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之下红尘凉》手姚奶茶

29、最是繁华道

　　信息处内的气氛怪怪的，死一般的寂静。
　　段慈一进门便看见一个有些清瘦的女子，斜倚在窗边，手中紧紧握着衣裙，脸上豪无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远处用来传信的巨大水镜。
　　段慈微微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饭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莫止的面前蹲下身轻声说：“殿下，先吃点饭吧。”
　　莫止并没有看他，只是摇摇头。段慈无奈，只好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腕，强迫地拉她起身，走到桌前。可直到莫止坐下，她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那边巨大水镜。
　　段慈将几道精致的小菜放在桌子上，开口说道：“殿下尝尝，这是今日新摘的果子，很是香甜。”
　　莫止沉默了一会，眼神未动，只是幽幽开口问道：“段慈，为何还没有捷报？”
　　段慈微微垂下眼睫：“殿下不用担心，许是信息还没传来而已。”
　　莫止的眼神终于从那水镜中移了开来，看向段慈，似是眼神微微亮了亮，她稍带些请求道：“段慈，你可不可以带我去阳天界？我保证不乱跑，也不去边境！我只是......我只是......想离他近些......”莫止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也越来越低。
　　段慈清楚地看见了那双眸子里暗藏的水雾，他微一思索，开口：“可以，不过......”
　　莫止猛然抬头，眼睛瞬间亮了，她语气激动地说：“我保证，我绝不乱跑！绝不去战场！”
　　段慈摇摇头，莫止看他摇头更加着急，以为是他反悔了，小眉头紧紧扭到了一起。只听段慈说：“不过，殿下要先吃饭。”
　　莫止听闻，松了口气，边点头边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这顿饭，她吃的很急，草草应付了几口后，她便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段慈看了看桌子上微动几筷子的菜肴，苦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莫止跟着段慈进入了后山的秘境中，穿过传送阵，一路上她之字未语，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走着。
　　站在传送阵出口，段慈问：“殿下想去哪里？”
　　“不知道，我从未来过此界。段慈有什么好去处吗？”
　　“那便带殿下去看看街市吧。那里最为热闹，人声鼎沸，仙界可是看不到如此景色的，想必殿下肯定喜欢。”
　　莫止兴致并不高，却还是点了点头。
　　莫止跟着段慈来到街市，果然整个街市热闹非凡，街市中穿梭着形形色色的人，沿街有不少小摊，还有一些耍杂耍的街头艺人，街道两边也都是各种各样的商铺，这种景色果真是仙界没有的。莫止跟在段慈身后走了一段之后，人潮变得越发密集。段慈默默走到莫止身旁，并肩与她前行。
　　莫止在热闹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事重重。突然，她被面前的一个小摊子吸引住了目光。小小的摊子前围着许多人，一个中年女人正搅动着锅里煮得酥烂的红豆，空气里都是甜甜糯糯的味道。莫止盯着红豆痴痴地看着，都说红豆......最是相思。
　　段慈看她久久站在摊子前并未离去，便上前买了一碗。就在他接过那碗红豆羹时，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阵雨来的又急又猛，砸在一旁的屋檐上。雨滴如银丝铁线兜头直下，段慈一手拿着红豆羹，一手拉住莫止的手腕，将还在发愣的她拉进一旁的茶馆中。
　　段慈选了一处角落，拉着莫止坐下：“殿下，红豆羹。”
　　莫止不语，只是从段慈手中接过那碗红豆羹，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低头看着手中的红豆羹。
　　“殿下，这雨应该很快就会停，我们在此稍坐会吧。”
　　“嗯。”莫止轻轻地应了一声。
　　不远处的一桌客人......
