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顾先生总以为自己是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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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点整。
许朝踩着点来的医院，医生午休完刚上班。
第一医院里的人流量不少，取号的机子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
神经内科的科室在五楼走廊的尽头，许朝在门口扫了里面一眼，几乎坐满了年纪偏大的人，鲜少有他们这种三十不到的。
许朝拿着顾儒生的身份证重新取了新票号，带着现在脑子还发懵的顾儒生测量了体温，挤进角落里面唯一空着的座位上。
“爸，你可别乱跑！”
隔座的阿姨领着个白了头的大爷，一面打着电话一面扯住大爷想起身的动作，斥责的声音略大，引得四周人频频侧目。
大爷被女儿吼得抖着手从兜里掏出红枣塞进嘴里，然后两只手交叉捧着怀里的保温杯咧嘴笑。
顾儒生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那大爷，也学着他的姿势将许朝的手掌锁在怀里。
许朝用了劲没把手抽出来，眼瞅着电子屏幕上面挂着‘43号顾X生’已经排到第二个，他低声说着：“你安分点，很快就到我们了。”
“嗯。”顾儒生垂着脑袋，拨弄着许朝的手指。
“请43号顾儒生到1诊室就诊！”
等了不一会儿，电子屏幕下方的音箱传来了机械化的女声。
许朝牵着顾儒生从角落出来，绕过一群年纪大的人，推开了1诊室的门。
门内的专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顶的头发有些许稀疏，戴着一副金边的眼镜。
“请坐。”医生推着眼镜点开了电脑的界面，先是惯例的开口询问道：“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嘛?”
许朝让顾儒生坐下，自己就站在他身侧，顾儒生双腿并拢，手掌贴在膝盖上，活像个正在被问话的小学生。
“他的脑袋疼。”许朝思索了一下，回复医生。
医生已经调出了顾儒生的病历，他看着电脑上刷新出来的画面神情愣了一下。
“嗯?”医生的眼神在电脑与顾儒生身上来回反复确认，终是记起了自己曾经接待过这位病人。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复杂，“顾儒生……是吗?”
顾儒生点头道：“是。”
“先去一楼交钱，同一楼层做个脑部CT。”
医生一边说，手里一边打着字，可许朝总觉得和他平日里看病的时候不一样，问话上少了很多必要问题。
许朝疑惑的看着医生，那医生等着打印机出单子后将东西给了顾儒生手上，说：“家属就先留下，我让护士带你去。”
然后伸手按响了一旁的提示铃，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护士敲开门领着顾儒生出去了。
“让家属留下，医生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现在房间里就他们俩，许朝也没打算一直站着，他坐到顾儒生刚刚坐的地方。
只见那医生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摇了摇头，说道：“顾先生的病情你知道多少?”
果然顾儒生是来过这里的嘛?
许朝顿住，他眯起眼睛。
“不多，我只知道他头疼剧烈后会引发二次失忆。”
“唉……”医生叹息，再次摇了摇头。
“看来并没有好转。”
许朝趁机询问道：“所以顾儒生得的是什么病?”
见对面那青年一脸疑惑，医生就知道这是个不知情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然后将顾儒生之前的病历纸打印出来给许朝看，“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许朝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翻开那一叠纸，果不其然顾儒生的病历上写着‘阿尔兹海默症’，诊时间是半年前。
“可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
许朝心疼的自言自语。
“这位顾先生的病情较一般的阿尔兹海默症相对还要复杂一些。”
医生将电脑显示屏转到许朝这侧，他点击鼠标调出顾儒生之前就诊的脑部CT图，用签字笔点着许朝看不懂的几个画面解释。
“顾先生的CT图显示，他有颅内出血的情况，且位置不是很巧妙，存在压迫神经的危险性。”
医生顿了顿继续道：“一般这种情况临床治疗后静养就会有好转。”
许朝接过话，“可他现在这种情况不像是好转。”
“确实。”医生再点开一张CT图，说：“这是最新的视图，你看仍有出血的现象。”
医生见许朝情绪不稳定，他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名片夹子，从中间抽出一张来递给许朝。
“他的主治医师刘医生比我更为专业，我会把最新的视图转发给刘医生，你去找他。”
许朝接过医生递来的名片，黑色的名片上印着：阿尔兰私人医院主任——刘宇。
刘宇?
