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辟谣中》行彻

4、进班

　　祁礼出了综合楼，百无聊赖地走在回教学的路上。

　　针对他的逃课行为，王主任仿佛走个过场一般劝解“高三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的”。话都说到这，他再不听劝就是他不懂事了。

　　许知然被领去办理转学手续。本就是随口扯的慌，没有半点根据，解释起来也容易。不知想到了什么，祁礼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正好赶上大课间，楼道里都是人，女生手挽着手去厕所，男生前后脚拿着篮球去球场。

　　祁礼个高样貌好，高一一入学便在育明引起轰动。女生见了脸红心跳，男生见了不免想上前攀附关系，两年下来现在的高三几乎没有不认识祁礼的。一路走过来，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祁礼不显热络，但也都一一点头回应。

　　高三7班门口，季尘逸抱胸，笑的不怀好意，看见他走过来远远调侃道：“祁少爷谈恋爱回来了？”

　　祁礼挑眉笑道：“消息真灵通。”

　　季尘逸咋舌，“你还是不是兄弟，我苦哈哈的上班主任的课，你倒在许愿亭逍遥快活。”

　　祁礼问：“他说什么了？”

　　季尘逸知道这个“他”指的是班主任杨福生，刚刚结束的这节课正是他的化学课。

　　“什么都没说，”季尘逸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他的课你以后真就不上了？不太好吧？”

　　祁礼转身走进教室，对季尘逸的说法不以为意。

　　季尘逸挠挠头，跟了进去无奈道：“你这也太不给老杨面子了，他的课直接旷，怎么说也是咱们班班主任呢……”

　　课件教室里零零散散人不算多。开学刚调的座位，祁礼被换到了窗边的最后一排，没有同桌。他径直走去。

　　新发的各科试卷堆叠着，铺满了课桌。祁礼整理成沓塞进了书箱。

　　本是同桌的季尘逸，被调到了他前面一排，坐下后，转过身来接着絮叨。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你跟人侄子打架，人家对你说话声音也就大了两句，也不至于他的课以后就不上了吧……”在祁礼的注视下，季尘逸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他非要挡路找教训，怪我喽？”

　　“都教训到医院去了……”季尘逸小声吐槽道。

　　祁礼身体后仰，靠向椅背，双手抱胸，打量着季尘逸，“下次他想进ICU，我也成全。”

　　季尘逸知道祁礼的脾气，平时看起来好说话，见谁都笑，长得又好，不认识的还以为多好一人呢。实际上傲得没几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可他确实也有傲的资本。

　　真要触了他的霉头，一点面子也不给人留。例如现在的杨福生和他的侄子。

　　季尘逸针对这个话题最后挣扎道：“他说到底也是班主任，让你不好过还是很容易的。”

　　祁礼笑得轻蔑，杨福生刚一开学就调动座位，把当了他两年同桌的季尘逸调到前面，空出他同桌的位置给转校生就是明显的下马威。

　　“那我等着。”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身边空着的座位上，笑得肆意。

　　“也不知道转学生是男是女……”季尘逸嘀咕道。

　　“是个……”祁礼嘴角勾着笑，想起许知然蒙着雾的杏眼张皇地望向他。“美女”两个字虽是事实，但放在她身上不免轻佻，又亵渎了她满脸的灵气。

　　最后只说，“是个女生。”

　　人还没转过来，又怎么知道是男是女，季尘逸只当他瞎掰，没往下问。继续关注起他的新一任绯闻女友，“这次又是哪个班的小妹妹陪你逃课？”

　　祁礼懒得搭理他，拿出张刚刚叠起来卷子开始写，随口回答道：“等会儿给你介绍。”

　　“切，你连兄弟都敷衍。”随后又忍不住八卦道，“你和4班那个小美女到底怎么样了？”

　　“哪个？”

　　“就那个啊，叫什么来着？”季尘逸看起来比当事人还着急，“韩冉啊。不就是为了她，你才跟老杨侄子杨翔宇打架吗。我可听说她跟他们班说已经跟你确定关系了！”

　　祁礼写题的手不停，思考间拇指按压，笔便从食指绕过中指翻过无名指，最后稳稳落回虎口处。笔花在手中翻飞后，祁礼捏紧，又写下一道答案。

　　写罢祁礼抬起头，看向季尘逸，嘴角勾着笑，但眉梢眼角尽是凉薄，“她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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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知然跟在王主任身后，由他带领办理转学手续。虽然走的是同一段路，跟在王主任身后和跟在祁礼身后是截然不同的体验，王主任身形矮胖敦实，祁礼高大挺拔，挡住她所有视线。

