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勉强》玛蒂尔答

21、停职

　　“小槿你知道吗，虽然我刚刚起床，但是我已经和孟禾的粉丝大战八百回合了，有些人粉籍太明显了，还假装不是，领孟禾的粉籍是丢人吗？”

　　“老娘什么星都不追，没想到居然还有为你反黑的一天。”

　　司槿坐在车里，听着程歆絮絮叨叨，忍不住笑起来。

　　严琴找她的那天是星期六，而今天是星期一，她拒绝了陆放峥调她去英国出差的好意。

　　她有工作要做，《BELLA》发薪水给她，不是为了让她去英国游玩，或者在家里躲着的。

　　她也需要这份工作。

　　她是习惯了仰着头去看人的人，是这份工作带给了她自信。

　　程歆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担忧，“小槿，有没有人在你们公司附近堵你啊？”

　　司槿笑得有些无奈，她从车里出来，关上了车门。

　　“我又不是什么明星，伤害的也不是他们的父母，他们至于那么恨我，甚至要来公司堵我吗？”

　　“你放心好了，《BELLA》的安保不是摆设……”

　　她放下了手机，因为她看见了正朝着她走过来的邵川。

　　司槿很快镇定下来，补上了一句，“不说了，我要上楼工作了。你难得休息，别为我反黑了。”

　　“不过如果是你自己想吵架的话，随便。”

　　她挂了电话，按下了手机里一个按钮，而后从包里取出了一支烟，点燃之后等着邵川走到她面前。

　　“司槿。”

　　他在她面前停下来，“你以前在我面前从来不抽烟的。怎么，现在心里很烦吗？”

　　他是来幸灾乐祸的。

　　司槿吐出了一口烟，邵川在她面前面目模糊起来。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想抽就抽，不想抽就不抽，关你什么事？”

　　邵川用手将那阵烟挥散了，越加靠近了她，他脸上满是笑容。

　　“怎么样，被人网暴的滋味不好受吧？”

　　邵川这是不打自招，尽管她原本也知道，这件事只会是他做的。

　　他母亲通过房产中介找到了她的住址，邵川要知道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而很早以前她带着他回过桐安一次，他和徐安平互留了联系方式。

　　这一次他和徐安平是各取所需，联手把她推入了深渊里。

　　“你给了他多少钱？”

　　邵川很快回答她，“五万。”

　　这个答案当然可以伤害到司槿，她又抽了一口烟，低下头去把烟灰掸在了地上。

　　“就为了五万块钱，他又出卖我一次。”

　　他笑得恣意，“小槿，你为什么连五万块钱都不肯出呢？”

　　“你守着那么多钱，就为了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吗？太虚荣了。”

　　他和海颜夫妻一心，都觉得她配不上Graff的这只戒指。

　　眼皮子也太浅了。

　　从邵川那里得到的钱，在奶奶过世之后，司槿找了一个时间，全都捐助给了贫困山区的女大学生，她希望更多的女孩能接受良好的教育。

　　此刻她偏过头，定定的望着邵川。

　　他曾经是她为自己选的完美丈夫。高学历，家庭和睦，人际关系简单。

　　相貌说不上多英俊，有恰到好处的上进心和让她觉得安全的野心。

　　可是她后来还是错看了他了，一旦有了机会，一旦有人为他打开了那扇门……

　　那支烟抽完了，“我要上楼去工作了，你怎么样，被业内封杀，还没找到工作吧？”

　　“《BELLA》正在应聘保安，我可以推荐你去试一试。”

　　司槿转身要走，邵川恼羞成怒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槿，你别走！只要你肯认错，我们之间还是有机会的！小槿，和海颜相比我其实更喜欢你！”

　　邵川的话离谱到她以为她是听错了。

　　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忽而有人从一旁冲出来，一拳打在邵川脸上，让他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邵川是个文质彬彬的败类，手无缚鸡之力，此时骤然被打，有些懵懵的。

　　司槿嫌恶地看了邵川一眼，望程嘉绍的目光又转为担忧，“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担心你，所以想着过来看看。”

　　在他们彼此关心的时候，邵川终于忍着疼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就是送你戒指的那个人？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他擦了擦他嘴角的血，发了狠，“我会去告你的，故意伤害。”

　　司槿点了点头，“也是，到警/察局的路还是你更熟。我还没有问过你，被行政拘留的感觉怎么样呢？”

　　“徐思槿，你……”

　　每次他被逼急了，就会唤司槿的原名，也不知道是谁更破防。

　　司槿举起手机，朝着他晃了晃。

　　“你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全都录下了。我会提交给律师，看看能构成什么罪名。”