　　“听闻了吗？翎军已经将魔族打出了林城！”
　　莫止的头猛然抬起，眼睛中满是亮晶晶的光。
　　“翎军？”
　　“就是仙界来的那只穿着暗红色铠甲带着面具的仙军啊！”
　　“哦，你是说那只仙军啊，那不是仙界的龙吟军嘛。他们把魔族打出边境林城了？你这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了，我师兄刚从边境回来。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莫止在一旁听着，不自觉地便笑了出来。段慈看着她的笑脸，唇角也微微扬了一小下，他拿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小口。这是他这几日来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或许，这次带她出来是对的吧，段慈如此想着。
　　那场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好似莫止的那片刻欢喜。他们二人并肩走在雨后的街上。
　　段慈微笑着望着莫止，开口：“殿下现在可放心了？”
　　莫止仰起头，看向段慈的眼睛，真诚地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可战争并未结束，我不知道我还能帮他做些什么......”
　　“殿下如果真的想帮他，不如好好修炼，早日坐上圣女之位。”
　　“此话怎讲？”
　　“坐上圣女之位，您也就真正拥有了祝福之力。到那时，您自可祝福他一切安好，平安归来。”
　　莫止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让她整个人散发出翼翼的光彩，叫人移不开眼：“走吧，段慈，我们回去！”莫止信誓旦旦地说。二人于是启程返回了沉华楼。
　　......
　　“成了！”莫止开心地说道。经过几日的修炼，莫止的灵力同仙力都有明显的进步。
　　这几日来，她依然总在信息处待着，只不过，她不再只是呆坐在那里盯着那面大水镜了。
　　她为确保不放过任何一点有关九翎的消息，便每日清早就来到信息处，边在窗边闭目打坐边等战报。
　　然而这几日的看似悠闲的时光中，信息处的人惊奇地发现，他们平日中总是高高在上的清冷阁主，这几日也总是有事没事就爱往信息处跑。一个是新归位的楼主，一个是他们的冷面阁主......这搞得信息处人人紧张，生怕做错一点小事被这二位大人发现，大家心中真是苦不堪言，纷纷祈祷这场战事能早点结束，他们也好赶紧恭送这二位大人离开，如今这日子简直不是一般人过的。
　　日子过得很快，今日是莫止等的第100天了。昨夜她又梦到了那个伏尸之中的那道身影，今日这一整日，她都有些惴惴不安的，或许是因为那个梦吧。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她悬着一天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莫止暗暗想着：“夜将至，他应该能喘口气了吧？”
　　可就在此时，那边巨大的水镜突然出现了波动。只见水镜中渐渐浮出了文字。莫止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水镜前，只见镜子写着：
　　平山城一战，城毁人亡。龙吟伤亡惨重，仍有失踪之人，生死未卜。死亡者名单：旭阳、顾平、霄汉、董世杰......失踪人员名单：玄晶、思流......九翎......
　　莫止一个一个字认真看着，她的心揪得紧紧得，洋洋洒洒的名单，一眼望不到头。她就快要看完了，可最不想看到的名字却出现了。
　　莫止完全楞住了，她好像被天雷劈中了一样，耳朵里是不断地嗡鸣声，身体也像麻木了一般一动不动。她身边的一名负责记录信息的小仙，看到她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有些担心地出声询问：“楼主？您可是身体不舒服？”
　　莫止突然回神，什么话都没说，不管不顾地便狂奔出去。
　　那记录信息的小仙一脸疑惑，看向屋内另一个小仙说道：“楼主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小官小声说道：“楼主的事情哪是我们敢议论的？快干你的活吧！”
　　当记录小官，一字一字不断记录，当记录到“九翎”二字时，他又仔细看了两眼水镜，确认无误，慌张地喊：“快！快！快通知阁主！我知道楼主怎么了！”
　　“一惊一乍什么啊？阁主正在炼器，谁敢过去打扰他？不想活了？”
　　“现在不去，一会整个沉华楼怕是都要被阁主掀了，你信不信？”说着，那小仙也不记录了，丢下手中的纸笔，便撒腿往地下的炼器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