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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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掌柜又要了三个房间后，四人约定好下楼吃晚饭的时间，便打算各自回房暂作休整。只是祝花枝的手仍被应有欢抓得紧紧的，不得已和他走进了同一间房间。
“现在可以松开了吧？”
应有欢倒也没有多言，利落地解开了系在两人手腕上的发带，让他坐在梳妆镜前。
虽然应有欢并没有将发带绑得很紧，但由于祝花枝的挣扎，他白皙的皮肤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红白的对比煞是惹眼。
小心翼翼解开打的结时，应有欢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看得祝花枝耳尖微红，故意垂了垂手让袖子滑下来挡住他的视线。应有欢这才回神了一般，难得不好意思般得掩饰一笑：“作为赔罪……”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木梳，另一手则轻轻拢起了祝花枝披散着的鸦青色的发丝，“我来替师兄重新束发吧。”
“赔罪？我可不见你有什么反省的态度。”祝花枝半开玩笑地嗤笑了一声，下意识地以许久前两人关系亲密时的态度回应。说完又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抿唇不语。
应有欢没有接话，低着头专注于手中之事。祝花枝透过镜子观察他的动作，只见他一手执梳、一手温柔地托起长发，从上至下一梳到底，动作无比轻柔。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盯着镜框上的一处花纹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
“好了。”应有欢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后退了几步看着镜中人，满意地点头。
祝花枝将视线移回镜子中央。应有欢不知怎么想的，给他梳了个好生繁复的发型，半披半束的，又缀了好些玉饰上去。只是梳发之人明显不习惯为他人束发，发髻歪歪扭扭的，效果不甚理想。
祝花枝瞥了眼身后发型大体相同但明显更加简单精致的应有欢，清了清嗓：“怎么？这就是你赔罪的诚心？”
应有欢：“师兄为何要如此怀疑我？若是不满意，我再为师兄重扎一遍。”
祝花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从镜子前起身：“不必了。”他不待应有欢说话，闪身到了门口，“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应有欢劝阻不及，只能眼看他从门后消失。
祝花枝在走廊里碰到了刚从君修意房中出来的君正容。
小姑娘见了他有些忙乱地打了个招呼：“前辈！啊不、是师叔好！”
他随意点了点头，越过君正容走向自己的房间，却又被她叫住：“祝师叔，我刚刚和哥哥在街上听人说这里夜市热闹，晚上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去逛逛好么？”
祝花枝拒绝了她的邀请：“你们自己去就行，晚饭也不必来叫我了。我有些累，就在房中休息。”他想了想，怕自己太严肃吓到小姑娘，于是又补充道：“不用在意我，祝你们玩得尽兴。”
“好、好的。谢谢师叔！”君正容歪头无邪地笑了一下，敏锐地称赞，“您的新发型很好看。是……”应当是应师叔梳的吧？
祝花枝下意识抚了下头发，微微面红，一时也想不到说什么好，快步回了房。
许是时隔多年与应有欢重逢，祝花枝梦到了他们的初见。
虽然山下仍春寒料峭，但逢春山上的桃花却已在灵脉的滋润下艳艳地开了。
祝昔牵着他的瘦小却生出厚茧的手，陪他慢慢地爬着上山的石阶。终于登到山顶时已经是黄昏了。翻滚的云海被夕阳晕染成了温柔的橘黄色，漫山的桃花都披上了金辉。
扶风虽爱桃花，但逢春山上也并非只有这一种树木。
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三人合抱的老树下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捧了一本书正看得专注。直到二人走近，少年这才抬头，“呀”了一声笑道：“原来是祝师叔。想来，这位便是我的师弟了？”他的目光移向一旁低头看着脚下不言不语的祝花枝。
祝昔在某些方面确实不拘小节。他在尘世中遇到了孤苦伶仃的祝花枝，又见其确实身负仙缘，便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带回山了。
所以彼时少年一身华贵的金丝紫衫、头戴玉冠，而他衣衫褴褛，两相比照下如乞儿一般。虽然从前并非没有见过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祝花枝却独在此面对华服少年时生出了自卑的情绪。或许是他从前心知与前者的差距，只可望而不可及；但以后少年却要成为他的师兄。
他的修为一定也很高吧？祝花枝羞愧地心道，师父说我有天赋，但未必没可能是看走了眼。倘若真能幸运地踏上修仙之途……我也不奢求能同师父一样厉害，只望不要被师兄抛下太多才好。
胡思乱想之时，祝昔却屈起手指毫不顾忌地在少年头上一敲：“什么师叔师弟的，做梦没醒呢你？我可不记得师父什么时候同意你进我们逢春门了。”
“嘿嘿。”少年摸着被敲到的地方，没有被打击到的神情，“我瞧今天这日子就挺好。正巧这位弟弟上山，祖师爷要是应允我进门，今日便是双喜临门啊！”他说着，倏地起身，“我同你们一起去见祖师爷他老人家。”
祝昔懒得反驳，摸了摸祝花枝的头顶：“不用理这闲杂人等。你上头就一个师姐，是我同你说过的师妹常芸收的徒儿。就算将来这位，”他转向少年，冲他冷冷一笑，“应公子，缠得师父不耐烦进了门，也该是他叫你一声师兄的。”
祝花枝眨了眨眼，看到少年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祝昔的话语，蹲下身笑嘻嘻地和自己平视：“这位师兄好呀，我叫应有欢，应当的应，有无的有，欢笑的欢。你叫什么名儿？”
突然被热情搭话的祝花枝有些无措，他下意识地抓紧了祝昔的手，小声道：“你好……我、我叫祝花枝，因为师父是在花枝镇捡到我的。”
他有些难过起来，想到应有欢这个名字如此好听，应当是他父母慎重考虑过的。而自己却被父母抛弃，无名无姓地活了这么多年。花枝一名他虽已十分喜欢，只是和“应有欢”这个名字相比起来，却总是好像差了点什么。
他感觉自己快要哭了出来，因此只好瞪大眼睛抿着唇，努力压抑住泪意，忽然之间却听得应有欢说：“‘春光挟晴色，併上桃花枝’，师叔起名儿时是想起了逢春山？‘祝花枝’，倒是个好名儿。”
祝昔没有说话，倒像是默认了。
应有欢凑得很近，祝花枝一抬起头就与他对视了。他倒是一点也不羞赫，大方又清朗地一笑。
由于离得近，祝花枝感觉自己像是要直撞进那双幽深的笑眸中，快要沉醉其中。但他忽然心中一突，下意识觉得那团黑沉中还藏了些无邪笑容之外的东西。于是他努力地挪开眼，想要摆脱那双眼睛产生的引力、获得冷静喘息一会的机会。
到底是多了什么……他还没想明白，又被他眼角的红痣夺取了注意力。
他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酒，那颗小小的痣在他眼前越来越大。
红色的一团……又带了点粉……
就像、就像那逢春山上灼灼的桃花一样……
祝花枝猛得惊醒。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