　　“如果你继续纠缠的话，我也会把这段录音发给海颜。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喜欢她，不是吗？”

　　她微微扬起下巴，再也掩饰不了眼中的嫌恶，“快滚，别再恶心我。”

　　邵川眼中满是愤怒，终究无可奈何，悻悻地离开了。

　　程嘉绍望向司槿，眼神中满是担忧，“小槿，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满是苦涩，她其实不想让程嘉绍插手这些事，她在他面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又在这时候瓦解了些许。

　　“你今天休息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复又叹出来。

　　“海滩那个项目的设计图我已经做完了，桐安那边还没有完全规划好，暂时不需要做很多工作。”

　　他从来都是这样体谅的，关心也是一片赤诚的关心。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快到楼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下班，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住址，不把你送回家的话，我实在没法放心。”

　　司槿没有再坚持，她已经迟到了。

　　“你不用一直在这里，我七点才下班。”

　　程嘉绍和她点了点头，微微地笑起来，看着她渐渐走远了。

　　这件事在网络上的影响不小，要说什么都没有改变，那是不可能的。

　　司槿一路从公司门口走到办公室里，不再有那么多人热情地和她问好。

　　大多数的人都默默地低下头去，拒绝和她对视。

　　司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公关总监爱丽丝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看见司槿进门，她站起来，“安妮。”

　　“爱丽丝。”

　　司槿和她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请她的访客重新坐下来。

　　爱丽丝来找她，当然也只能是为了这一件事。

　　爱丽丝开门见山，“鉴于当前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对你，对《BELLA》的不利言论，所以总部临时决定暂停你《BELLA》主编的职位，等待舆论平息，或者对你的评价有所反转的时候，再考虑重新启用。”

　　“所以，安妮，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在家里休息。”

　　越是大公司，越要顾及形象，越是可以弃卒保帅。这其实并不能让司槿感觉到意外。

　　她翻开了桌上希拉和琳达交过来的方案书，认真地看起来。

　　“我理解也尊重公司的安排，不过今天我既然来了，想先把手边的一些工作做完。”

　　她摆出了逐客的姿态，爱丽丝知情知趣，很快便从她的办公室离开了。

　　司槿拉上了办公室里所有的窗帘，想要工作，实际上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呆了一天。

　　她等到大楼里几乎所有灯光都熄灭下去，寂寥地关了办公室的灯，拿走了一些资料。

　　心不在焉地一直走到停车场里，才突然想起来程嘉绍仍然在这里等着她。

　　他很快从他的车里走了出来，“小槿，今天加班了？”

　　司槿心上涌出浓烈的歉意，她低头撒了谎。

　　“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你明天就不用管我了，高层决定让我休息一段时间。”

　　她浅浅地笑了笑，“我其实真的没事。”

　　她一句话，把他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程嘉绍还是温和地笑了笑，“那我今天先送你回家吧。”

　　司槿点头，他们分别上了车，她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后面的程嘉绍，踩下了油门。

　　他们很快到达司槿家楼下的停车场，中午的时候程歆给她发了消息，夏城医院里今天有一台重要的手术，她要去观摩，今晚恐怕都不会回来。

　　司槿和程嘉绍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她想了想，“到楼上去坐坐，喝杯水吧。”

　　气氛莫名地有些尴尬起来，程嘉绍望了她片刻，在那一瞬间里，她甚至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好。”好在他最终还是应承下来，“那我喝杯水就下来。”

　　司槿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既然都已经说好了，越解释反而越是尴尬，所以不必更改了。

　　她回过头去锁了车，先一步朝着电梯间走去。

　　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又回到了高中彼此都拘束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能够独处的时间分明很少，少到十年之后，他们都已经是从容的，在自己的领域可以大杀四方的成年人，这种氛围还是改变不了。

　　司槿在家门前停下来，随手撕掉了上面贴着的“讨伐”她的海报。

　　“就只有这一点本事了，不用在意。”

　　她把那张纸揉了揉，丢到了垃圾桶里。

　　“小槿，这段时间你要不要搬出去住，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司槿接了两杯水，递给程嘉绍一杯。

　　“这张海报应该是孟禾的粉丝贴的，为了她没有在《BELLA》出镜的事。放心吧，她们做不出更过分的事了。”

　　“而且这几天程歆回国了，她都会跟我呆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她说话是时候带着一种希望对方不要管闲事的疏离感，程嘉绍感受到了。

　　他只是喝了一杯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