　　不知不觉中只能看向他。

　　许知然摇摇头，把刚刚的想法提出九霄云外。前一秒似是要萌发的心思还没破土就被她两脚踏平，深埋在土壤下。

　　“祁礼同学人还是不错的，就是爱开玩笑。”从12楼到17楼等电梯期间，王主任开口道。基本情况已经聊完，只好拿他们目前唯一共同认识的人填塞进无聊的等待以缓解尴尬。

　　许知然安静地点头，看上去很是乖巧。

　　“你们以后好好相处，还多得是机会互相了解，同学之间还是不要心存芥蒂。”王主任以为在教务处祁礼口无遮拦的玩笑惹恼了许知然，便不动神色替祁礼说着好话。

　　多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能力早已使许知然听出王主任对待祁礼态度里的客气，她也并不想深究，反正之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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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续办完后，许知然去教学楼找到了自己班主任，有了王主任的提前指路，这次很顺利。

　　杨福生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瘦而高，小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镜，看着很是精明。

　　打了预备铃，楼道里的学生已经都回了教室，杨福生走在前面领许知然去教室。

　　“许知然同学，听说你之前成绩很是优异，加入我们班后可不要松懈。”

　　许知然想起母亲后续的治疗费用，垂下目光，抿了抿嘴，保证道：“我会的。”

　　“也要帮助同学，共同进步。”

　　很快到了7班门口，杨福生让许知然在门口等一下，他独自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7班一阵窃窃私语。

　　季尘逸直接喊话，“杨老师，我们班刚上完化学，这节是自习，您老忘了？”

　　杨福生眯着眼睛摆了摆手，“不上课，给大家介绍个新同学。”说着往门口看了一眼，“进来吧。”

　　许知然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教室。

　　纯黑色的马尾，发梢刚好落到脖颈后。巴掌大小的脸，雾蒙蒙的杏眼嵌在上面，鼻子挺翘圆润，淡色的唇紧紧抿着。

　　她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却恰到好处的显露出身形。许知然脊背挺得很直，只是头微微低着，双手握拳，看起来很是紧张。

　　季尘逸回过头眉飞色舞，“我靠，兄弟你运气真是好！”

　　“许知然同学从今天开始成为我们班的一员。大家欢迎。”

　　人群中掌声响起，男生比女生的反应更为热烈。

　　台下学生们洁白的制服整齐划一，笔挺又柔软，恣意又昂扬。仿佛西装革履香衣鬓影的社会精英前身就该如此。

　　许知然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那许知然，”杨福生停顿得耐人寻味，笑了一下继续说，“你就坐到那里去吧。”

　　随着杨福生的手在空气中划下一道完整的弧线，许知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靠窗的最后一排，那是全班唯一空着的位置。

　　视线平移，同桌顶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阳光斜打下来给他的轮廓勾了个边。他眉心微挑，眼底幽深，姿态慵懒又随意，注视着她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她突然想起王主任说的那句“以后还多的是机会互相了解”

　　她在全班的注视下从讲台前走到教室尾。祁礼的目光随着她的脚步移动，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使她心脏狂跳，泵出的血液在血管里疾驰，面色也烧得绯红。

　　十几米的距离她似乎走了好久。直到她在座位边站定，拉开椅子正准备坐下——

　　“啊，真是有缘。听说祁礼刚才提前见过新同桌了？”杨福生突然开口，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别有深意。

　　季尘逸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就是他们刚刚谈论的“小美女”。她迅速转过头来对着祁礼挤眉弄眼，吹了声口哨。

　　班里的学生对今天发生的事多少有些耳闻，有了他这一声带头，全班各处纷纷响应，响起了起哄声。处在成年与未成年的分界线上，正是对这些事敏感的时候。毕竟就两人的脸单摆在一起都足够让人引起遐想。

　　许知然丝毫没有料到消息传的这么快，慌忙中她的目光祁礼对上。

　　祁礼微笑着，满身矜贵。他扫视一圈，班里的起哄声逐渐平息，这是他高中两年在班里积攒起的威信。

　　“大家不要吓到新同学。”嘴上说着大家，目光却望向杨福生，丝毫没有怯意。

　　许知然敏感地品味到空气中涌动的暗流，默不作声。