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你好》花子絮

1、“别哭，哥哥请你吃糖”

　　宜川，一座充满小富裕繁闹的四线小城市。
　　天蒙蒙亮起，街边的摊位渐渐热闹，空气里夹杂着粗粮的甜腻味，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街道格外拥挤，加上许多人排着买早餐，很快堵了起来。
　　把自行车快速掉头，拐进旁边的小巷，换做是别人可能会被这七拐八拐的巷口给绕懵，许念念对这里熟悉，难不倒她。
　　升旗台上校长表扬了会入学的最优秀学生，其他的就是一些让人听了就困的废话，许念念不仅能睡而且特能睡，坐着也行站着也一样，直到有个可怕声音穿来，高一新入学的学生会先上两星期课然后再进入军训。
　　除了数学以外的天敌只剩体育，她中考就没及格，要军训等于要命。
　　最后一堂课，没人管，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老师来了教室，“这个周末都回去好好休息，下周军训。”
　　瞬时一顿哀嚎，班上声音沸腾，传出各种不满声。
　　苏姗用手肘推了推趴桌子上睡着的人，许念念睁了半只眼瞧她，耳边传来细弱微小的声音：“下周恶魔训做好准备。”
　　许念念一回家立马在网上网购一堆东西，她甚至都想叫远在外地工作的妈妈帮她请假。
　　在别人精打细算的时候，她不用顾及太多，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这也是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住，父母希望给女儿更好更优质的生活，从几年前开始做起了生意，后来夫妻二人经常出差，经常不在家。
　　桌上手机响起，对方打来视频，缓慢接起，心里抑制不住开心：“妈妈终于想起念念了。”
　　女人笑了笑，打趣回她：“新开学，有没有人欺负宝贝。”
　　许念念自然脱口而出，反问她，“那如果有，怎么办。”
　　那边陷入了很久的沉默，工作占据了陪伴在女儿身边的一半时间，每当被问起的时候，母女俩都陷入僵局。
　　她自知有愧，出声道：“念念，妈妈有空就回家看你，好不好？”
　　视频中来了人，手里拿着蓝色文件夹和厚厚的档案袋，许念念看到，眼神黯淡下去，“您忙，注意休息，不用特意回来看我。”说完不等对面人说话迅速挂断。
　　事实如此，他们都忙，忙到次次只能用承诺来给她希望，然后再看着破灭。
　　周一早晨，教室闹哄哄一片，各个角落围满了一团人，商量着如何讨好教官可以少吃点苦头。
　　“大佬们，别讨论了，打听到一个事。“男生一进门大口喘着气。
　　有人过来递过一瓶水，喝完后，快速切入正题：“我听到这次军训教官，有走后门进来的人。”
　　很明显，谁都没料想到有这种事情，一般而言教官都是从正规部队挑选出来，而盐一中给的军训费高，也免不了会有动歪心思的人。
　　能进来当教官却需要有人帮，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经过专业训练，有可能是他错过了这个机会或是其他原因。
　　体育委员带头：“管他那么多，咱们又不是软柿子，干他就完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差的就是骨气，不怕老师不怕任何事情，只管勇往直冲。
　　军训集中在篮球场内，很宽敞，坡的下边就是400米一圈的红色塑胶跑道，无疑给训练提供了好处。
　　九月的天，理应是凉爽不少，偏偏宜川出着太阳，冒着热气，老师把学生整队好便撑着伞往树荫底下歇着，而他们需要等教官。
　　负责接待的老师身后跟了六个高高大大，皮肤暗黄色的男人，许念念感受到有道不和善的眼睛盯着这边，一眼望去，却找不到出现在哪。
　　抽签决定每个教官带领的班级，高一(五)班的是个很瘦，较年轻，一身散发痞气，从进来到现在一直话最多的那个。
　　不是正经人也不好惹，许念念的第一个反应。
　　最开始他与别人不同，没有过多的和学生相处融洽方式，直接让一个班去操场跑三千米，若有人停则加罚。
　　许念念不敢偷懒，拼命喘着气在队伍背后跑，在第四圈时，她的脸由通红转为惨白。
　　顾及全体，她插着腹部慢慢吞吞跑，苏姗在前边刻意放慢步子，朝前面带队男生喊了声：“跑慢点，念念她状况不好。”
　　队伍慢下来，她跑得不再那么吃力，男生们商量绕在许念念后边，很多人忧着心示意让她停下，不然下去会受不住。
　　望着无尽的跑道还有一群愿意一起受罚的他们，许念念更加执怄一定要跑完，拖起沉重的脚，她有个原则，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有始有终。
　　艰难完成后，进行蹲下走，最痛苦的一个项目，篮筐的位置为准，总共约一百米，来回两次。
　　“这次你们做好就休息，一个人偷懒集体罚，听见没？”手里拿着矿泉水看向他们。
　　听见你个鬼。一个个在心里骂着，盘算怎么整他。
　　在场地训练的只剩他们，老师早不知在哪里喝茶聊天去了，而在无人看见的一个个背影后，那道狡猾、恶毒、玩味的眼睛再次盯着女生白色衣服上。
　　他从背后走去，不经意过去掐了最落后女生的腰部。
