是不是在耍我。”两面宿傩抱臂睥睨着眼道,“不过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钓鱼钓了一个月,骨头都要养闲散地酥掉了。”
禅院家主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他扬声厉喝:“两面宿傩,你上次过来几乎搬空了我禅院家的所有术式文书,老夫没有追究你,现在你又过来开口就要我禅院家从不外泄的族谱,老夫也应允,你怎么还不满足!简直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两面宿傩嗤笑了一声。
“两面宿傩!你难道是要和我禅院家开战吗?”
两面宿傩扬了扬下巴,道:“你自己看啊,你给我的那本族谱。”
禅院家主警惕地看着鬼神。
“啧,你看啊。”
两面宿傩皱起眉又催促了一句。
禅院家主疑惑地示意一旁的侍从捡起了地上的族谱,他擦了擦手里的血迹,随后翻看着族谱的内容,视线着重在‘禅院惠’着几个字上徘徊。
“禅院惠,女,为禅院一郎和禅院霜所生...这有什么问题吗?”
禅院家主不解道。
“小惠是男孩子哦!大叔。”小惠笑眯眯道,“而且小惠的爸爸和妈妈也不叫那两个名字啦,大叔好笨哦,这都不明白吗?”
禅院家主震惊地看着穿着一身女款和服的小惠,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刚才干嘛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啊,惠。”
两面宿傩偏过头问道。
“因为很可怜啊。”小惠拍了拍鬼神的脑袋道,“他们一家子全都死掉了,还不是死在一起的,可能去天国也不能上一个班次的飞机,实在是太可怜了。”
“...一个班次的飞机?你又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平安京时代的老古董两面宿傩不是很明白这个词汇的意思,“嘛,无所谓了,小孩,你看好了。”
“什么?”
两面宿傩把小惠放到了地上,在他的身边放下了一个小型的帐,“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狩猎’。”
小惠眼睛一亮,他确实一直很想亲眼看看里梅口中说的那个‘狩猎人类的时候超级帅气的宿傩大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男孩乖巧地在原地蹲好,向着四眼的鬼神摆了摆手:“那宿傩你快去!”
两面宿傩转过身,他的面前是试图先发制人的禅院家主和他的侍从们。
小惠看着那些侍从才和两面宿傩打了一个照面就已经被切开了身体,看着两面宿傩绕过了惊慌失措的女眷们,看着禅院家主作出了‘玉犬’的手势,但还来不及召唤式神就被斩了首。
里梅说得没错,宿傩确实很厉害!
不过腿有一些蹲麻了。
但是地上有一些脏,小惠不想坐在地上。
他望着两面宿傩战斗的背影发呆,两只手无意识地拢在了一起,作出了‘玉犬’的手势。
有一个侍从想要把小惠当作人质去威胁两面宿傩,那侍从握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刀,用力地向着鬼神留下来保护小惠的帐上砍了下去。
那把刀似乎是本身有着神奇的能力,竟然切开了两面宿傩的帐。
小惠仰起头看着面前近在厘尺的刀尖。
那一瞬间,他似有所感。
【玉犬】
一片热乎乎毛茸茸的触感贴在小腿处,小惠低下头,发觉是一黑一白两只大狗,它们欣喜地望着自己的新主人,发出了两声欢愉的犬吠,随后一致对外,龇出了一口尖锐的牙。
那位侍从震惊地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
“宿傩!你快看!”
两面宿傩闻言,在战斗之中抽空回过了头。
不远处,黑发绿眸的男孩骑在黑色的玉犬身上,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沾染了红色血迹的刀,白净的脚上光溜溜的,而本该穿在他脚上的木屐被白色的玉犬叼在嘴里。
两面宿傩眯起眼上下打量一下男孩,他划出一个斩击又切断了几个侍从的腿,随后他裂开了嘴笑了笑。
“惠,你看起来...”
小惠眨巴眨巴眼。
“什么?”
两面宿傩把禅院的侍从们抛在了身后,踏过一地的尸体向着小惠走来。
四眼四手的鬼神把小惠抱到了怀里,他凑到男孩的颈边嗅了嗅,随后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带着欲/望的嗓音低哑磁性,在男孩的耳边炸开。
“你看起来好像更美味了。”
小惠:......
小惠:???
小惠:“你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