许朝的脑子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谢谢医生。”
许朝收起了名片，然后下楼去找顾儒生。
顾儒生坐在一楼的等候椅上，脑部CT这边人少，没几分钟呼号到他，顾儒生顺着医生的意思平躺在略带凉意的皮质床板上。
随着床板往里移动，头顶上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鼻尖能闻到的消毒水味道越发明显。
鼓动的音乐声有些许刺耳，顾儒生颤抖着眼皮，感觉心跳随着音乐一起咚咚咚。
“好了。”音乐停止，医生将人头晕目眩的顾儒生扶了出来。
厚重的金属门拉开，顾儒生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不远处的等候椅处坐下。
太阳穴地方鼓着阵阵跳动，他用手撑住额头。
当许朝站在二楼的扶梯上往下的时候，就看到顾儒生弯着腰，双腿有些分开的坐在椅子上，透过天窗撒下的阳光模糊了他的面容。
顾儒生察觉到目光抬起头，与高处的许朝对视上，他沉着的目光染上一片鎏金。
许朝顺着电梯下来了，他站到顾儒生面前，看到了对方有些发白的唇瓣，下意识问道：“又头疼了?”
顾儒生点头抿唇，这才感觉到嘴上疼，之前的伤口还没好又被自己咬破了皮。
他有些不安的垂下眼帘，突然眼前出现一截白嫩的手臂，耳边是许朝信誓旦旦的话语，“下次要头疼忍不了，你就咬我。”
顾儒生嘴角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微笑，他帮许朝把袖子撸下来。
“下次不会了。”
许朝也知道顾儒生舍不得他疼，自觉收回手臂，扯着顾儒生袖子往医院大门走。
期间扯衣袖的手被顾儒生攥到手心里，温度交融。
……
“叮——”
电话铃锲而不舍的响着，装修温馨的办公室内，年轻的医生打开休息室的门，挂掉电话机。
披上白色大褂后刘宇一脸疲惫的捏着鼻梁骨，皱着的眉眼下面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平缓的三声敲门声后，温和的女声说道，了：“刘主任，有病人来了。”
“我记得我说了下午不接受预约。”说完，刘宇倒了杯咖啡抿了一口。
门外的女士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是您吩咐的这位病人来不需要预约可以直接带过来。”
刘宇愣住了，狭长的眼睛随着头侧到一边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
声音里带着清冷，他说：“进来吧！”
前台打开了门再许朝和顾儒生进门后又迅速合上门，刘宇听见了关门声并没有回头依旧靠在办公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咖啡。
刘宇因为刚睡醒没有抹啫喱，额前的发丝散开，让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看上去又年轻了些。
“刘宇。”顾儒生开口。
许朝一进门就觉着那人眼熟，一结合名字立马就想起来了。
刘宇和顾儒生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许朝和顾儒生谈恋爱时免不了接触。刘宇对许朝的态度还算不错，被硬生生塞了几年狗粮的他，大学时期选择去国外读研究生。
许朝没想到这么久没见面的刘宇会成为顾儒生的主治医师。
“老顾。”刘宇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眼神扫到许朝他淡淡的对着许朝点了点头。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刘宇放下杯子，指着沙发和躺椅对俩人说，“你坐这，老顾躺好了。”
刘宇办公室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有一张淡色的躺椅，他示意顾儒生躺下，随后站到顾儒生身边丢给他一次性蒸汽眼罩。
“你先眯一下，我看看邮件。”半小时前邮箱里就跳出了第一医院发送来的信息，刘宇当时没打算理会，这下看到顾儒生觉着可能跟这个病号有关系，打算坐下来细看。
点开邮件，果然是顾儒生新的脑部CT图。
刘宇心想：这帮人总算做了件好事。
许朝坐在沙发上感觉时间过得可真慢，刘宇眯着眼一张张图看得仔细，许朝却眼见着刘宇的面部表情从一开始的平淡转成恨铁不成钢。
“又出血了?两个月三次，顾儒生你能耐大了，想死是不是?”刘宇咬牙切齿的说。
许朝听后一惊。
“这不是还有你这个神医保命嘛。”顾儒生调侃着。
“我是不是得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医生?”刘宇冲顾儒生翻了个白眼，他看了下时间让顾儒生摘下眼罩。
“我估摸之前的药效果对你来说不行了，给你换了新的药，你自己去找小赵姐领。”
刘宇赶着顾儒生出门，然后随手将门从里面锁上。
他身上的气势在门落锁后一下子被打破，头抵住门板，隐藏在背光里的目光里带着难过。
“刘宇?”许朝见他不动，小声呼喊。
“许朝，我是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再次开口的刘宇话腔里带着沙哑，转身走到许朝这。
许朝盯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阿尔兹海默症，老天爷挺残忍的，对吧。”
刘宇坐在许朝对面，叹了一口气。
许朝开口问道：“该怎么救他?”
“我做不到治好他，没办法……”
“已经太晚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顾先生总以为自己是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