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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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河江抱月又在做梦了。
她梦见了无垠的山脉，无边的海洋，她看见星星坠入海底，鱼儿在天空飞翔——一切诡谲的画面在梦中都显得无比合理。
过往的记忆走马灯似的从她身边流过，像光束一般分离又聚合，最终的最终，她看到了另一张自己的脸。
明明与自己的五官气质完全不同，但她明确知道那也是自己的脸。
另一个自己的脸上的嘴唇一张一合，宛如一只脱离大海在沙滩上痛苦窒息的鱼，另一个她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但她读懂了意思——
“你不属于这里。”
“快走吧。”
“快走吧。”
下一瞬间，周围一切的画面都如同岩浆一般融化，目标则是位于中心的——她，那种滚烫的温度离她近在咫尺。
……她要在自己的梦中被烫死了。
皮肤被灼烧，身体组织一点点化为灰烬，白色的骨骼一点点露出。
好疼，真的好疼，如果她不醒来，她一定会疼死在她自己的梦境里。
下一瞬间，她又坠入了冰冷的深海，冷热的强烈交替让本就脆弱的组织一点点脱离。
一种意识突然侵袭了她：她的身体会一点点分崩离析。
这样也好。
她已经太累了。
突然，有什么人迎着光向她游来，缓缓向她伸出了手，背着光，她完全看不清向自己伸出手的人的脸，只看到了黑色的，飘散在海水中的长发。
她握住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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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河江抱月从深深的梦境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在海底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依旧存在神经末梢，她身后的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衣，明明是在夏天，她却感到浑身冰凉。
……她又做梦了。
她的手掌抚上了额头，企图用温度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房间的指针指向凌晨四点。
她的睡眠很不好，必须得借助药物，长期服药让她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性，她不得不通过一些非法手段取得一些对于人体来说超高纯度药物——比如虎杖早上看到的巴比妥酸盐。
她算了算，按照昨天自己服下的浓度，正常人能直接睡三天三夜不醒。
……可这才四点，她就醒了。
她叹了口气，药物效用在她身体里依旧兴风作浪着，她的眼皮好像铅一样沉。
可她一秒都无法睡了，梦里的意象无一不提醒着她：你的时间不多了。
要记住，你有一定要做的事；你的真实名字不叫寒河江抱月，你的名字叫……
她的思绪被眼前黑暗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打断了，伏黑甚尔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依旧闪着野兽一般的光，他玩味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事。
……谢天谢地，她差点以为在什么鬼片的拍摄现场。
“先生，不要深更半夜闯进一个美少女的房间。”
她穿着衬衫睡衣，头发乱蓬蓬地跨过他，坐在电脑桌前准备工作——她还有咒术总监会的报告要改。
“……美少女?”伏黑甚尔似乎被这个词逗笑了，“你说说这三个字哪个与你有关系?”
寒河江抱月：“……不要这么说，我至少是个女性。”
伏黑甚尔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用一种玩味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你也算?”
抱月捂了捂头：“……你这样说话很容易失去我的，甚尔。”
“失去你?”他轻笑一声，随意脱掉了带着血的紧身上衣，“我什么时候拥有过你?你怕不是睡昏头了吧。”
他转身走向了浴室，没有任何迟疑——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人公用的房间。
伏黑甚尔穿着浴袍出来时，寒河江抱月仍然在工作，电脑莹莹的蓝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一丝生气，就好像刚刚与他拌嘴的人不是她一样。
伏黑甚尔拿起了抱月放在桌下的药瓶，掂量了一下质量，又看向正在工作的抱月，啧了一声。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伏黑甚尔的头发滴着水，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走向她，“你昨天晚上跟高层开会基本没睡觉，今天晚上一点才睡——这个点起床你是想猝死吗?”
男人巨大的身形站在她旁边极有压迫感，但她依旧没挪动视线，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
伏黑甚尔皱起了眉头，一下子扯起来她的衣领把她扛在肩上，她太瘦了，抱她不比抱一个小孩吃力。
认真工作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抱月：……?
伏黑甚尔不是很温柔地把她丢到了床上，接着给她盖上了被子。
“现在，立刻，马上睡觉 ，我盯着你。”
“可是……”
“不然明天我不陪你和那些小鬼去原宿了。”
“……好吧”，她撇了撇嘴，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说：“要一起睡吗?”
如果正常情况下，这种女性对于男性露骨的暗示肯定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可抱月又是什么正常女孩呢?她性别意识的缺失与清奇的脑回路让认识她久的人总会忽略她的性别，而且伏黑甚尔也不认为她是具有那种想法的人。
按照她的脑回路：伏黑甚尔睡着了＝她可以继续去工作了。
伏黑甚尔揉了揉眉心，上次他觉得这么棘手还是在十年前接手星浆体任务前。
“你是想借我睡着了去工作吧。”
“哦呀，被发现了呢，”她毫无愧意地说，“你真棒。”
这句话配上她面无表情的面容充满了讽刺感，但伏黑甚尔并没有被她的语气惹恼，她总是在适当的时候不露声色地流露出自己的不适，如果她开始讽刺别人——那她就是真的很生气。
按照他们两个之间的雇佣关系，他现在的明智选择是为她让开一条道让她继续去工作，可是——
“恕我直言，你对我的打扰是不是超过了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她又补充到。
她很奇怪，平时虽然一直总是面无表情，但是却对他人的行为到了纵容的程度，可有些时候——比如现在，在你不知道你的言行到底妨碍了什么的情况下，她会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告诉你：啊——这不行，如果你要再坚持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他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以及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又瘦了一圈的手臂，还是蹲下来，用他从没有过的耐心说着：“这不是我对雇主的关心。”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在她面前缓缓蹲下，在他的角度，她苍白的脸色在温暖的灯光下显现出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柔和。
“这只是我作为……朋友对你的关心，希望你能接受。”他脑中闪过几个词，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朋友”这个最为暧昧模糊的词语作为他们关系的定义。
一阵令人不适的静谧。
“……好吧。”她最终做出了让步，重新盖上了被子，她扭过头去不看他，“……晚安，甚尔。”
伏黑甚尔扭过头准备关灯，却被她的另一句话打断。
“……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
伏黑甚尔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连唇边的伤疤都带着几分愉悦的弧度。
“……是么。”
灯灭了，小小的插曲后夜晚又重归于宁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