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赌之渊/芽副]Persona》Ormosia

17、第十七话

　　尾喰茨的汗水不断滑落，说谎令他格外不适。答应了凛要攻击莉莉香，却以自己的意志做出决断而放弃攻击，他的手攥成拳头，死死捏着裤腿。

　　尾喰凛的眼神则凝固了。太奇怪了，莉莉香本该“攻击”的吧？明明是吃下那三个女生的好机会，她却选择了防守？还有茨，他明明说过要攻击莉莉香的吧。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明明不会变成这样的，他的计策应该是很完美的，为什么？莉莉香在出乎他的意料揭下假面，又戳穿他的谎言之后，居然靠着“真实”取得了胜利！

　　.

　　“这样一来，点数怎么样了？”狛喰希跃跃欲试。

　　芽亚里也有些吃惊：“诶——那个？”

　　莉莉香果真如她所言，放弃了进攻三个女生将她们踏入深渊，借此来提升点数的机会，而是选择“守备”。哪怕尾喰凛会攻击她，莉莉香若选择攻击，也会获得更多点数的吧？尽管尾喰凛不会攻击失败而被扣300点，但莉莉香会获得超过900点，除掉被攻击的300点外，也能有600点的收益。尾喰凛在抵消掉DEF国进攻被扣的点数后，只会从莉莉香身上得到300点。也就是说，只要那三个女生不攻击莉莉香，而莉莉香选择攻击她们，无论尾喰凛如何选择，莉莉香都会赢！

　　“尾喰茨91点，有架11点，美鸟1点，杏子1点，然后是……”荷官逐一报出点数，“尾喰凛负269点，最下位，莉莉香165点，第一名，完胜！！！”

　　狛喰希攥紧双拳欢呼：“干……干得漂亮，莉莉香！”

　　芽亚里叉着腰，低头注视莉莉香，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莉莉香仰头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凛，我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你没有对这个机器本身做手脚？”

　　芽亚里瞪大了眼。

　　“‘战争’是你准备的赌博吧，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设置成能看到全员选择的样子。为什么没那么做？”

　　尾喰凛的眼瞳幽深如夜，他干笑一声：“……哈哈。你希望我那么说吗？莉莉香。”

　　“……唉，桃喰也是被人讨厌的一族啊。如果你只想着赢，出千的确是最容易的方法，但是你没有那么做。”莉莉香叹了一口气，拢了拢长发，“你不惜提高了得点数，给我这么大的风险。”

　　“也就是说，你并不仅仅是想赢。”她在这句话上落了重音，“你想在一个自认为平等的竞技场上，以一个自己能接受的方式骗到我，全都是为了获得自我满足。你啊，是想看到我说谎不是吗？”

　　她摇了摇食指，湛蓝瞳眸几乎望进尾喰凛的心底，随后指尖扬起指向她：“所以我选了‘守备’，没有说谎。不考虑其他人的事情，这就是你为了隐藏欲望的手段。以欺诈为家业的你，只能以谎言作为手段来对抗。”

　　尾喰凛面色冰冷：“手段？你说手段？你还没明白啊，莉莉香。”

　　责任，约束，义务，重压，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的命运早就是被决定好了的。生下来就必须继承的家业，多么无聊的人生啊。如果全部都是谎言就好了！他多希望这命运只是个谎言，可偏偏不是。他顶着尾喰的姓氏，除了谎言，他一无所有。

　　说谎不是手段，对他来说，谎言是他的救星，谎言得以保护他羸弱的内心。如果是你，应该会理解的，莉莉香，你也一样戴着假面，用假面掩盖空白的自我。

　　他故做无谓地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一点都没有失态：“我输啦。莉莉香，我在这场赌博中说的谎，全都被你看穿了呢。你们真是厉害啊，我赢不了你们。”

　　听到这番话，莉莉香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她绷着脸，一个字都没说。

　　尾喰凛抬起左手捂着自己的脸。

　　“归根结底，尾喰一族自身……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居然想成为百喰一族的首领，真是太愚昧了。”

　　尾喰茨咬紧了牙，腾地站了起来：“凛！你……”

　　“嘛，虽然百喰一族和学生会长选举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无所谓的啦。”尾喰凛的手指拉扯嘴角，扯出一个略带扭曲的笑容，“绮罗莉准备的规则，绮罗莉准备的地方，我们一开始就不可能赢吧？那家伙就是在玩而已，把百喰的家主这个位置当做鱼饵引诱我们，看着我们为此相互争夺而已。太无聊了，认真上的人就输了嘛。”

