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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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秦峥和江佪正在一起修剪花藤。
原先的花盆早已经装不下，秦峥就在墙边挖了一个坑，让植物的根系深埋于地下。
两人拿着剪刀，把坏掉和多余的枝叶剪掉。
阳光照在江佪白皙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脸上细微的绒毛。江佪眼睫微垂，浅淡的琉璃色眼眸愈发显得剔透。
秦峥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阿佪。”
“嗯。”
“你出汗了。”
江佪转头，秦峥的手刚好伸过来轻轻抹掉了他额头上的细汗。
“不剪了，我们进屋去吧。”秦峥说道。
江佪看了看花藤，已经剪的差不多了。
两人扫了地上的残枝，然后进屋去了。
刚好秦峥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秦峥定的闹钟。
两人上了楼，秦峥拿过电脑，略微紧张地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码。
看到成绩的一刹那两人皆是欣喜不已，秦峥一把拥住身旁的人，欢呼道。“阿佪，太好了！”
江佪眼睛弯弯，里面都是笑意。
然后秦峥又输入了另一串号码，秦峥目光一路往下，眼睛里的震惊逐渐扩大，看到总分后一脸不可置信，他转头看向江佪，一时之间竟然讲不出任何话。
江佪也看到了，回头看到秦峥呆愣的样子，蓦然笑出了声。
秦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呆呆道，“阿佪，你好厉害啊！”
“你也很厉害啊。”
“这这这怎么会是一样！！！”秦峥激动说道，“不行，阿佪你以后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不行，你不能夸我了......”
两天之后江城的大小中学都知道今年的中考榜首又是来自江城一中，且直接破了江城近些年最高记录。
成绩出了之后秦峥也算安下心来，打算和江佪一起去之前说好的古镇游玩，可是还没等他说，江佪却说他要回一趟B市。
秦峥等了江佪两天，在第三天下午他见到了从B市回来的江佪。
江佪的脸色很不好，秦峥担忧，问他怎么了。
江佪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地坐在沙发上。
半响，江佪开口说道，“小峥，我要回去了。”
半个月后，秦峥去机场送江佪。
其实有些事情早已有预兆，比如江佪考试前就回过B市几次，每次都是匆匆而去，然后面带忧色回来，只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所以假装没事。
秦峥这些天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在想有什么方法既可以让江佪留在江城，又能帮到江佪，可是律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又能怎么做，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学生。
可江佪不也是吗？一个失去母亲，父亲不疼爱，还有继母虎视眈眈的可怜孩子。
机场里。
江佪扶着江奶奶，老人家边抹眼泪边叮嘱江佪注意事项，然后江佪走到了秦峥面前。
“小峥。”
两人对视。
“我要走了。”
秦峥看着眼前的人，走上前拥抱了江佪。
“阿佪。”
两人紧紧相拥。
然后秦峥目送江佪离去。
之后的一个月，秦峥无所事事地躺在家里，朋友的邀约也不想去，偶尔出去路过那栋红色的房子，还会傻傻在门口等着，像是有人会从里面出来。
江佪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场绚丽的梦，现在梦醒了，身旁空无一人。
秦峥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他也不是没有去外地的朋友，可是对于江佪，他觉得自己离开他就好像内心丢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落的，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想把手机揣在怀里，每隔几分钟就给那人发一条消息，这样就好像两人从来没有分离。
这不对，他想，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院子里的花开得茂盛，火红的与江佪家里的一模一样，秦峥想出去走走了，再不走他就要疯掉了。
外面阳光灼热，秦峥特地绕开了去往江佪家的那条路，漫无目的地游逛在街上。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里，四周空旷，街道上行人和过往车辆都没多少，往前再走，只有个绿色的公交站点，外加一台红色的自动贩卖机。
秦峥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远处的公交车过来，开了门，然后又关上，留下一阵尾气绝驰而去。
秦峥还坐在一动不动。
半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要吐露出来的时候。
“唉——”
秦峥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又响起，还多了几声。
“唉—”
“唉—”
“唉——”
秦峥：“......”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倒霉，连想哀叹一声都要被人截胡。
秦峥走到站牌后面，然后就看到了地上蹲着一个人，双手撑着脸颊，顶着个毛茸茸的脑袋。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秦峥，转过了头，露出一张娃娃脸。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半响，娃娃脸问道，“兄弟，你也要一起蹲吗？”
“......”
