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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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湖边有一座小小的水神庙，说是庙也不太恰当，面积甚小，跟民间那种一尺见方的土地庙大小有些类似。小庙很新，不知是翻修的还是新建的，里面供奉着一个雕塑，造型颇有些抽象，一时之间，化羽与连褚二人竟无法分辨。
湖面十分平静，水光泠泠。
连褚拔出佩剑，一剑向湖面斩去，竟如石沉大海，没有溅起半点水花，“果然有异，这湖乃凡世之湖，湖中却暗含灵气，灵气菁纯，仿佛天然屏障，从外面攻去，灵力未到湖中便被化去。”
“师兄我们下去查探一番，”
“师妹不可如此焦急，需....”
不等连褚说完，化羽已经一跃而下跳入湖中，连褚见状只好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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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故人到访，恕不能远迎。”
化羽耳边传来声音，这声音十分沧桑，且透着一股虚幻的味道，“是谁？”化羽仔细查看四周。
“修士短短数年便不记得我了，我对真人却未曾遗忘过，惊鸿一瞥，真人当年所言，字字珠玑，至今仍不敢忘。”
说话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拉扯这化羽让她在水中飞速前进，湖水激荡的化羽睁不开眼睛，待停下后，化羽环顾四周，自己竟身处一洞穴之中，洞中十分空旷，唯正中有一蒲团，上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化羽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蟾蜍，这必然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蟾蜍，“青塘郡数十条人命，便是出于阁下之手吧。”
“你看的到我？”
“废话，你这么大一只在我跟前，我能看不见你？”
“哈哈哈哈——，竟然还有人能看见我，修士果真与我有缘分。”
这蟾蜍声音极大，笑声癫狂，化羽看着深感辣眼睛。
“咱俩可没缘分，实话跟你说吧，我被雷劫劈了，脑子坏了，连我师父都不记得了。你可别跟我乱攀关系，就算以前有缘如今也变无缘了，我今日必不会有一分手软。”
化羽不想听他多言，此妖邪善制幻境，必定善于给人洗脑，如今自己独自身处此地，不见大师兄踪影，越拖恐越是危险，说不定此处亦是幻境。
正想动手，化羽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对方攻击竟如此悄无声息，修为远比自己设想的高，事情怕是大大不妙。
“修士不要着急，安心在这里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而后化羽便被迫进入听故事时刻。
只见这蟾蜍徐徐说道：有一只蟾蜍，跟其他一母所生的上千只蟾蜍兄弟一样，很短的时间便迅速长大了，它们都只是蟾蜍而已，没有思想没有喜悲，每日便是凭着本能在田间地头抓一些昆虫吃。
然而这只蟾蜍却偶然之间抬头看了看月亮，从那以后它每天都在看，从此，它变得与众不同。
它每日除了捉虫以外，闲暇时间都在望月。慢慢的，水中的各类水族生死交替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它一直活着，一直一直活着。而后不知过了多少年岁，有一天它便悄无声息的开了灵智。
初开灵智的它十分懵懂，依照着本能进行着粗浅的修炼。
它第一次练成一个法诀的时候，它欣喜若狂，而后它努力搜集修炼法门，一直刻苦修炼。
它有一颗赤子之心，本就以昆虫为食的它，自开灵智以后经常为周边农户消灭害虫，也曾以微弱灵力救助过落水的百姓，若是翻翻郡志，说不定还能看到数百年前“水神救人，立庙以祭”的美谈。
人为大道宠儿，妖修要想修大道得长生必须先修得人形，褪去妖身。
可如今的修真界，自千年前起便再无修士飞升，而妖修更是不易，这么多年它从未听说过有妖修化形。
但它并没有考虑过这么多，一直坚持不懈的修炼着，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
十年，五十年，百年，时间已悄悄流逝了将近千年，它仍没有化形，修为亦不再上涨，看尽了生死轮回，当初周边百姓为自己建的小庙也早已无踪迹。
再过百年，以它如今的修为，它便要自此归于天地，从此再也没有它的痕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自己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有一日，它在惬意地晒太阳，远远看到一位修士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修士背着一把长剑，长相清丽却带一股肃杀之气，面上不悲不喜。
