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知暮雪纷纷下》夜夏无语

36、讲述往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闹，似乎两人的关系也不像最开始那样相互戒备了。像是游走在外面的游子找到了同类似的。
　　这日三人，赶路在郊外露营，三人围着火堆坐着。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火苗像是狂欢似的跳动。大概是天太冷，三人均没有睡意。
　　云梦遥最先开口：“既然都睡不着，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贺兰越插话：“讲故事，我在行，我来讲。”
　　于是就开始了他讲故事的时间。
　　“从前，有一家本来生活得很幸福的一家人，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一个装满厄运的东西。可惜呀，他们不知道这个是一个装满厄运的东西，还以为那是宝。这东西一旦粘上就厄运连连，人也失去了本性，开始走火入魔，乱杀无辜。”
　　钟离昊不解，一派天真的问：“既然这是个装满厄运的东西，为什么不扔掉，还要带上。”
　　“因为这个装满厄运的东西，有着强大的力量，每个人都想得到。
　　人心呀，总是不足的。因为这个东西，这家人的父亲因为这个东西变成了一个怪物，还被人追杀最后就这样死了，剩下的家人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好这个父亲生前有个兄弟，不顾一切救出了这家幸存的人，还带着他们躲了起来。
　　后来这个兄弟还收了那家生的一个小孩子做徒弟，教他灵力术法，那个小孩子很喜欢他的师父，因为除了他的爹以外也就只有他这个师父能教他本事了，所以他很认真的学。
　　再后来，他的师娘挺着一个大肚子来找他的师父。师娘人很好，来了之后也很照顾他们这些人，大家也都很喜欢师父和师娘。师父还常常对这个小孩子说，自己将会有一个女儿，他还会多一个小师妹。大家都以为就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柴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贺兰越看着燃烧的柴堆，眼神里没有了焦距，像是飘向了很远。
　　“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又找来了，他师父为了保护他们跟那些人打了起来，打着打着他的师父也变成了跟这个小孩子的父亲一样的怪物。杀了很多人，甚至还伤到了自己的妻子。后来他师父被人抓走了，没人再护着这个小孩子和他的家人了，他仅剩的家人就被人杀死了。那天，死了很多很多的人，血染红了整个大地，连泥土都染成了红色的。”
　　贺兰越半晌叹了口气才继续说着。
　　“唯一逃掉的是那个小孩子，可是那个小孩子也变成了不能见天日的鬼厉。这个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鬼厉，就开始一家一家的去找这些杀了他全家的人，以同样方式去报复回来。将这些所有沾有他家人血的人，全部拉进地狱去。”
　　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到了后半夜，钟离昊实在忍不住躺在地上睡着了。
　　这时候云梦遥才开口问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指的是谁，云梦遥没有说，但是听的人明白她说的是谁，真是可笑，自己的亲生父母，居然要去问别人来说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呢？那时候年纪小，只觉得师父很好，老是教我很多东西，师娘很漂亮。你跟师父很像，连做的事都一样。”贺兰越看了熟睡的人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
　　像吗，好像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贺兰越看着云梦遥继续说道：“我只记得，师父将母亲和我还有一些族人救出来之后，我们一直就在武陵地界上避难。母亲好像将魔诀交给了师父保管。
　　那之后是来过人，那个时候师娘身怀六甲，母亲和我们大部分人都不会灵力。全靠师父一个人对抗那么多人，以前不明白，以为师父很厉害，后来大了，明白了，师父也是人，再怎么厉害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对付那么多，连夜轮番来的人。所以最后师父使用了魔诀，靠了魔诀的能力，才将来人对付完，可他自己也变得敌我不分了。
　　师娘是那个时候出的事，后来还是沧澜山的人出手将师父连同师娘一起带走的。长大后我也打听过这件事，知道那个时候带走师父师娘的时候，师娘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师父被人关了起来，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师父师娘是怎么样离开沧澜山的。”
　　云梦遥没有打断贺兰越说的话，只是静静的等着。
　　“只是好几个月后，沧澜山宣布师父逝世的消息，还拿出了师父当年的佩剑证明，这个佩剑是已经封剑了。直到我在你手上再次看到师父的那把剑，至于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云家。还因为如此，云家也……”
　　“看来我们三人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是我连这个魔诀是什么都不知道，可笑吧。”云梦遥感叹道。