　　“哼！输了就嘴硬吗？凛！”

　　“……说我嘴硬吗？确实我是输了269票，我很不甘心的呀。但是这个选举战的规则是什么呢？选票的移动只能通过‘选举战’进行。而且，选举战需要选举管理委员会的人在场，是这样没错吧？”善于欺诈的贵公子终于撕下最后一层假面，露出獠牙，“那么，这场没有选举委员会的人在场的赌博应该怎么办呢？”

　　“哈……？”芽亚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你在说什么？选举委员会的人明明就在场，不能当做没有的吧？”狛喰希也很震惊。

　　芽亚里眼神凝固了。不对，等等，难道说……难道说，这个女的！！！

　　那可是尾喰凛找来的见证者，她们自始至终也没看到对方的面容！

　　赝品选举委员露出一样阴险的笑容，尾喰凛的脸也扭曲出快意的笑。他睥睨着莉莉香她们，得意地揭开最后一重谎言：“她并不叫做黑鞍藏良，也不是选举委员会的人，完全就是我准备好的赝品哦！”

　　芽亚里怒目圆睁，狛喰希目瞪口呆，莉莉香的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她只是抿紧了嘴唇，唇角下撇。

　　尾喰凛再也克制不住，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漂亮地掉进我的坑里了呀！”

　　“那，那就是说，莉莉香的胜利是……”狛喰希看起来要垮了。

　　“无效的哦！”尾喰凛愉快地替她补上，“因为不是‘选举战’嘛！一票都不会移动的！你们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痛哭的这个赌局，全都是无效的！”

　　当然，要是莉莉香输了，那尾喰凛肯定会把它做成真的就是了。

　　“你们的决心！信赖！还有胜利，也全都没有！通过这场‘战争’，你们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他狂笑不止，脸颊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这种选举根本就无所谓！所以就随随便便玩了一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女生的脸扭曲了，甚至有些狰狞。

　　“别开玩笑了！到现在说这种……你以为我们会承认吗？！”

　　“明明我们是冒着风险赢了的！！！”

　　“是有效的！这场赌博明明有效！”

　　“开什么玩笑啊，骗子！去死吧！你这个骗子！”

　　然而这一切只换来凛不以为然的笑容，看起来依旧温良，是合格的骗子表情。

　　茨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对我也，说谎了吗？”

　　“觉得我很卑鄙吗，茨？我是个翻脸不认人，明明约好却变卦，是个信口开河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是吗——但是，这就是我。”他明明在笑，可一点笑意都没有，“拜你所赐，我必须背负上这样的人生。你一边接受了我的‘邀请’，一边背叛了我，就连正直的你，也否定了我这个人。”

　　果然，骗子到哪里都只能是孤独一人吗？

　　嘴角一点点上扬，眼里却越来越暗，凛凝望他：“茨，我要把你逐出尾喰家族。”

　　尾喰茨眼眶里浮起一层泪水：“就连那个，也是骗我的吗？”

　　身为正直者的他，一说谎就忍不住恶心呕吐，满脸冒汗，克制不住地发抖，在尾喰家可谓是个异端。“正直的人”对于任何人应该都是褒义词，偏偏在尾喰家是彻头彻尾的贬义词。

　　是凛拯救了他，伸手将他拉出深渊，让他知道即便身为正直者，也能在尾喰家族生存下去，他也能够为凛分担。

　　原来，连那个都是谎言吗？那只伸出的手，手心的温度，五指传来的力量，这一切也都是假的吗？
　　莉莉香却适时开口：“凛、茨，你们两个总是说谎，谎话连篇，最后反而深陷其中，就让我来把假货变成真品吧。”

　　她站起身，凝视着尾喰兄弟俩。

　　“正直的人如此勉强自己也要说谎的理由，欺诈师一直说谎的理由，说出来不就行了？”莉莉香将手伸进狛喰希的制服外套，惹来对方一声“哇，干嘛？！”的惊叫，“‘我很担心你’，这件事。”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时长已经有1小时18分了。

　　尾喰凛愣住了。

　　通话？是在……和谁？

　　难道说，难道说……难道说是！！！

　　他意识到了什么。

　　.

　　走廊上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大力撞开，孩子气的声音从身穿兔子玩偶装的娇小少女口中传出：“这场’选举战‘，是有效的——！！！”

　　是选举管理委员会的老大，黄泉月露娜，如假包换的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