青塘郡从未来过修士，它一时好奇，便没有忍住上前搭话。“你一个修士怎么来这里了？”
未曾想这修士看着冷漠，却在看到蟾蜍听到蟾蜍的声音后，止步停了下来，而后在蟾蜍旁席地而坐，认真地回了话，“我来这里看看天地。”
妖修在三界中说不上受欢迎，这修士对自己态度如此淡然，倒是让蟾蜍来了兴趣，便继续跟修士交谈：“你们修士修炼之地皆是奇山美景，平日里能跃九霄游四海，我在这里千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修士来一个小小的青塘郡这里看天地。”
“我一路走来唯觉得日光温暖，冬雨凛冽。这青塘郡安静怡人，前辈这里很好，长久的安居在此处，想必心中皆是安宁。”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虽然活的长久，其实我去的地方还不如你这个小姑娘多呢。也不知道外面都是什么样子，可惜了，只能你说什么是什么了。”
修士突然莞尔一笑，面容舒展开来，仿佛一根紧绷的琴弦，弹出了一声轻缓的曲调，看着让人十分舒心。
“你笑什么？”蟾蜍发问。
“只是突然发觉，好多年没有人唤过我小姑娘了，听着感觉十分亲切。”
“前辈不必觉得可惜，以前辈修为，天下哪里去不得？想去便去吧，来这世上走一遭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如今我已将近千岁，天命有限，如今大限将至，便是看了天下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便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吧。”蟾蜍说道。
“古书记载：蟾蜍万岁者，头上有角，额有丹书八字，五月五日午时取之阴干，百日，以其足划地，即为流水。能辟五兵，若敌人射己者，弓矢皆反还自向也。（1）”
“我迟迟无法化形，是做不到古书里记载的前辈那样千年万载了，终究是无缘大道，天命如此。”
“我辈修炼本就是与天争命，何须轻言放弃，生灵不息，灵魂不灭，我志不改。”
“若是你的目标可能永远也无法达成呢？”
“哈哈哈哈哈——”修士突然开始狂笑。“前辈问的好，如今我正是在做一件可能永远无法达成之事，但我愿为之付出一切，纵使粉身碎骨，亦九死不悔。今日见前辈甚是有缘，可惜山高水长，你我当再无相见之日。告辞！”
言毕，这修士便起身潇洒离去了，留给蟾蜍一个坚毅的背影。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蟾蜍心里暗想，她的眼神充满了决然与悲壮。那是自己从未有过的。
见过了这个修士，蟾蜍好像内心多了点什么，但它无从知晓，只是自那日起，它开始修为比往常更加勤勉了，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千年大劫终究来了，蟾蜍躲在青阳湖下，耗尽毕生修为拼死抵抗，终是未能渡劫，天雷直接击碎了它的神魂，它开始灵力涣散，过不了一刻钟蟾蜍便要死了。
临死之前，它在想：我这一生，从一只平凡的蟾蜍到如今活了千年，度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也算圆满了吧。它突然想到当年那修士的话“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如今我的遗憾是什么呢？
就在此时，青阳湖面上传来“砰”的一声，一朵大大的水花溅起，蟾蜍定睛一看，竟是一位女子跳湖自尽。青阳湖一直有水神的传闻，故而数百年来从未有过人在此湖中自尽，蟾蜍也是头一次看到。
那一瞬间，它突然明白了，原来我的遗憾是凡人出生便拥有的人身，我苦修千年也未曾修成，如今我要死了，却看到凡人如此浪费天道赋予他们的生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鬼使神差般，它伸手拦住了那溺水凡人的魂魄。
凡人魂魄与修仙之人和妖修不同，修仙之人与妖修是与天争命，自引灵气入体起魂魄便脱离六道，自此便无法投胎转世，往后若是身死便是身死道消，魂魄尽散，化灵气归于天地，以实现与天地相争后反哺天地的生生不息。
而凡人身死魂魄可入六道轮回，凡人魂魄珍贵，自古便有修士妄图炼制魂魄归为己用，只是此举逆天，天道铁律之下，凡行此逆天之举着，皆很快便会会亡于天雷之下，故而几无人行此逆天之举。
蟾蜍吸了那道魂魄，而后它惊奇的发现，它的神魂溃散的速度减慢了，这名女子命格竟与自己出其的相合，它仿佛多生出了一只能自由行动的手，它漫长的生命里，从未见识过这般异事。
从那一刻开始，它入魔了，它成了普天之下唯一一只妖鬼。
妖鬼，古书曾有记载，妖修怨灵所化，缚于身死之地，非怨气化解不得解脱，非妖非鬼，生人不可视。
它的灵力，散落于这片青阳湖上，所有沾染它灵气的湖水它都可以调动。
它无法离开青阳湖水，它便以湖水造雨，在以青阳湖水降下的雨中，它来去自如。
它借助自己残存的灵力强行推演，寻出与落水女子命格相似之人，以灵力造出幻境，使其在幻境中溺死，进而吸其魂魄。
每吸一个，它便好转一分，至如今已经整整吸了二十九条魂魄，而它不知何处是尽头。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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