　　贺兰越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的抬头望天。云梦遥看着贺兰越想着，难怪不得第一次见到她就能认出她还救了她，也难怪不得这人对于沧澜山入门的剑法那么熟悉，原来真的学过。
　　云梦遥也明白为什么贺兰越在世人眼中是那个样子，从小的经历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可怕的，看到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又看到自己的母亲死，一族人死在自己面前又是什么样子。
　　虽然他知道他的父兄不在了，云家一族也没有了，可到底自己没有亲眼看见，唯一看见的只是自己哥哥的死，都已经让自己痛苦不已。
　　云梦遥明白如果易地而处，自己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遥遥，你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可好。”当云梦遥以为不会再有人说话时，却听到一句很轻很低的声音，声音里似乎还有一些哽咽。
　　云梦遥也轻轻的应了一句：“嗯。”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丢下自己练功的钟离昊来到了一户宅子上面的墙上。
　　云梦遥跟着贺兰越趴在墙上往里面看，怎么看，这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子，里面的人，也不像是玄门中人呢？
　　直到里面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院子中玩。
　　女子长相很是漂亮，小女孩也随母亲，小小年纪看起来都有了几分美人模样。
　　云梦遥看着贺兰越眼中竟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和笑意，心想这不会是他的妻女吧，想想这男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连孩子都有了。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有后代。
　　直到又有一个男人出来，这个男人长相一般，属于那种走到街上看了一眼就会忘记的。男人一手抱起孩子还一手牵着女人的手往里面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云梦遥惊呆的看着贺兰越。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当女人往里屋走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云梦遥的说话声，突然回头往他们趴的方向往了一下，吓得贺兰越连忙按住云梦遥的头和自己的头往下藏。
　　男人问道：“夫人怎么了。”
　　女子对着男人微微一笑：“没什么，可能我听错了。”
　　等贺兰越拉着云梦遥走在路上的时候，贺兰越跟云梦遥解释道：“那是我的姐姐跟我的外甥女。怎么样，我姐姐很漂亮，外甥女也很可爱吧。”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自豪。
　　“你还有姐姐。”云梦遥惊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年……也只剩下我跟我姐姐两个人了，很多年我们姐弟两都是相依为命的。那个男人，是后来一次无意间认识的。那个男人是一个普通做草药生意的人，在一次我跟姐姐逃难的时候，他救了我们姐弟两，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居然看上了眼。
　　当然了我姐姐那么漂亮看上我姐姐那没什么意外，只是没想到我姐姐居然也会看上这么一个普通的生意人。”
　　云梦遥声音有些弱弱的问：“那他知道你们的身世吗？”
　　“知道呀，还是我告诉他的，我那时以为告诉他，以为他就会害怕，谁知道这个什么功夫术法都不会的傻子居然还说要保护我跟我姐姐。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哪里知道要对付我们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了的。
　　后来我看那傻男人对我姐姐也是真的好，所以我就跟我姐姐分开了，家里的仇还是要有人报的，毕竟我是男人吗。就留下姐姐跟这个男人吧，也算为我们贺兰家留下一条血脉了。”贺兰越淡淡的笑道，不是嘲笑，是难得看见的幸福的笑。或许那便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吧，也是他心里最干净的一块地方吧。
　　“这些年，你就没跟你姐姐再见过面吗？”云梦遥盯着贺兰越问道。
　　“见什么呀，还是不要将我的麻烦带给她一家了。现在她改了名字，没有人知道她是谁，现在生活的很好，我也只是偶尔有空偷偷的看一眼。我跟街上一家开糕点铺子的店家说好了，也付了足够的钱，每年姐姐生日的时候给她送上一份她爱吃的糕点。这样一来，姐姐也知道我还活着吧，就算那天我死了，姐姐依然能收到糕点，这样她也不会知道了。”
　　贺兰越说的很是轻松，脸上看起来也是笑容依旧，只是眼底却藏着淡淡的哀伤。
　　这么多年谁也没有听到过贺兰越还有个姐姐，要不然可能早被有心人利用了，看来他真的把他这个姐姐保护的很好。
　　“我想，你姐姐会生活的很幸福的，等报了仇，我相信，你也可以。”云梦遥眼神坚定的看向贺兰越对他说道。
　　贺兰越看了一眼云梦遥。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只是眼神里充满了一些期待，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