　　女孩声音轻叫了声，没多少人听见，手掌在衣服后背轻轻拍了拍：“蹲下点，才爬的快。”
　　许念念听到有声音，扭头看后边，只见女生低着头咬下唇，莫不做声往前爬，好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集体在树荫下休息，许念念和苏姗在洗手间，她把听见的声音说了出来，两人寻找那个女孩想帮帮她。
　　器材室里的小转角，教官的话落入她们的耳朵：“只要你答应要求，我批准你不用和他们一样受苦受累。”
　　叶楠本就讨厌晒太阳，还要流汗弄得到处都难闻，加之就没有什么心思放在学习上，班里的人又不想融入。
　　现在有便宜不捡白不要，挂上甜美笑容：“行，我答应你。”
　　具体是什么，前面的对话没有人听见，而她们所知道的也是这有这几句话。
　　许念念和苏姗在角落听见，不敢呆久，“人家做这事估计不是一次两次了，咱也不能破坏免得被人厌。”
　　“可是……”许念念还是放心不下，虽然那个女孩比她们大一两岁，但这种事情她们第一次撞见难免内心会有不安，最后苏姗拉着她走回集合地。
　　第二天训练明显那个叫叶楠的女孩比他们轻松多，站军姿的时候有只手举高：“报告教官，不舒服申请休息，请批准。”
　　“不批，就你事多，忍着。”语气极其不耐烦，眼睛透露厌恶。
　　顿时躁动许多，“有毛病吧，这都不批。”接着有人附和，“就是，都不知道怎么走后门进来，脸皮那么厚。”
　　男人手捏起青筋，暴怒写在脸上，大声吼着：“不论什么假，都、不、批。”
　　场面安静许多，没人敢吱声，许念念生理期也想请假刚刚一闹，想法都打消了，今天站的格外久，女生被调到最后边晒太阳来解气。
　　后背搭在裤线边缘的手被捏了捏，很轻的一下，许念念没有在意，再一次袭上，宽大手掌在她腰间徘徊，腹部痛的难受，冷汗直往外冒，她撑不住了，直接转身骂道：“变态吧你，信不信我抽你，还有我现在要请假。”
　　她的态度强硬，给人足以带来一时的害怕，男人义正言辞：“我怎么了你，就胡说八道。”
　　“脾气挺刚啊不是说抽我吗?来啊。”越来越嚣张，就一找茬。
　　许念念当真不怕，现在有力气肯定打他，耳边嗡嗡响个不停，脚软的要命，干脆不理忍忍就过去。
　　男人见人不说话，胸腔怒气更往外冒，扬手打在她右侧脸上，火辣辣的疼和腹部的痛，叠加在一起，已分不出哪个更疼。
　　许念念不想给父母添麻烦，只能忍着。
　　“沈先生不知您来，有失远迎，实在抱歉。”这是盐一中的校长。
　　沈仲青作为此次投资人，没有提前说要来视察，随行的还有他儿子。
　　天气依旧很热，像是专找时间来折磨人，军姿站了足足两小时现在还继续，眼前一片黑，整个人无力倒在地上。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唬我。”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
　　嘴巴一直说个不停，周围想上前帮忙的同学全被他阻止。
　　沈仲青一行人到达球场看到第一个场景就是教官虐待学生，校长脸瞬时僵住，笑容消失眼神阴冷，给旁边老师使了眼神。
　　“人，我带走了。”丢下一句话，打横抱起，看了眼男人冰冷开口，“玩腻了，就来学校找?”
　　送达医务室，他坐在旁边等着，除了有点低血糖还中了暑。
　　许念念睁开眼，就看见沈寂，慢慢坐起，不说话就看着他，许是有些疲惫他大大方方给她看，“我想喝水。”许念念开口主动的第一句话。
　　沈寂倒了温水，走到床沿递给她，低着头头发散落挡住大半张脸，接过杯子他没急着松开，感受到比水温还烫的东西滴在手背上。
　　轻声问道：“可以和我说说吗？”沈寂第一次想倾听一个人受的委屈。
　　她没说话，默默掉着眼泪，从未遇到的事情偏偏遇上了，而且自个只能敢怒不敢言。
　　沈寂轻叹口气，手覆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从口袋摸出一把糖，哄道：“别哭，哥哥请你吃糖。”这是今早小侄子调皮被扣留下来一直没有还他，第一次哄人他不懂有什么方法，便按照自己的想法试试。
　　许念念抬头接下糖果，拆了一颗往嘴里塞，把包装纸放回他的手里，沈寂不明所以：“吃完把纸还我?”
　　“噗，哈哈哈，不是的帮我扔垃圾桶，手够不着。”
　　他见人开心，心里松口气，“叫哥哥就帮你扔。”
　　沈寂今天对“哥哥”二字格外情有独钟。
　　吃人嘴短，何况他帮了自己，开口喊：“今天谢谢哥哥，然后麻烦哥哥帮我扔糖纸。”
　　一句话就把沈寂叫的心情愉悦。
　　“哼，你就看着比我大一点。”
　　“哦，21，确实是大一点。”
　　她以为他就18的样子结果自个16喊人家“哥哥”还不情愿。
　　又继续盯他脸，败下阵来，得承认这个说法。
　　许念念把事情都说了一遍，隐瞒了被打那件事，其中那个“教官”还是让她有所害怕，脸庞的印子明显，沈寂从抱起人就发现。
　　接到电话沈仲青催促他要离开了，挂断后，同她说话：“好好休息，我走了。”
　　许念念连忙喊住人，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姓沈单名寂，沈寂。”朝她笑了笑，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