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教坊司夫人》千叮

6、人口买卖

　　韩啸与梁靖之并未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一处院落。

　　院落前站着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男子，男子看见韩啸立马热情的迎上来。

　　“韩将军，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里面请，里面请。”他弓着身子，将二人往里引。

　　梁靖之原本以为此处不过是一处普通的民居，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屋内满满当当全是人，他们各自忙着手里的事，见有外人来，木然的脸上才露出一抹浅笑，她也猜出了此地应该是干人口买卖得到地方。

　　双眼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颊，有与她一般大的妙龄女子，也有和她母亲差不多大的妇人，还有才几岁的小童。

　　他们就冲她傻傻笑着，希望借此讨得她的欢心，从而逃离这个吃人的地方，看的她心中一阵酸楚，于是她低着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角落处的几个女子，拼命挤到前面，然后抚弄抚弄自己干枯发黄的头发，希望能引起二人的注意。

　　管事的怕他们惊扰到贵客，拿鞭子将他们轰开：“去去去，别污了贵人的眼睛。”

　　那几个女子，虽心有不甘心，不过许是被打怕了，跺了跺脚便走开了。

　　二人坐下后，管事的替他们斟茶，然后小心翼翼道：“不知韩将军今日会过来，所以未提前备好茶。只有粗茶一壶，还请将军莫怪。”

　　“不知峨眉竹叶青什么时候也算粗茶了，方管事，你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嘛。”

　　管事讪笑：“托将军的福，还行，还行。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选几个小丫鬟，能识字，会刺绣，最好会点拳脚，忠心。”韩啸想了想，转身问梁靖之，“还需要她们会什么吗？”

　　梁靖之一愣：“给我的？”

　　韩啸一脸‘不然呢’的表情看向她。

　　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样便很好了。”

　　她虽初来乍到，不过她知道这种时代，找一个全符合这些条件的丫鬟，简直难上加难。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出去看看，您们先坐坐。”

　　韩啸点头示意他先去处理。

　　方管事出去后，吵闹声非但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大。梁靖之没忍住悄悄朝外瞟了好几眼，韩啸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走，我们也出去看看。”说完他迈着步子朝外走，梁靖之赶紧跟上他。

　　“小贱人，自从你们来了这里，便没有一天消停的日子。今日贵客登门，还敢给我惹事。如果这单生意黄了，有你们好果子吃。”方管事言语恶毒，全没了方才的和善。

　　“不是我们惹事，是她挑衅欺负我们......”女子不服的反驳，只是还未等她说完，沾盐的鞭子便落在她的身上。

　　“啊!”

　　“还敢顶嘴，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方管事嘴上骂得越狠，手下的力道便越重，很快姑娘单薄的衣服便四分五裂，她只能双手环胸，遮住重要部位。

　　梁靖之看见人群中的男子都纷纷露出了惊艳与兴奋的眼神，她不禁皱了皱眉，欲脱下外衫替女子遮挡，韩啸察觉到她的动作，抢先一步脱下外袍递给她。

　　“发生什么了，居然让方管事如此动怒。”

　　方管事听见韩啸的声音，挥鞭的动作一顿。

　　梁靖之乘机将外袍给女子披上，女子感激的冲她点头致谢。

　　管事回过神来，将鞭子交给身旁的下人，然后不好意思的朝韩啸道：“是我没管束好下人，让将军见笑了。这个小丫头仗着自己会几分拳脚，整天惹是生非，哎，让人头疼的很啊。”

　　韩啸听后，走到女子面前：“会功夫？”

　　“会。”女子颔首。

　　“还会什么？”

　　“会识字，但不多。”女子诚实的回答。

　　“女红和厨艺呢？”

　　女子摇头。

　　“可惜了，不会女红和厨艺。”韩啸转身刚要走，女子顾不上蔽体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韩啸的腿道：“将军，我姐姐会，我姐姐会。”

　　“你还有姐姐？”

　　她原是城东林家镖局的四小姐，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姐妹四人是四胞胎，她们的诞生在那一年也算一个奇闻。后来众人猎奇，纷纷找上门希望看看她们，沾沾喜气，因此林家镖局的名气越来越大。

　　可惜好景不长，她们的父亲染上了赌瘾，无心经营，渐渐输光了所有的家产，最后输光了妻女。方管事带走她们那一天，她们的父亲便跳河自尽了。

　　她们的母亲闻此噩耗，直接撞墙而亡。自此以后方管事将她们姐妹四人看管的格外紧，生怕他的银子打了水漂。

　　梁靖之听到此处，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韩啸让方管事将姐妹四人带进屋，方管事一听便知韩啸有意买下姐妹四人。立马屁颠屁颠的去带人，他早已恨不得摆脱这几个烫手山芋。

　　很快四个姑娘被带了进来，梁靖之细心的发现，方管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居然还给姑娘们换了一身新的衣裳。

　　“韩将军，人我带来了。容貌气度皆是上佳，也比较符合您的要求，她们......”