于是原本一个人蹲的地面变成了两个人蹲。
娃娃脸在秦峥旁边，眉头紧锁，脸被挤作一团，时不时就叹一口气，搞得秦峥都没了发泄的欲望。
又过了一会儿，应该脚蹲麻了，娃娃脸起了身，脸上带着红印子，然后拖着还在发麻走到贩卖机旁边。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两瓶汽水回来。
“给你。”娃娃脸把汽水塞到秦峥怀里。
“给我做什么？”秦峥靠着站牌，不解。
娃娃脸仰头喝了一口，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当然看在我们都那么难过的份上啊！”，还摆摆手，补了一句，“没事，我请你的！”
“......”，然后秦峥拧开了瓶盖。
喝了一口，秦峥眉头微拧。
这tm也太甜了。
转过瓶身一看，呦吼，还是水蜜桃味的。
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秦峥还是忍着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那边娃娃脸已经喝了大半瓶，他似乎是个自来熟，看到秦峥喝了他的汽水，就来跟秦峥搭话。
“我有个好朋友，他前段时间出国了。”
“......”
“我还以为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呢。”
“......”
“这发生的也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
“我想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可是我觉得我们好像也没到那个程度......”
他叹了口气，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忧愁，然后看了眼秦峥，问道，“你呢？你又是为什么难过啊？”
“......”
听完秦峥的故事之后，娃娃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道，“没事，至少你们还是好朋友啊！”
秦峥就当他是真的在安慰人。
娃娃脸后来接了个电话，两人就分别了。
回家之后，秦峥感觉自己的好像没有那么烦闷了，他想娃娃脸说的也对，至少他和江佪还是好朋友不是吗，至于原因，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
后来秦峥如愿以偿地进到了一中，可那个让他下决心的人却离开了这个地方。江佪回到了原先的城市，但没有去原先的学校，他说，感觉有点陌生。
秦峥开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那天在车站遇见的娃娃脸，后来两人成为了朋友，秦峥知道他叫夏锦棠，爹是个暴发户。
之后夏天过去，冬天来临，而新年又快到了。
这半年秦峥过得很忙碌，一中的学习强度大，进度又快，他只能努力跟上，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忙起来的时候他就没有那么想那个人了，只是偶尔被题难住的时候，他下意识回头，却没有人在。
外面的风在呼呼地叫喊。
秦峥的被窝倒是很暖和，不知梦到什么，他一身汗被热醒，然后盯着天花板，喘着气。
良久过后，他遮住了眼睛，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然后翻身下了床。
新年的前几天江佪回来了，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130天。
卧室里还如从前一般装饰，可是秦峥知道，新年过后，江佪还是会离开。
这半年两人之间联系得还算紧密，秦峥三两天就会给江佪发短信，讲学校发生的一切，有时是抱怨作业太多，有时是讲班里的趣事，江佪每次都会认真地给他回复，然后鼓励他。
有时两人也会打电话，但大多的时候也是秦峥在讲，江佪在听，然后电话里声音逐渐变得粗而低沉。
江佪待在江城的时间不多，除夕那天晚饭过后，两人又相约去了滨江，一起看了烟火晚会。江佪站在旁边，觉得身边的人半年不见好像有点略微不同，除了明显变化的声音和身高，气质也沉稳了一点。
欢呼声响起，两人对视，互相说了新年快乐。
江佪走的那天秦峥送了他一个礼物，是一只纸千纸鹤，被凝胶封在透明的盒子里。
又过了一年，秦峥还是送了他一只千纸鹤，和原先那只一起，此后很多年都被江佪放在床头边。
只是后来江佪就不再频繁的收到秦峥的信息了，先是一个星期，再后来是几个星期两人才会偶尔联系一下，说一些平常话，像那些普通人一样，各有各的生活，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给老朋友打个电话，是最亲密，也是最不亲密的关系。
就像当初秦峥听到江佪要回去的消息之后，秦峥好几天都魂不守舍，也不再频繁地去江佪的家里，他不知道该如何与江佪相处，似乎在已经知道结局之后，他要做的任何事情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或许他们在江城的经历的一切最终都将慢慢淹没在岁月洪流当中，变成他们人生中短暂的回忆。
直到又一年夏季。
从少年变成青年的秦峥，和往常无数个日子一样，吃完早饭出了门，直到骑车从红色的房子前经过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又忘记了。
这半年他走了另一条路去学校。
今天却不知怎么，又走了这条路。
秦峥最后看了眼，然后离去，留下几片被风卷起的落叶，还是碧绿碧绿的，然后轻轻落回在地面。
“咔”的一声，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