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开》程汐

1、第 1 章

　　你总说有一天如果我们还有缘走一圈还是会回到对方的身边
　　我总怕有一天就算感情没有变我和你是在遇上别人以后遇见---

　　“我跟你说，即将上任的营销总监是总裁特意从国外聘请回来的！”茶水间里，同事甲迫不及待地跟同事乙分享她得来的第一手消息。
　　“啊！你怎么知道？”同事乙兴趣盎然地凑近一些。
　　“我刚才送文件给总经理签名时，听到了他跟总裁讲电话。”
　　“那你有听到他的来历吗？”
　　“没有，不过好像很厉害，他月薪三万，公司还配房配车。”
　　“让公司花这么一大笔钱，他到底有什么能力？”
　　“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但听名字应该是中国人，丛琛……”
　　“砰！”突如其来的杯子碎裂声让讨论热烈的两个人狠狠吓了一大跳。
　　莫云秋站在她们身后，为自己的冒失致上道歉。
　　“云秋，听说你辞职快到期了？”同事乙想起什么地问。
　　云秋点头，“还有几天。”
　　“祝贺日霭考上B大！”同事甲接口，“一起去B市，你们果然孟焦不离。”
　　日霭送过伞送过药到公司，大家都知道广告部的莫云秋有个聪明懂事的妹妹。
　　“孟焦不离不是这样用的，”同事乙纠正，“不过云秋，你跟日霭是我见过的感情最好的姐妹。”
　　云秋动容微笑。

　　公司为新任的营销总监丛琛举办了一场酒会，总裁亲自致欢迎辞，他的受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没想到他是个青年才俊，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有点淡漠，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笑。”
　　“冷静沉稳，这样很好。”
　　“重要的是工作能力，我坚信，在他魄力的领导下，我们的业绩肯定蒸蒸日上！”
　　耳边尽是对丛琛的谈论，云秋独善其身地吃喝兼顾。
　　心里也不是没有波澜的，云秋将目光调向丛琛，一群人葱葱郁郁地围拢他，他的侧脸温文俊雅，裁剪得宜的西装更衬得他挺拔修长。
　　“云秋，原来丛琛是你校友！”一个同事突然凑到她身边说。
　　云秋的神情有片刻失真，停滞一会，她收回不经意的异样表现，还以一笑，“哦。”
　　见云秋兴趣缺缺的，同事的注意力回到共鸣者那里。
　　“他在C大很出名，内外皆优，毕业就留学美国。”
　　“不少公司留他，但他毅然决然回国，很有自己的传奇。”
　　“我听说，他选择C市其实是因为他妻子是这里的人。”
　　心里的疼忽悠了一下，云秋不由自主迈步，逃离那片喧嚣的人声。
　　云秋从金碧辉煌的酒会大厅走向外面星光迷罹的世界。喝了酒的缘故，头晕晕沉沉的，她弯下腰，蹲在了地上。
　　在酒精的催化下，泛黄的往事被撕开一个缺口。
　　云秋和丛琛同一个英语班，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饭泡茶，一起看星星看月亮，饱满地挥洒青春幸福。日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冬天暖烘烘的自习室里，两个人习惯对面坐。桌底下，她的左手裹在他的左手里，安心得透彻。
　　书看得烦了，她拉他走出自习室泄懑。她跳到他背上，牢牢圈住他的脖子。“现在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我要好好珍惜，因为失去会后悔莫及，那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所以，我要对你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百年！”他巧妙地改借那段脍炙人口的台词，脸上的笑容明朗纯粹。
　　凉爽的天气时，他喜欢抱着她在风中转圈。有一次，转得太久，她头有点晕，放下脚时绊到他的脚，两个人直直摔下去。水泥地面，她的膝盖重重磕破一块，淌出狰然的血水。他扶她坐好后，急急跑向学校外面的药店。帮她涂药，看着那个伤口，他比她还疼。她再三催促，他才抹一下自己手肘上的擦伤。
　　他们决定出国留学，下了一番苦功，做了充足的准备，两个人都顺利地拿到了OFFER。然而，庆祝的信号还没到达神经中枢，已经哭出声来。
　　云秋一脸茫然地盯着掉地上的手机，毫无知觉地，眼泪肆意在脸上四分五裂。她迈步，想捡手机，却发现脚一点也不听使唤。原来她全身都在簌簌发抖。寒意侵袭，伴着痛楚逐渐渗透到每一个细胞，深入骨髓，伤得体无完肤。
　　“撞了人不管不顾就跑，肇事司机太丧尽天良了……”
　　“好好的一家人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人有旦夕祸福……”
　　“真是可怜，留下两个孤苦的女儿，小的那个才念初一而已……”
　　邻居耳语不断，家里四处荒凉，日霭瑟缩在角落里，无措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云秋上前，紧紧抱住她，任眼泪流得安静而汹涌。
　　云秋中止了出国的打算，投简历在C市找工作。丛琛有他的家庭使命，他们风花雪月的故事划上了休止符。
　　日霭判若两人地沉默，眼神却空洞得挤不出一滴泪水。看着她，云秋心里炙炙生疼。
　　“日霭，爸爸妈妈是先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像以前那样，活得好好的，不要让他们担心……”云秋说得泣不成声。
　　日霭转过头来，脸上的悲恸那样令人心悸。“姐姐……”她呜咽着扑进云秋怀里。
　　日子一天一天往下，伤痛一点一点平静，日霭慢慢被找回来。然而，其实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
　　那两个月，仿佛一生一世。
　　夜风扑来，感到些许凉意。云秋捂着脸，在刹那的回忆里泪流满面。

　　办完离职手续，云秋的平底鞋踏出人事部，正好看到丛琛走进电梯的背影。
　　校园生活的脚步已经远去很久很久。她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