　　“你们都会些什么？”

　　最左侧的姑娘上前一步，朝上座的二人深鞠一躬，柔声道：“奴名唤林蕙，因要照顾几位妹妹，所以学过女工和厨艺。”

　　“这个是老二，林芝。曾与老大夫学过几年医，普通头疼脑热，还是不在话下。”

　　“这个是老三，林兰。她是我们当中最喜好读书的一个，若家中有小姐需要进学，以她的学识，简单启蒙定是没问题的。”

　　“小妹林心，方才你们应该也见过了。她从小便习得一身好武艺，家中女眷若要出门将她带上，也是多了一份保障。”

　　她每介绍一个，对方便学着她的模样上前鞠躬问安。

　　梁靖之看着眼前的四个女子，四人虽容貌相似，不过周身气度却截然不同，令人一眼便可分辨开来。

　　老大遇事不卑不亢从容自若，老二永远嘴角含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老四眼神清澈，简单单纯。至于存在感最低的老三，目光锐利，仿佛能轻易看透人心一般。

　　梁靖之不免收回了与她对视的双眼。

　　“如何？”韩啸转头朝她问道。

　　方管事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的决定权原来在梁靖之手里，顿时看向梁靖之的眼神不免尊敬了几分。

　　“挺好的，只是四个，太多了吧。”

　　方管事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四胞胎的条件是院子里这批人远远比不上的，之所以现在还没卖出去，是因为这四位姑娘过于烈性。

　　每每有人看中她们其中一个，她们便提出让主家将四人一起买下，不然买回去后便一头撞死，让主家人财两空。

　　主家哪肯，长此以往，四人便怎么也卖不出去了，一度让他头疼不已。因此明知其他人欺负她们，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他以为此单黄掉时，韩啸却开口：“她们姐妹四人各有所长，日后说不定能帮的上你。再说了你一人在后院难免无聊，多几个人陪你总是好的。”

　　“都听将军的。”

　　梁靖之一开始是替他心疼银子，既然他都不在意，自己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方管事见这单成了，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连忙命人去拿身契。

　　一柱香的功夫，他便办好了所有的手续，从此梁靖之身后便多了四个小尾巴。

　　接着韩啸带梁靖之去了最近的成衣铺，给她们买了几套成衣，

　　买了衣服自然还要买首饰，她怕自己日后还不起韩啸这份情，于是只选了一只檀木簪子。

　　出门时两个人轻车从简，回府后，变成六个人也就罢了，这成堆成海的物什又是什么情况？孟管家看着六人的背影，捂着胸口替韩啸肉痛，心里更加确信，梁靖之就是个狐狸精。

　　“老孟，你干什么呢？”

　　“看狐狸精如何败光将军家底呢。”孟管家阴阳怪气道。

　　“狐狸精？我刚回来便听下人说将军带了一个女子回府，将军莫不是要给我们寻将军夫人？”赵程高兴道。

　　赵程是韩啸的亲兵，二人相识于微时，那时赵程因为肚子太饿，偷了韩啸一张饼，却被韩啸当场抓住，胖揍了一顿。

　　最后韩啸大发慈悲分给了他半张，至此他便成了韩啸的跟屁虫。

　　“将军夫人？对，出身教坊司的将军夫人。”孟管家没好气道。

　　“教坊司又如何？只要将军喜欢，哪怕是八旬老媪我也唤一声‘夫人’。老孟，你怎么和外面那群酸儒一样顽固？你非要将军如外界传言一般断情绝爱不成？”

　　孟管家反驳：“我，我不是......”

　　赵程摇摇头：“你自己想吧，我复命去了。”

　　韩啸正在帮梁靖之重新收拾屋子，赵程便这么直愣愣的闯了进来。

　　“将军......”

　　他见屋内除韩啸外，还有五个陌生女子，顿时整张脸憋得通红。

　　“去书房等我。”

　　他如蒙大赦，抱拳行礼后便匆匆离开，直至到前院才敢停下来，看来日后不能再贸贸然闯进后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